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禮拜發生超多事,不管國際事務還是台灣都是鬧哄哄
本來還想寫篇心得推一下《怪物來敲門》電影版,
不過現在看起來能有時間更新連載就要謝天謝地了.QQ
提前一天發文,奉上網誌連結
http://showwe.tw/blog/article.aspx?a=3914
順便推一下之前寫的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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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小說正文~
10. 噩耗
致佳佳公主:
依莉絲身亡,速回。
墨席尼
※
海瑟院長坐在行政室裡閱讀。
照理來說這個時間,蔚城修道院的修女們應該聚在這裡,幫忙她完成大大小小
的行政作業。這就是一個大組織的難題,許多的人出入,帶來無數的數字和無
數的文件,宛如彗星拖沓雜亂的尾巴,在純淨的天幕留下污痕。某方面來說,
看見聖白殿承受這些繁榮的代價,對海瑟院長來說非常欣慰。但是相對的,有
時候這些紙真的令人抓狂。
不過今天特別安靜,行政室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半個夜境人。今天只有一件事是
重要的,一個修女背棄了女神的道,成了異端。但即便如此,當大限走到盡頭
時,腐靈巫母的沼澤不會拒絕任何一個靈魂,在她床底下無限深遠的烈火地獄
亦然。
神的旨意,神的道。願三身女神,億萬化身庇佑。
海瑟院長放下手上的文件,雙手交握祈禱。
輕巧的腳步聲踏入行政室。
所有的修女都在禮拜堂裡準備依莉絲的最後一程,這個時候不會有半個夜境人
來打擾她。
「你犯了錯。」日顯人說。
「是呀。我們沒能及時挽救她的靈魂,的確是個錯誤。可憐的依莉絲在睡夢中
死去,因為絕望而服毒自盡。」海瑟院長從座位上起身,長嘆一口氣。「不幸
的意外。感謝你今天前來致意,瑟隆——」
「你犯了天大的錯誤。」
海瑟院長愣了一下。「不對,事情很完美。沒有掙扎的痕跡,痛苦絕望的遺書
,我的人布置好了一切。」
「多死了一個人,有個騎士死了。」
海瑟院長傻住了。
「我的哨兵被滅口了。」
「那——」
「騎士的一員和依莉絲在同一天晚上死亡,你以為瑟隆王的公主是蠢貨,看不
出其中的關聯嗎?」
「我們的確遵守約定,留了一條暗道給你的人。要成大事,勢必要有所犧牲,
大伽業一定也了解如何取捨。瑟隆佳佳和一個無名騎士,這之間孰重孰輕,我
相信你們很清楚。」海瑟修女抓緊領口。日顯人看來像是見鬼了一樣,黝黑的
臉毫無血色。
「有人比你想的還要精明。」
「也比你還要精明!」海瑟院長握拳喊道:「那是你的人,是你的人違背約定
,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你們的人要我執行命令,我只是照你們的
建議動手而已。」沒錯,就是這樣。話說出口,海瑟院長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是你們該為這次錯誤負責,聖白殿的職責早已完成了。」
「大伽業不會忽視這次錯誤。如果有任何事情浮上檯面,聖白殿也休想全身而
退。特別是你,海瑟院長。如果要切割,你我都很清楚誰會是犧牲者。瑟隆王
愛護女兒,羯摩騎士團結如一,大主教閣下有他們的胸襟嗎?」
「你威脅我?」
「我只是提醒你,合作有合作的好處。現在我們在同一條船上,我需要你的配
合,阻止瑟隆佳佳調查出任何蛛絲馬跡。現在開始,除了我之外,任何與你接
觸的日顯人都不可信。我們之中有叛徒。」
看看他那張醜惡的臉,貪得無厭的嘴說著無恥的話。她居然必須和這樣邪惡合
作,這是天大的恥辱!必須處裡掉瑟隆佳佳那個偽裝成學者,事實上卻意圖用
異端思想顛覆世界的女妖。是時候斷絕關係,徹底斬斷邪惡的根源,妥協從來
不是神聖權柄所應允的佈道方法。
「接下來我們由我們全權處置後續,聖白殿的服務——」
「我們不會再提供任何援助。」海瑟院長打斷她的日顯客人。「到此為止了。
你們的錯誤我們不需要,也不該承擔責任。現在請你離開,接下來聖白殿只會
為自己的目標努力,汝等妖魔快快離開神聖的地界!」
日顯人抿抿嘴唇。「很好,我想我了解了。如果聖白殿選擇孤軍奮戰,我們自
然不是毫無防備。再會了,海瑟院長。」
客人離開了,那無知又天真的客人。聖白殿不會孤軍奮戰,海瑟院長還有一根
火柴,她最強大的盟友正等著出擊,一舉打垮所有的敵人。
間幕:屍體與死亡
劊子手割下騎士的頭,淚與汗在他臉上結成薄薄的霜。
他的臉好平靜。騎士早已接受了死亡,卻留下心痛給劊子手。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老了,自相殘殺他體驗太多,多到把他的心挖出胸膛,
也感覺不到一點痛苦。他們自稱擁有信念,可是看看信念帶他們走向怎樣的末
日?
