1.女人們的精神空缺與物質依賴。
貝絲的高中女同學婚後就變成了她的養母。
新婚燕爾的「刻板化女性」同學,多年後在超市相遇,嬰兒車下噹噹作響的是一大
籃啤酒,依舊沒能脫離時代氛圍限制,步入養母的後塵。
還記得嗎,養母叫貝絲去做一點女孩子該做的社交,也就是融入此女的團體。
但婚後的女性,沒有自主能力、經濟獨立等,不是帶小孩就是忙碌於家務,
心靈的匱乏(與婚前的愛情兩樣情)只能依靠酒精、香菸、藥物,透過物質麻醉心靈。
惡性循環。
這部劇當中,心靈越空乏者,越依賴麻醉性的物質。而導致心靈空乏的主因
往往是女人當「女人的樣子」過度依賴男性,造成無法自主。
另一種類型是,女模特兒,為什麼是女模特兒而不是其他職業?物化、空洞(她自己說的)
的典型,把女人的外在性別特質最大化展示,所以她也依賴酒精,因為好的模特兒不需
要思考(也是她說的)。
仔細留意的話會發現,這部劇裡面女人喝得比男人狠。但貝絲屬於該時代的「非典型
女性」所以她沉迷菸酒藥的理由會跟其他人不一樣。
貝絲最開始在孤兒院嗑藥,主因是生母的事故造成物質與心靈的雙重喪失,物質是指
從拖車屋(起碼還算私人的家),被帶到孤兒院(一切都是公共的,吳爾芙表示:一個人的房
間)
心靈上則是斷斷續續的回憶不停帶來的傷痛,母親的死因是: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於是透過這種恍恍惚惚的感覺透過物質得到精神上的麻醉,緩和這個傷痛的另一個出路是
:苦悶枯燥的孤兒院生活,跟薛波先生一起下西洋棋,表面上「棋」是物質的,但下棋其
實是心靈與心靈的面對面啊!
由於貝絲的天賦,此劇巧妙將嗑藥與下棋這兩種影響力結合成,在恍惚狀態獲得超越平
時的腦中能力,以此在腦中下棋,棋力大增。而且變成一種習慣與依賴,連自己
到底需不需要鎮定劑才能腦中下棋,自己都不確定。
貝絲第二次依賴酒精、香菸、藥物,是在心靈絕望的情況下。
首先,出了孤兒院是再一次重生,重新獲得「家庭」,也許不是很令人滿意的父親,
但對貝絲來說依然是父親。對貝絲來說,一切失去的事務以另種內容回歸。
而且她終於得到自己的房間,這是飛躍性的雀躍。
養父拋棄母女,之後養母去世(連續兩次一模一樣的打擊造成對酒精的過度依賴),
這情節很熟悉吧,「父親缺席,母親死亡。」雖然內容有些許出入,但結構上一致,貝絲
居然遭遇兩次相似的巨大打擊,難以承受。
而貝絲的家庭環境卻從自己的房間,升格為「自己的房子」。
在缺乏養母陪伴與支持下的貝絲(對觀者而言可能會覺得養母藉著比賽到處旅遊吃飯喝酒
,但對貝絲來說養母確實照顧了自己,也是心靈上的支柱),在心靈空缺的情況下,在關鍵
比賽墮入了飲酒藥物與一夜玩樂,魔鬼的誘惑,這次她找不到外在的理
由和藉口開脫,咎由自取。
但更重要的打擊是,「有名無實」的養父,連名都不認了,撕破臉討回房子,對我們
來說這傢伙是存不存在都不重要的GY人,但對貝絲來說,她依然是「父親」。(而生父
是有實(血緣)無名(錯誤)。)
(PS.被贈與房子跟自己買下房子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提升)
被生下來、被領養,都是被決定的事情,你(養父)不能把一切推開不認帳。這是徹底的絕
望,再一次的被棄,被生下來被棄,被領養被棄,一種徹底的不被需要、不被愛的存在。
所以酒精藥物理所當然地再度侵占她的生活。貝絲找不到任何振作的「理由」(意義)
他任何一個情場、棋場上的朋友們,都沒有「資格」指責、喚醒她。
她的潛意識裏面覺得他們沒資格說那些話(你們有我的孤兒人生這麼痛苦嗎?)
所以唯一夠格,也能帶她喚回所有意義的就只有喬琳。(當初教她用藥的也是喬琳)
這個重建心靈力量的過程中,重中至重當然是薛波先生,劇情很明白了。
薛波在貝絲孤兒院時期,扮演了有實無名的朋友、棋友、還有些許的父職陪伴。
這是複雜的情感關係。
薛波先生的默默關注、支持(五塊錢,信中沒有任何內容,信如其人),重拾最初的
甜蜜苦痛之意義,重新賦予當下全然不同的意涵,這一段算是一種很經典的類型了。
這一段很感人沒錯,但真正觸動我的是貝絲與院長的對話。
是的,大多數情況下,哪個孤兒離開孤兒院之後會感激、在乎孤兒院院長?
院長奉獻了一生,也許是為了信仰或其他信念,照料這些小孩(在有限的資源下也
只能這樣管理這麼多小孩),但每個孩子都希望能早點被領養,早點離開,院長
自己也希望趕快把小孩「推銷」出去,讓他們有真正的家,而不是這個臨時避難所。
於是不只瘸了腿,還失智的院長,回頭一句:「你應該在小教堂的,小姐。」
這是文學招喚的瞬間,必須通過99%努力的鋪陳與架構才能抵達這一刻。
「是的,女士。」言多便俗,簡短而深刻的一問一答深深觸動了我。
在什麼時間你該在哪裡做什麼事,而貝絲人生這段時刻就「應該」在棋場
上發揚光大。
教堂,不單純指涉宗教,而是人所信念的價值與意義。(因人不完美)追求完美的所在。
本劇一個光芒照耀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