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背包日記越寫越長了,時間過得越久,每次回憶就越久。
三段火車小故事、一位沙發主與另一個單獨旅行的澳門女生,
從南法走到義大利羅馬再走進梵蒂岡這段路很長,
雖然不若人生那麼長,已算是南柯一夢。
圖文網誌(圖多) http://rohan.tw/?p=835
以下純文字
給自己安排一場「搭乘歐鐵速成班」,規劃一整天搭火車的行程,不可以搭快速火車、不可以搭直搭車,至少轉車三次,你就會知道怎麼搭車最舒服,即使只有一個人。我喜歡山,但我更喜歡海,因此從南法馬賽開始的行程簡直進入一個無我的狀態,看到海就無所畏懼(太誇張)。
這是出發前安排的行程,對,就只有規劃這樣。到了定點要去哪裡我完全不知道,車子要怎麼安排我也不知道,去了再說。行前我只確認一件事:是否能在晚上前到達定點,畢竟是女生一個人旅行,安全至上。所以我唯一預定的一張火車票,就是從Genova到羅馬的高鐵,高鐵一定要訂位,只有通票還不能搭車。我給自己安排了六點左右抵達羅馬,這是此行唯一的失誤。第一、歐洲晚上超晚的啊!歐洲四月天,太陽大約八點後才下山,不需要趕車。第二、高鐵一點都不舒服!人多不說,素質還比較差,整輛列車烘烘雜雜的,鬧騰得不得了,搭高鐵的四個小時,比我從巴黎搭到
艾克斯的八個小時還要痛苦10倍。但是能體驗一次高鐵,還是很值得,至少我得到了搭高鐵不適合慢遊者的情報。
這是馬賽車站的時鐘,拍下來作為參考,以後要買到一模一樣的當作家裡客廳的時鐘
從法國到義大利,中間一定會在這裡轉車,義大利Ventimiglia車站。
難得的露臉。其實有帶自拍棒,但是恥力不足,在歐洲拿出來的次數少於五次,只有在沒人的地方敢迅速自拍一下。這一個月來我全身的行頭就是如此,家當全背在身上,即使是糧食袋也要扣在背包上,行李箱則是用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讓腳勾著,「一個都不能少」,頭髮亂七八糟的。
就這個樣子,有天晚上我在車站呆得很晚,末班車都走了,坐著休息的時候多了一個夥伴,他牽著兩隻狗來陪我聊天,是個保加利亞出生輾轉在歐洲流浪,最後到達法國的流浪漢。或許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在當下我感受到他跟我一樣,只是需要擋風避雨的地方和找人聊天度過無所依歸的時間。帶著濃厚歐洲腔英文和滿身酒氣,首先他有禮貌地問我介不介意兩隻狗在旁邊(當然不介意啊,狗狗好可愛),然後分我一罐他身上僅有的兩鋁罐果汁(我拒絕了),接著慢慢訴說他一生的故事,以及分享他女兒和前妻的照片(從吉他背袋裡取出相框時我眼框微濕)。其中最有感觸
的故事是他在保加利亞當流浪漢時,被別的流浪漢欺負毆打到不省人事,醒來後發現狗狗被偷走了,他緊張地報警,沒想到警察不屑地說:「你的狗就跟椅子一樣,只是個不重要的東西,被偷走就算了,又有什麼?」而拒絕他的報案。於是他傷心告別留在外婆家的女兒,離開家鄉東歐,來到法國,只是沒想到這裡的警察一樣傲慢。講完沒多久,我們就被警察趕出車站,走入寒風之中。他的東西也不少,還牽著兩隻忠心耿耿不肯離開他太遠的狗狗,如此狼狽的他,關心我接下來要去哪,晚上有沒有歸宿。我騙他有人會來接我,他才放心地離開,去找一處在天亮之前可以安心睡
覺的街角。
