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接近尾聲了,新作初稿也接近完成了!
新作把格局縮小一點,初稿的完成度感覺也跟著提高了不少,
之後修稿的時間和幅度應該都能比以往降低不少,算是進步一點了。
話雖如此最近公布的文學獎又爆掉了,看來只要再多努力,
"遭文學獎憎恨的男人" 稱號應該可以順利入手吧.XD!
下面正文,這兩章火藥味特別重,替鋪陳多加一點辛香料。
往網誌版走這邊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2639
9.
當抓住他的惡狼一消失,葛笠法立刻將自己拉入心海裡,捲起所有的霧化成
一陣風,逃到安靜的角落去。他不斷跑呀跑,想在心海裡找到一個真正安靜
的角落是不可能的,但有些地方確實比其他地方要安靜許多。
這附近就有一個,在河岸旁的小樹下,略略凸起的小坡旁。小樹、分支的溪
流、山坡,這樣的構圖不知怎麼了讓他心安,周圍的聲音好像也會躲著這場
景。葛笠法坐在小樹下,慢慢調勻自己的呼吸。他不大懂為什麼,不過坐在
這裡必有某種意義。
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女人,找到了她噁心的氣味,但是一眨眼她又不見了,只
剩下腐爛的假人行走在現實裡。
他殺了那些假人,也許錯放了幾個,不過最爛的他都殺完了。
可是他一定忘記了什麼,某種很重要的東西,某些很重要的人。他忘了該殺
掉他們還是怎樣,烏鴉以前總是會告訴他答案,可是烏鴉最近都不肯跟他說
話,他們嘎嘎叫急著飛走,好像他會吃了他們。
他想念烏鴉,想念烏鴉唱歌的聲音,但是因為某個原因,他們永遠分離了。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場小雪下了又停,月亮升起又消瘦,在他迷濛間又變
得圓滿。藍色的小狼從河的另一邊靠近,拖著腳步好像隨時會累倒一樣。
他是誰?
藍色的小狼低垂著頭,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隨時會流出眼淚。他走到
葛笠法面前,把手上的鐵棍丟在溪邊。
「你還好嗎?」
誰?是他,還是藍色的小狼?
「你還好嗎?」
他很好,沒殺光人心情有些差,但是他沒事。
「我該拿你怎麼辦?」
不如陪他坐著好了,他們能一起看雪看月亮,也許唱首歌。心動不如馬上行
動,他已經開始唱了。
「這是什麼歌?我從來沒聽過,是濟遠的弟弟教你的嗎?」
他只知道烏鴉,不知道什麼濟遠的弟弟。
「我得帶你回去,黛琪司快急死了。」
不對,藍色的小狼說謊,黛琪司快急死了,可是還有其他事情他沒說出口。
「我必須帶你回去。」他皺著臉,難過得好像有人那刀子割他的肉。
他當然會跟小狼回去,小狼傷心又難過,只要能止住他的眼淚,葛笠法會跟
著他去任何地方。他伸出手,摸摸小狼的頭。他的怒氣像刀一樣,他很疑惑
,憤怒和疑惑不是好組合。葛笠法希望多摸他的頭幾下會有幫助。
他們最後可能非要回去不可,只是現在他們可以多待一下。他把藍色小狼抱
著,也讓自己投入小狼的懷中。抱著他似乎能讓葛笠法記起一點事情,某些
被豬吃掉的東西,他很珍惜可是卻再也記不起來的東西。
他緊緊抱著小狼,這是他唯一能做的,月光灑落四周,他甚至不知道這是夢
還是真實。
※
趁著所有人驚魂未定,防濟遠蠻橫地接手一切。
放大聲音搶著把指揮拳握在手上,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但是他得這麼做,
隘兆麟是朝廷命官,更是受封賜姓的貴族。先不說別的,光他帶在身邊那一
班書記和教僕,在軍營裡叫嚷騷動就夠邊關軍心大亂了。葛笠法一消失,亞
儕也衝出軍營。防濟遠要傳令宣布,亞儕是奉他命令出外搜捕。
「你找得到他嗎?」他送出命令之後,在心海裡追上亞儕。
