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二章 寧靜的夜19

作者: wu05k3 (山容)   2019-03-10 21:47:11
寫在前面:第二章至此告一個段落,四月《夜騎士來尋驕陽》終章連載開張!
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二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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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露女士的房子除了起居室之外,只剩廚房和一個房間。三個客人得幫忙搬
開餐桌和椅子,在起居室打地鋪。露女士向他們保證,雖然不舒服,但有
聖白殿的魔法核心維持地熱爐運作,他們絕對凍不死。
「星海女神開眼,誰知道我們這偏僻的海邊,地底下居然也有泉脈可以利
用。」露女士為他們調整地熱爐時說。齊格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攤開黛
娜為他們送來的布墊,踢掉鞋子大方地躺下。
黛娜和露女士只多待了一下,就嚇得逃出起居室,此時他們想必非常後悔
接待這些客人。如果他們離開之後,這對母女立刻開始年終大掃除,布魯
托一點也不會驚訝。臉色發青的費因解開自己的鞋帶,醃鯡魚味立刻從鞋
子的隙縫透出。
寒夜中有人提供庇蔭令人歡喜,但沒有鹹魚味才是皆大歡喜。布魯托被自
己的腳臭薰到睡不著,只好轉而研究屁股下的布墊。令人意外的是,布墊
的質料居然是麻。當然這和他在底里斯穿的輕薄質料不同,露女士的布墊
用很細的手法反覆編織纏繞,將細纖維變得厚實。
夜境裡有黃麻或是苧麻生長嗎?布魯托感到非常疑惑。或者是他假設錯誤
,這塊墊子也有可能是哪個日顯人帶來的禮物。露女士接受了齊格的絲綢
手帕,從別人手上收一塊麻布墊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布魯托還是覺得有
那裡不對勁,只是一些小地方,卻很難忽視。
也許這是躲避腳臭味的好藉口。齊格再次展現他過人的天分,不管是露天
的石頭廣場還是顛簸的小船,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不同。該睡的時候,就
算是堆滿魚乾的起居室,他都能呼呼大睡。過度疲累的小費因皺著眉頭縮
成一團,窩在麻布墊的角落,用露女士的外套裹緊身體。
布魯托也收到同樣的禮物,卻沒像兩人一樣進入夢鄉。不曉得是粗硬的衣
服還是地熱爐時不時發出的輕微噗噗聲,布魯托腦子一下清醒一下昏沉,
始終沒辦法熟睡。
或者,是因為他在腦子裡塞太多問題了?
滿肚子疑問如果不能消化一點,今天晚上是別想睡了。被一道鮮紅色的噩
夢嚇醒後,布魯托下定決心穿上鞋子,穿上外套摸出大門。麻布外套裡頭
不知道塞了什麼植物的莖桿,應付夜風呼嘯的室外環境,這玩意兒僅能算
是聊勝於無。布魯托彎腰駝背,從門縫裡鑽出去,想盡辦法拉長下襬好多
遮一點身體。
真他暴風嬤嬤的冷!
他關上門,邁著艱難的步伐繞過房子,往石頭圍籬走去,圍籬上方的藍光
為他指出方向。他不知道會找到什麼,也許是更多的麻布,也有可能和貓
先生有關。布魯托走得跌跌撞撞,黑暗中不時會踢到一些小東西。他沒去
細心分辨踢到的是石頭還是其他器物,好在沒有一樣會匡噹作響,吵醒屋
內熟睡的人們。
布魯托又多繞了一段路,才終於找到石牆的缺口,走進藍色的光圈裡。呼
嘯的風被擋在石牆外,牆裡是一片寧靜的藍。沒預料到會撞見這一幕的布
魯托倒抽一口氣,趕緊向後伸手想搭住石牆以免摔跤。
「別——喔!」
太慢了,布魯托手一滑,腳也向前溜出去。他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個狗吃屎
,鼻子砸在石牆上。人翻了個大半圈,頭昏眼花的布魯托,視線迷茫中只
看見黛娜藍色的圓臉靠上來。
她忍著笑蹲低,拿出手帕輕輕按在布魯托的鼻樑上。「忍一下,我去幫你
拿水。」
「謝謝。」布魯托慶幸夜境光線不良,黛娜沒看清楚他那張大窘臉。晚餐
前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這下又開始亂滴,這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布魯托靠
在石牆上,看著眼前的奇景,一小片和人等高的藍色森林靜靜佇立在石牆
裡。
這和他預想完全相反,在他的想像裡該有些刺激恐怖的東西,獨居母女的
驚險小祕密。可是眼前的東西卻完全超乎他想像,完全違背常理運作。
沒有陽光的夜境裡怎麼可能會有植物?