而在快到尼斯前的火車上,上來一位腳不方便的大叔,瘦瘦弱弱的,戴頂鴨舌帽,穿著格子襯衫,背了一包書,在走道上左右看了許久,想找個合意的座位。因為我不敢把行李放在行李區,堆在身邊的結果通常是沒人來跟我擠,一般情況下車廂不會坐滿,歐洲人好像也不太喜歡坐在亞洲人旁邊...。可是快到尼斯時人還蠻多的,雖然還有空位,我還是挪了挪行李箱以示禮貌,表達我沒有要佔位的意思。而他就選擇我對面的位置坐下,困難地跨過行李箱,找個角度安放拐杖。我看著他微笑點頭一下,算是打招呼,他說:「車廂裡其他人都看不起我的殘障,就跟外面的人一樣,ꘊ酑O我知道妳不會,謝謝妳把位置讓給我。」這一位講的故事更深了,我幾乎聽不懂,只能抓些關鍵字。他說他是羅馬尼亞人,在法國生活25年,在尼斯某個教學單位當研究員,作政治歷史的。他很明白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政治關係,他說就跟德國和某個小國一樣(我的媽啊我真的聽不懂也記不得,更別說在我枯竭的歐洲歷史知識裡翻出什麼端倪,請原諒我的無知),後來他發現我的無知(唔),便轉換話題問我知不知道「Peter Moon」Peter Moon - A Holographic Library Left By An Advanced Civilization
他要我看這段影片,說是網路上唯一用英文演講這個議題的人,後來查才知道是關於羅馬尼亞的一個傳說(?),挺有點宗教味道,說是在羅馬尼亞的山脈裡埋藏一個全息圖書館,裡面有隧道可以進到地心深處,裡頭有超級先進的文明,這個文明發明了時間機器,在那裡可以得知一切關鍵時刻寶傑、哲青與友驊老是討論得口角起泡的外星人議題,也可以看到未來即將發生什麼事情,這很重要,可以改善中歐東歐的政治危機。霎時間我差點忘記自己在火車上,只是個不想工作出來gap
year的奔三女魯蛇。萬幸尼斯很快就到,他眼神深遠地說:「我看得出妳的靈魂跟其他人不一樣,還有法國sucks。」喔我竭盡所能的翻譯他說的話將近半個鐘頭,ram很少了,翻譯品質變差,他不是說法國sucks,但意思也很接近,他說這裡沒人尊重他說的inner advanced civilization,也沒人知道他曾經是個運動健將,只是看不起他不中用的腳。握手互祝後離別,我的耳裡又重新塞滿了鐵軌聲與乘客聊天聲,陽光曬在臉上,好像過了一整個世紀。
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討論移民、難民或流浪漢的議題,我只知道,任何人只要有尊嚴,就值得受尊重。
等待轉車還有些時間,我決定步出車站,吃個冰淇淋。出去後嚇到,車站外躺了一整片的黑人,不知道為什麼聚集在這個義大利與法國邊境的小車站,我想或許是等待工作機會?只敢遠遠拍一張。
這是個在歐洲裡不算美麗的小鎮,但是車站附近主幹道上這個變電箱(大概吧)還蠻美的。
但可能最後還是淪為Pokemon Go的驛站之一,大概會被取名「再怎麼美也不過是個變電箱之又是變電箱」之類的吧。
用Google maps搜尋ice cream出來的4.6分冰淇淋店「Bar gelateria Hey Remember」
地址: Via Camillo Benso Conte di Cavour, 8, 18039 Ventimiglia IM, 義大利
電話: +39 0184 351736
開放時間:
星期日 休息
星期一到六 06:15–19:30
兩個阿罵顧店,我問她可不可以拍照,她皺眉頭很兇說不要,看我默默收起手機,又問拍照要幹麻?我說我想拍妳的店,分享給朋友看,放在網站上介紹。她說她不要被拍,我說拍店裡就可以了,她很狐疑地說這有什麼好看的?我說妳的店很漂亮啊,雖然妳覺得不好看,可是對我們來說,妳的店跟我們的不一樣,我想讓他們也看看,她就允許我拍,只說不要拍到她。
可惜我到的時候冰淇淋還沒開始賣,只好入境隨俗吃了一頓很甜的義大利式早餐。(難道本來要當早餐的冰淇淋就不甜嗎?)