老馬癱在地上嘶嘶哀鳴,牠老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事情不該是這樣。
該由年輕的騎士騎上他的馬,再次走回喧鬧的世界。年老的劊子手會和老馬一
起死在這裡,被光明與世人永遠遺忘。可是死的不是他,至少今天還不是。劊
子手走向老馬,握著劍卻下不了手。真諷刺,他殺自己的徒弟和手足殺得又快
又狠,如今卻沒辦法給這匹老馬一個痛快。
「老計都,你為騎士團奉獻心力多久了?」他說:「我們都老了,要死了。如
果我把你留在這裡,你會怪我嗎?」
老馬對他猛噴鼻息,張大鼻孔把厭惡表露無遺。
「你是對的,我是個下流齷齪的劊子手,根本沒資格決定你的生死。」
劊子手帶著人頭跳上自己的馬,掛在馬兒胸前的燈籠搖晃著,綠色的光圈邊緣
晃過老馬的臉。地上的無頭屍體躺在血泊裡,胸口上的致命傷染著血紅,原先
不斷衝出鮮血的劍痕,如今已然平息。
「我會把你的首級和遺物帶回福波愛蘭。如果這還不能平息四大國的憤怒,也
許不久的將來,我們也要隨你跨入腐靈地獄。永別了,老朋友,我會確保你能
長眠在陽光普照之處。你是真正的騎士,我們有愧於你。」
劊子手掉頭離去,馬蹄聲逐漸遠離死國。綠光消失之後,只剩點點星光還有微
末的喘息聲,老馬低下頭,用鼻子輕輕頂著主人的屍體。四周好安靜,末日之
後也許便會是這般死寂。
可是喘息聲愈來愈響,彷彿不甘心的鼓點,砰砰敲出違逆自然法則的節奏。瀕
死的老馬撥弄屍體的力道愈來愈大,張大嘴巴呼呼吐氣,烽煙般的白色氣息不
斷從牠口鼻裡湧出。牠身上的汗水受熱蒸騰,遠望宛如一座星光下的狼煙塔。
騎士的手指因為搖晃動了一下。
斷首處不再流出鮮血,胸口的劍痕漸漸乾涸,最後密合。灰色的菌絲縮入傷口
裡,留下灰色的疤痕作紀念。
騎士的手掌動了。
老馬先伸直兩隻前腳,緊接著後腿一撐站了起來,狂亂的眼睛幾乎認不出原先
溫順的脾性。地上的騎士舉高手臂,抓著老馬的韁繩,慢慢把身體從地上拉起
。他摸索著老馬的身體,要老馬平靜下來,殘缺的手指四處探索,確認這還是
他熟悉的世界。
他沒了雙眼雙耳,被奪走了嘴巴和鼻子,如今他和世界的聯繫,只剩一個脖子
上的斷口,還有一雙殘缺的手。
不只如此。
有兩股力量在他體內運作,一個是外來的,一個是天生的。
外來的力量抓住他殘餘的生命,餵養血肉增強成全新的形態。天生的力量正全
力彌補他感官的損失,靠著感應物質元素的活動,構築全新的知覺。
力量。
這兩股力量都代表同一件事,他要繼續活下去。
復活。
如果他有嘴和腦,現在會哈哈大笑,還是嚎啕大哭?
騎士不知道,他沒有辦法思考,從現在開始支撐他的是本能,而非意志。
老馬頂頂他的臂彎。沒錯,他還有一個同伴,一同進入死國,接下來還要一起
回到活人世界的同伴。
騎士跳上馬背,戰馬人立嘶鳴!