但確實有,不是靠著腐生物繁衍的藻類或苔癬,而是貨真價實的植物。有
細長的葉子和莖桿,掌狀的枝枒末端健康地向外伸展。
沒有陽光植物要怎麼生長?
布魯托腦子裡的邏輯來來回回好幾次,但怎樣就是沒辦法理出一個理路。
在他身心俱疲、頭痛欲裂的時候,黛娜帶著一條濕手帕回來,換掉他手上
滿是鮮血的髒手帕。
「抱歉,弄髒你的手帕。」布魯托說。
「你鼻子壓著就好。」黛娜對他微笑。
布魯托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寒成這樣,怎麼想到出來走?」黛娜問。
「不好意思,我不該到處亂看。我只是好奇……」布魯托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好拉拉外套。
「我和媽媽做的。」黛娜說:「我自己種的麻、編的紗。」
編?聽起來她是把衣服當籃子處理,此外布魯托還注意到另外一個關鍵字。
「這些真的是你們種的麻?」
「是的。」黛娜點點頭。「從籽開始種,種了好幾次才長出這些。」
「從籽開始?」布魯托頭又開始昏了。他知道麻類植物長得很快,但要栽
成這麼茂密的小叢林,依然需要時間。這表示他們母女不是突然間變出這
些作物,而是真的腳踏實地,花了好多年的功夫完成。
他想到晚餐的豆子。露女士宣稱是他們努力種出來的結果,還有齊格大方
提供種子給她發芽的對話。他們口中的貓先生農友社,不是兩個老傢伙故
意戲弄費因的玩笑話。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你腹肚餓嗎?」
布魯托愣了一下才聽懂黛娜說的話。「不是。」
「那怎麼頭哨就逛出門,走來這閒晃?」
「我只是好奇你們的圍牆裡有什麼。」布魯托說:「我沒有惡意,只是豆
子——我的意思是,我們晚餐吃了豆子粥,可是夜境種不出豆子不是嗎?」
「其餘人也都這麼說。」黛娜的笑讓布魯托不解。「稍等一會。」
她離開布魯托身邊,提著燈籠走向高聳的燈柱。黛娜解開燈柱下的繩索,
放下藍色的燈蕈,換成手上散發綠光的燈籠。等她重新把繩索綁好,藍色
的麻林成了一片綠油油的美景。
「很美不是嗎?」黛娜帶著燈籠回到布魯托身邊屈膝側坐。「較早起床的
話,我也會坐在這裡多看一下再去做事。」
布魯托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做。「我從來沒看過這麼高的麻。」
「這是槿麻,帶種子給我們的那位先生說這是新品種。比起黃麻和亞麻,
槿麻更不畏寒,生得更穩。不過它們都一樣畏風,所以我們才堆了牆圍住
這塊地。」黛娜說。
「那燈籠又是為了什麼?」
「槿麻需要光,就算只是燈蕈的光也可以。綠色能刺激它們長大,藍色可
以騙它們入眠。我和媽媽用藍色和綠色交換,讓它們以為還在日顯的故鄉
。」黛娜為布魯托解說:「我和媽媽試了好久,才發現這個秘密。」
「你們真厲害。」布魯托由衷佩服。在黑暗的夜境裡,就靠他們母女倆摸
索這些農作物,努力掙扎討生活想必不簡單。只是令人納悶的不只是農作
物,還有另外一件事。
「我家爸爸幾年前就過去了。」黛娜先開口,免了布魯托問問題的尷尬。
「他死在礦坑裡,我們只拿到一盆灰。」
就布魯托所知,夜境人忌火,只有葬禮才會用上。「請節哀。」
「別啦,沒啥好傷心了。媽媽說我們得要自己生活,才下決心帶我搬家,
離開城市到處想辦法。我們後來找到這裡,帶著一袋沒人知道會長出什麼
的籽,努力了好一陣子,好在生活猶是過得去。」
聽起來她的故事目前為止還算不錯。她自信的微笑不知怎麼,讓布魯托想
起玻熙。雖然兩人的長相天差地遠,身材更是大相逕庭,不過那種自信的
光似乎到了哪裡都不會改變。
大概是布魯托直盯著她看,黛娜突然靦腆一笑,別過頭去。「我從來沒有
看過福波愛蘭的男子。」
「抱歉,我失禮了。」布魯托連忙道歉。
「沒關係,只是你好像不怕看女生,不像我在市集遇上的男子那麼害羞。
」黛娜說:「我可以問你一下嗎?」
「你想問什麼?」布魯托說:「只要我知道,我都會回答你。」