但因為店裡坐著很舒服,一個小時後,阿罵就把冰淇淋擺出來了!趕緊點了一份,開心果口味真的好好吃喔~~~~
卡布奇諾、巧克力可頌、兩球gelato冰淇淋聖代,全部加起來只要六歐!!!
回到車站,坐上往Genova的火車,已經是義大利國鐵的車廂。跟法國國鐵的布質座椅不同,義大利的是皮椅,真不愧是皮的故鄉義大利!(但這個才不是真皮)我覺得義大利的普通車比法國的好,也比較乾淨,雖然布椅鬆軟,可是坐久了不如皮椅的踏實,且皮椅清潔維護較容易,不像法國人老是把踩了狗屎的鞋子架在椅子上,擦也擦不掉。好像義大利車廂插座也比較多。
這似乎是一位指揮家,正在看樂譜,不時搖頭晃腦的,「果然是歐洲呢!」讓人不禁這麼想著。
一定要介紹一下旅行五寶:抽取式衛生紙、保鮮盒、機上塑膠餐具、多功能刀與消毒乾洗手。多功能刀是在尼斯的Nature & Découvertes(Google Map)買的,不到10歐,可以拆開變成一副叉子、湯匙,還有開瓶器(喝啤酒好重要),很值得的工具。我用它來在車廂上切臘腸吃,吃之前用乾洗手消毒,很愜意,湯匙可以拿來吃優格。雖然經過的車廂保全看到我這樣有點錯愕,尷尬了一下,不過..吃飽比較重要。(曬好黑哈哈)
義大利Genova熱內亞車站,其實有分西邊的Genova P.Principe和東邊的Genova Brignole,從法國去義大利的話,建議在Genova P.Principe轉車。因為通常法國方向來的長途車最後站是Genova Brignole,而繼續往羅馬方向的起站則是Genova P.Principe,先在Genova P.Principe下車轉的話,不用搶座位。但如果是搭預先訂位的高鐵,就無所謂。
高鐵的車廂就像哈利波特裡往霍格華茲的火車,是一個一個包廂,有六個座位,三三對面。頭上有放置行李箱的空間。
很不幸的我訂的票不是靠窗,如果是搭普通火車就一定有窗邊座位!所以這四個小時我覺得很悶。但是這一家義大利人四口出遊,看起來就很開心,一路上有說有笑,還有美味的三明治可以吃(我只能吃超市臘腸...),累了就互相依靠睡在一起。
狗狗也可以這樣上車,可是牠好不安定,一直嚎叫,叫包廂裡的主人出去陪牠。他的水碗灑得整個走道都是水。販賣車服務生在最後面待命,很想問他有沒有柏蒂全口味豆或巧克力蛙,但感覺他會瞪我....
讓我這四個多小時最慘的就是對面的中國大媽。她的行李箱太大,放不上行李架,又不肯放在遠一點的走道邊,隨著火車行進,不斷的滑來滑去撞來撞去。這就算了,畢竟可以理解行李不在視線內的不安全感,她似乎是跟朋友道別後一個人上車的。討厭的是,她在火車上,全程使用微信語音!超~級~大~聲!也不用耳機,音量開到最大,聽取別人訊息之外,她還會一再重聽自己發出去的訊息,不外乎是「我~一個人~在火車上~挺好的!剛剛喝了咖~啡~吃了冰~淇淋~」「你們晚餐吃什~麼~」「那咖~啡~好便宜~只要一~歐~呢!」隔壁一家人一直瞪她,她恍若不
知。義大利人還會轉過頭來看我,質疑我為什麼不阻止夥伴這麼做。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她用中文問我哪裡人,我假裝聽不懂中文。她問了好幾次不肯放棄,問我是不是中國人還是香港人,我都搖頭裝作不知。我們這個包廂的人就在她和她手機的大嗓門之中睡睡醒醒。好不容易我遁入聲音金鐘罩裡頭快要睡著的當下,還感覺得到身體跟著車廂在搖晃,但是眼前一片黑,突然好大一聲「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