「可以。他剛跟我對戰過,體力消耗太大,沒辦法在心海中跑太遠。」亞儕
回道。防濟遠能感覺他們的距離正迅速拉開,透過心術傳遞的聲音時強時弱
。這可不是個好預兆;葛笠法體力大量消耗,亞儕的情形看來也好不到哪裡
去。讓身心俱疲的他去追剛發過狂的兄弟,防濟遠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卻
又不知該如何勸回他。
「注意安全,和我保持聯絡,我會一直待在心海裡。」防濟遠最後只說了這
句話,亞儕沒有回答。
他也沒追問下去,徑直衝回營帳扯掉頭盔和朝服,梁奉化帶著傳令兵闖了進來。
「報告!」
「說。」防濟遠一腳踢開早上侍從細心收拾的衣箱。
「隘大人隨行的書記與武官,正在前往陶將軍營帳的路上。」
「我稍待也會過去。」防濟遠拉出軍袍往身上綁,跨出營帳,揮手要奉化跟
上他的腳步。「要鮑照帶上可以信任的人,去看住那個東侶夫人和她的舞團
。不管是軟的還是硬的,全力把人扣在軍營裡。」
「是的。」
「要盧臨盡快帶隊入關,葛笠法隨時有可能發狂,關外現在非常危險。」
「是。」
「另外發布命令,為了安全考量,嚴禁任何人進出軍營,即使是信差也一樣。」
「大人,如此專斷恐怕會引來非議。陶將軍和其他諸位大人如果問起,校尉
不好為自己開脫。」
「我管不了其他人的想法。在我和陶將軍談過之前,絕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
」他這是自欺欺人。
隘兆麟被殺,就算他能擋住信差,難道也擋得住隨行的書記用心術把消息送出
去嗎?葛笠法發狂殺人是事實,經過這麼一鬧,先前好不容易壓下來的謠言只
怕又要捲土重來,驚動金鵲高層。如果羊人和他的國家站在對立的兩面,防濟
遠又該如何自處?亞儕找到葛笠法了嗎?防濟遠想開口問他,又怕打斷他的注
意力,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他們有各自的戰場,都要戰鬥下去,他們得各
自努力。
防濟遠深呼吸,揮手要書記和傳令離開,把命令執行下去。他承諾過要讓羊人
們毫髮無傷離開,必須堅持到底。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國家,至少亞儕和羊人必
須平安離開。他快步奔向陶凌的營帳,其他人類正在心海裡大聲咆哮,要他快
給個交代。
父親啊,你看看你把你兒子帶到怎樣的地方。這些自詡斯文的人穿著華麗的衣
服,猙獰的吃相卻堪比野蠻的猛獸。如果隘兆麟真如亞儕所說是個腐心者的話
,那他現在唯一能轉移其他人注意力的手段,就是打迷糊仗,撐到找出解決辦
法為止。
「你可總算出現了。」陶凌的營帳中除了易書德之外,還有隘兆麟隨身的武官
與隘家的教僕。
「防校尉,過蔣武使和隘孟、隘坤兩位書記,可是恭候多時了。」陶凌這番話
的口氣說是介紹這三人,毋寧說是向這三人展示獵物。為首的隘孟往前站,利
眼瞪著防濟遠。
「稍早校尉大人將我等請入陶將軍營帳,直言會給隘家一個交代,敢問如今大
人可有說辭了?」他說。
「說辭沒有,我只是要請諸位慎思這一切來龍去脈。」防濟遠的心臟砰砰直跳
。「今日在校場上大開殺戒之人,正是三個月前襄助邊關絕境,殺退獅人大軍
的狂魔。」
「是狂魔又如何?不是狂魔又如何?」隘孟說:「天底下張冠李戴,混充名號
之徒比比皆是。校尉大人隨意找來一個羊人瘋子,便要說他是傳說中的鹿人狂
魔,未免也把我等想得簡單了。」
「隘書記認為濟遠所言非真?」
「防校尉放任手下行兇,真要追究起來,責任也少不了你一份。」隘孟轉向陶
凌說:「我在此懇求陶將軍下令全軍動員追緝,將此狂徒就地正法。」
「絕對不行!」防濟遠急忙說:「狂魔刺殺隘省宰,是因為發現了隘省宰身上
有腐化的痕跡。還沒查出清背後的來龍去脈,是否有人暗中操弄之前,絕對不
能妄動狂魔。」
「隘省宰遭人腐化?」隘孟氣得大叫:「防校尉豈可血口噴人!莫非邊關絕境