「我聽說福波愛蘭的男子都只跟男子睡,不喜歡女子是不是?」
布魯托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黛娜呵呵輕笑。
「我就知道都是騙人的。」她說。
「那的確是。」布魯托說:「福波愛蘭有很多漂亮活潑的女孩,值得男人
耗費一生追求!」
「既然有那麼多好女孩,那說我給我知道,你還是處男嗎?」
燥熱衝上布魯托的臉,剛止住的鼻血好像又要滴出來了。「不是。」
「這樣啊?」黛娜似乎有些失望。「我聽說處男的尿對麻很有幫助。」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叫費因幫你留一點。」布魯托得快點轉換話題才行
。「你們的豆子都在哪邊?」
「再往西邊走一點,那裡有一塊吹不到風的山坡。」黛娜說。
「你們好像不喜歡作物吹到風?」
「我們知道怎麼照光讓它們長更快,知道用哪些野蕈堆肥最好,只是風到
處吹,苗一高就被吹倒。」黛娜語氣透著無奈。「風我們沒辦法叫它不吹
,只能想辦法躲。」
「溫室呢?」布魯托問:「為什麼不花錢蓋個溫室?」
黛娜的視線往兩邊晃,布魯托才恍然大悟。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說這種話!」
「沒關係。我想過了,等我存夠錢,我會蓋一個大溫室,把所有的東西都
種在裡面。」黛娜笑著說。
「我不太會說話。」布魯托說:「如果冒犯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沒關係了。」黛娜說:「我才要說失禮,讓客人打地鋪。希望我們
的墊子夠厚,沒讓你做惡夢。」
「當然沒有!」
「那就好。我自己就常常被噩夢嚇醒,可能你們福波愛蘭人比較大膽,才
沒有作夢。」
「絕對沒有這回事。」布魯托苦笑說。
黛娜瞥了天空一眼。「唉唷!頭哨都快過一半了,我得快點去照顧豆子。
你可以再回頭睡一下,等早餐好了我會叫你們。」
「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幫忙。」布魯托跟著她站起身。
「這怎麼好意思?」
「我對夜境的農田有興趣。」布魯托說:「我也想知道貓先生們都做了什
麼。你放心,我家在福波愛蘭也是種田的,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
「這樣呀……」黛娜沉思了一下。「那我就先說聲謝謝囉!」
布魯托開心之餘,忘情地舉起手指去搓鼻子。他忘了鼻子還帶傷,一下子
痛得擠出兩滴眼淚。黛娜呵呵笑,搖搖頭揮手帶他穿過茂密的槿麻林,前
往另一邊的田地。
「你剛說你常做惡夢。」布魯托等到能正常說話時,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都做什麼夢?」
「也沒什麼,就只有一道紅紅的光。光掃過去,我也就醒了。」黛娜聳聳
肩,顯然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每天習慣之後,沒有做夢還會睡過
頭呢!」
說得也是,人的習慣就是這樣,刺在肉裡的刺久了,拔掉反而不習慣。關
於惡夢布魯托沒再多說什麼,眼前可是有忙不完的夜境農事要幫忙呢!

這下事情變得有點奇怪,他原本預計把人帶到這裡,就把髒東西脫手才對
,可是事情的變化來得他措手不及。他不該心軟,直接讓小斑點把人淹死
才是正確的抉擇。反正小斑點也搞不清楚背上到底載了幾個人,死他們還
是死旁邊的魚根本無所謂。小斑點只聽得到他的聲音;這令人感傷,曾經
縱橫大海的族類,如今卻只有寥寥可數的同類。
「說起來,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露女士端了杯蜜菇茶給他,和他一起
站在房間的角落,看那個逃家的小混帳在餐桌旁整理麻紗。他不知道該說
什麼,只好低頭喝飲料。
好燙!