計都的鐵蹄重臨人世。
11. 復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滴滴答答的滴水聲始終沒有消失。覓奇窩在牆角,抱著膝蓋
發抖。今天是無星天,是天上的王子們每過五輪輪替之後,必有一次六王子脫
離崗位的日子。這一天通常比其他日子來得更冷,夜晚也暗得更使人害怕,覓
奇正好巴不得四周能陷入永遠的黑暗,再也沒有人能看見任何東西。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拿玉裘死了,而且是慘死
在他的小窩裡。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
以然。他能想像大王子回到崗位時,大批的警備隊湧入百伶巷,帶著軍刀遍地
搜索失蹤的小隊長。等他們找到覓奇,把他從小窩拖出去,拿玉裘的屍體會被
發現。他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死後連個躺下的土坑都沒有。
更慘的是,他很確定這一次警備隊不會粗心大意,放任他躲在上鎖的箱子裡。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放過你自己
呢?」想到未來,他怕得直流眼淚,不停地囈語。「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
種事,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都怪這把劍、都怪你……」
邪惡的隕劍就落在屍體前方,像條噁心的毒蟲,盤踞在泥土地上。覓奇不敢碰
它,手臂和小腿都不敢離開身體超過一個掌距。到底過了多久了?他全身溼透
,熱騰騰的尿和汗水混在一起冷卻,黏膩的血沾得到處都是。
如果媽媽看見他這個樣子,會說些什麼?梓柔如果看見他這個樣子,又會說些
什麼?他如果這個樣子見到其他人,他又該說些什麼?街上每個細小的動靜,
如今聽在他耳中,都彷彿無頭騎士的馬蹄聲,隨時要拖他這個罪人墮入煉獄。
「拜託、拜託、不要帶我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拜託誰來救救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是夢拜託快點醒吧,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
會有人知道……」
他們會知道的,覓奇很肯定。
他快瘋了。他的掌心能感覺到刑具刺入血肉的觸感,剝皮據說都是從脖子往下
,好讓犯人能清醒到最後。他很確定這正在眼前發生。
沒錯,剝皮。
他剛才搗爛的燈蕈,裡面的光液足夠點亮小窩直到大王子離哨。覓奇試過把光
液和嘔吐物擦掉,但是最後的成果只是讓自己沾上更多髒東西。光液被他塗得
到處都是,他從來沒這麼仔細看過小窩裡的各個角落,清晰得像攤在日顯的陽
光下。
他也能看見拿玉裘的屍體。
他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剝皮這個字眼反覆出現,才總算反應
過來。覓奇摀著嘴巴,以免妖魔從他門戶洞開的嘴巴飛進肚子裡。
他看見細細的灰色菌絲正從沾滿鮮血和聖水的泥地裡長——不,是爬出來!
那些菌絲像活的一樣,一絲一絲鑽出泥土,將尾端接上拿玉裘的脖子。參差不齊
的傷口很快就附上整層平滑的菌絲。菌絲持續成長,根部深入血和泥中,菌傘向
前向上延伸,老舊的被新長的蓋過。從覓奇的角度看過去,他能清楚地看見某個
形似骨頭的東西正在成形。
那到底是什麼?
宛若回應他的問題一樣,血管組成,原本停歇的血流重新啟動,染紅了新生的菌
絲。血紅、淺灰、嫩白、透明的菌絲,不斷增生分化,組織成各個部位。一條靈
活的舌頭就定位,森森白牙帶著血絲刺出牙齦。
如果覓奇剛才沒吐,現在會是很好的時機。
他放聲尖叫,他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反應能比尖叫更合理。他用指甲抓牆,想在
石牆上抓出一條路逃出去。
眼珠差點就掉出來了,幾條及時生出的紅線,把圓滾滾的球體拉回正確的位置。
腦髓接著出現,像棉花糖一樣盤旋纏繞,再由堅硬的骨片包覆。淺色的皮膚爬上
鮮紅的肌肉,點點毛髮從毛孔裡穿出。
拿玉裘的手動了一下,覓奇把拳頭塞進嘴巴裡擋下尖叫聲。發生了什麼事?到底
發生了什麼事?拿玉裘復活了嗎?人家都說屍妖是靠聲音和氣息,辨認獵物的位
置,尖叫會引來敵人。
拿玉裘變成屍妖復活了?