平時便是訓練軍士如何含沙射影嗎?隘省宰一生為國為民,哪是你這打仗的武
夫能隨意汙衊!」
「濟遠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查驗就有結果。」防濟遠的臉燙得像火在燒,他不
習慣與人爭執,得要鼓起全部的勇氣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狂魔對腐心者深
惡痛絕,如果不是察覺有間諜意圖透過隘兆麟滲透邊關絕境,也不會在心急之
下出此下策。」
「你這可惡的臭小子竟敢侮蔑我等長兄!」
要他拿劍決鬥廝殺也無所謂了。他選擇相信亞儕,隘兆麟是個腐心者,進入邊
關另有所圖。陶凌的臉色非常難看,隘家兩名書記咄咄逼人,但他的計畫已經
計畫成功了一半。提到隘兆麟可能遭到腐化,正巧撩撥了邊關軍人最敏感的神
經。就算陶凌再怎麼痛恨防濟遠,也不敢忽視他丟出來的訊息。亞儕和羊女們
的嗅覺在邊關裡早有傳聞,他們幫助金鵲對抗獅人的功績歷歷在目。只要陶凌
遲疑,不敢驟下決定,防濟遠就能爭取到時間把所有羊人送出金鵲。
更甚者,如果決定追殺狂魔,邊關軍勢必要對上亞儕一行人,還有曾經一手扭
轉戰局的恐怖怪物。防濟遠賭他的恐懼,賭他對兩兄弟的猜疑。
「只要派人查驗,證實隘省宰一身清白,濟遠自當領隊親自追捕殺人兇手,送
到隘家請罪。」防濟遠說:「但在此之前,陶將軍應當明白公然決裂,對邊關
絕境全無好處。」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聲音尖細的隘坤跳出來說話。「陶將軍明察。蠻子於
光天化日下行兇殺害朝廷命官,如果不能立即問斬,邊關軍威何在?皇朝威名
何存?」
「不問原因,隨意將人處死,也非我朝作風。」防濟遠揚聲說:「即便市井雞
鳴狗盜之流,也該由官府審問判決,而非私刑了斷。邊關絕境身為皇朝之盾,
難道不該以身作則?」
「難道血口噴人就是校尉的行事準則嗎?」隘坤的聲音拔尖到嚇人的程度。「
只要我等上告朝廷,一告狂魔逞兇殺人,二告你防濟遠聯合外敵,意圖顛覆邊
關。到時候不只是你,連防家都要一體同罪!」
「是這樣嗎?」
防濟遠嚇得轉身探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聲音並不是來自現實的空間,心海
裡的狼人每根毛髮向外箕張,壓迫的氣勢扭曲了空間。防濟遠暗罵自己粗心,
只想著和他保持聯絡,卻忘了把他擋在談話之外。
「你不只打算要對付我的兄弟,連我的朋友和他的家人也不放過嗎?」亞儕說
話的時候帶著低沉的共鳴,鋒利的牙齒好像隨時會失去控制,衝出牙關割斷隘
家人馬的喉嚨。
「你這狼蠻是什麼東西?」隘孟大驚失色。「蔣武使快拿下這狂徒!」
狼人噴出一陣鼻息,夾帶憤怒的旋風攻向蔣武官;讓他學會逆神術是天大的錯
誤。蔣武使連神術都來不及抓穩,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被暴風吹倒的腐爛
木樁。帳中的人類個個面如土色,瞪著被放倒在地的彪形大漢。
「亞儕——」
「你不用多說什麼,我都聽到了。」亞儕用心術壓著隘家的書記,隆隆話音宛
若雷鳴。「你們想對付葛笠法和濟遠?沒關係,只是你們得先過我這一關。」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亞儕鼓起胸膛,透過心海傳來的聲音像箭一樣射穿人類的心。「
我是傳說中的英雄奧坎遺留在賀力達的孤子,單槍匹馬擊潰金獅戰團的葛亞儕
。你們不喜歡我沒關係,我現在就帶著兄弟和朋友走出邊關絕境,我看你們哪
個骯髒的傢伙敢擋我的路?」
防濟遠往自己額頭重重捶了一拳。
<待續>
其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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