不對,絕對不是。
本來是拿玉裘的屍體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那張醜陋的臉絕對不是俊美的拿玉裘
。覓奇就算再驚慌個上百倍,也不會把差別這麼大的兩張臉認錯。怪物的方臉上
有兩條粗陋的眉毛,大鼻子和闊嘴無不使人聯想起故事裡的食屍鬼。他睜大眼睛
,再加上其他隨之擴張的五官,寬闊的方臉被擠得連一絲剩餘的空間都沒有。
眼珠正對著覓奇,在強光中他能看見深色的虹膜放大縮小,臉頰和頂上的細毛像
刺蝟的針一樣往外張開。屍妖小心翼翼扭扭脖子,最後幾條灰色的菌絲縮回脖子
的接縫處,一陣扭動之後,他的脖子看上去渾然天成。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覓奇
絕不會相信這條脖子曾經換了腦袋。
屍妖將手舉到眼前,看著原先屬於拿玉裘的白皙手掌。他動動手指,闊嘴嘲諷似
地歪了一下。他拍拍身體,對於身上的血跡毫不在意,只顧著用手探索、確定身
體完好無缺。最後,等他確認完畢,無可避免地移動視線,望向覓奇和地上的隕
劍。
覓奇倒抽一口涼氣。
瞬間,屍妖腳一踩,隕劍向上彈進他手中,劍尖指著覓奇的喉嚨。
「波賽雷內?波衣梅內?」
什麼?嚇傻的覓奇連眨了兩下眼睛,一時間不大確定自己聽見了什麼。
「波賽雷內?波衣梅內?」
怪人又說了一次,口氣愈發凶狠,劍尖逼向覓奇的咽喉。
這是哪裡?你是誰?
他說的是日顯話,來自福波愛蘭的語言。屍妖都說日顯話嗎?
「你是日顯人?」覓奇脫口而出。
屍妖顯然沒有預料到會聽見陌生的語言,呆了一下才又抓緊隕劍和覓奇的脖子,
怪腔怪調地說:「你是耶竟人?」
「你、你說的、的是夜境嗎?你會說夜境話?」
「回答問題。」
「我說、我說、不要吃我!」
「吃你?」
「拜託你,我不好吃,我不會說謊!我用性命和女神發誓,說謊就讓無頭騎士
拖我進地獄,和我那早死的爸媽一樣!拜託不要吃我!」
屍妖神情古怪地看著他,慢慢放開覓奇的後頸,讓他靠著牆坐下。
「你也是沒父母的小孩?」
「他們死很久了。」覓奇不住地發抖,一方面是因為寒冷,一方面是驚覺自己
居然還留著小命。
「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今天是無星天會比較冷,老六應該才剛昇上天空。」
「我是問你現在是哪一年。」
「年?今年是圓合曆一二六年。」
「圓合曆一二六年?不是帝盛曆?」
「帝盛曆停用快兩百年了。拜託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
「兩百年了?已經超過兩百年了?」毫無心理準備下,屍妖落下眼淚,詭異的
笑容橫過他的臉。他跪在在覓奇面前又哭又笑,激動得不能自己。「已經兩百
年了、已經兩百年了,也就是說,他們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
他突然伸手抓住覓奇的手,哀求似地尖聲說:「那羯摩騎士呢?羯摩騎士團又
怎麼了?」
「羯摩騎士團?我不知道,那是日顯的東西,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拜託你,
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覓奇想抽出手,但是屍妖把他抓牢牢的,一點
都沒有放鬆的意思。
「你說那是日顯的東西,表示你的確聽說過,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完全消失。」
他的眼裡燒著怒火,覓奇很慶幸自己不是這個騎士團的一員。
「我只是聽人家說過而已,我求你,我真的不知道關於這個團、或是你指控的
任何事,讓我走吧!」
「我指控你什麼?」
「你剛才要殺我不是嗎?」
「誰要殺你?」
「你沒要殺我?」覓奇看看拿玉裘的手,又看看屍妖的臉。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殺你?」
「我叫作罟覓奇。你呢?你又是誰?」覓奇壯著膽子問。怪人瞪著覓奇,他眨眼
的頻率比正常人要少上許多。
他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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