「你突然帶著兩個小傢伙出現,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想你應該不是故意
的吧?」露女士說:「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你居然會想帶旅伴。我說覓奇
呀,你該不會是轉性了吧?」
覓奇暗自嘆了口氣。對這位年長的女士而言,他的禁忌對只是青少年的無
聊風潮。他沒那個勇氣要求露女士遵守。
「我轉性有什麼好驚訝的?上次看到黛娜的時候,她還在懷裡抱著呢!」
「上次看到你,你還在廚房裡偷東西吃呢!」露女士格格笑說。
「你們這些老人家就是忘不掉別人的糗事對吧?」覓奇只能報以苦笑。
「這就是年紀大的的缺點,我們只剩回憶,記不住新的東西。上次我和黛
娜爭了老半天,討論該不該花時間到城裡投訴偷竊的事。我信誓旦旦跟她
說城裡的眾議員,絕不會允許選區裡出現不義的事。」
綠光下,露女士的笑容也變得苦澀。
「我真傻,都搬到寧國多久了,還想得著闐國的事。這兒只有收稅的領主
,哪來什麼議員。」
「達辛先生過世我很遺憾。」覓奇說。
「別為他遺憾,為我可憐的黛娜遺憾,她來不及認識她的好父親。」
覓奇看著她的側臉,突然間覺得好陌生。多年前那個健談又潑辣,在廚房
裡揮著鍋鏟指揮雜工的女士不見了。站在他身邊的露女士年邁無力,籠罩
在哀傷的綠光裡。
「達辛總說你總有一天會成為出色的騎士。只可惜在你拿到稱號之前,他
們就被解散了。」露女士說:「現在還有其他的騎士稱號能拿嗎?」
「沒有。」覓奇搖搖頭。「當個到處流浪的貓先生,對我來說就夠了。」
「不幫自己找個紮根的地方?」
「我比較喜歡到處留情,運氣好某個城市會有個兒子等我去認。」
「別用那種笑容敷衍我,罟覓奇。我認識你三十年了,很清楚你有那些伎
倆。」
覓奇收起笑臉,反正他只是試試而已,沒有用上全力。
「你現在叫齊格?」露女士又問。
「暫時而已。」覓奇說:「等我擺脫這兩個小混帳,會再想一個新的。」
「你這樣很不好。」
「我們很難說什麼好、什麼不好,這世上有無數的可能,是渺小的人類無
法參透的巨大謎團。」
「少用老校長的話堵我。」露女士沒好氣地說。
覓奇把半滿的飲料還給露女士。「如果想趕上驛馬車,我們等會就該離開
了。」
「不多待久一點?」露女士問:「有兩個年輕人陪陪黛娜還不錯,我們的
農田也需要幫手。我很歡迎你們想多留一些時間。」
「我想他們如果聽見這番話會很開心。但很可惜,不行。」覓奇說:「我
們還有事情得去做。」
「那的確可惜了。」露女士把杯子收走,往廚房的方向踱去。望著她變得
遲鈍的腳步,覓奇不禁自問是否做了錯誤的決定。
「待到第三哨吧!」廚房傳來她的聲音。「我煮個豆子讓你們帶上路!」
正門在這時敞開,布魯托代替覓奇回答問題。「黛娜說第二哨結束時會有
一班車,我們得立刻離開!」
覓奇呵呵冷笑,這傻小子還真會挑時間。
不過他還是收下露女士的禮物,三件厚實的麻大衣,還有一塊夠他們一路
走到驛站的大燈蕈。
「在二王子完全落下之前,順著祂的星光走就能看見驛站。」露女士告訴
他們說:「只要走上道路,你們就能看見燈蕈的光。如果錯過了馬車,沿
著道路也能抵達溫泉市。」
布魯托慎重其事向她道謝,那裝模作樣的態度讓人心煩。這傻小子到底以
為自己是什麼人了?
夜境的道路沿途立著散發藍光的燈柱,溫順的光芒接連夜境的城市。寧國
裡每個城市的領主都知道,沒有每年花大筆銀子維修這些道路和燈柱,付
出的代價絕不只是一點稅收這麼簡單。
道路通聯他們的轄區,維繫夜境的政權存續。
走在道路上,他不禁有種懷念的感覺。逃亡的時候總是少不了在黑暗中行
走,夜境和日顯的路各有各的風味。像他這樣想必很奇怪,把路當家,很
少人能體會這種感覺。大多數的人都急著把根丟下,不管著地的地方是哪
種爛土都無所謂。他們以為自己是隨風飄揚的蒲公英,卻沒想過過程其實
比較像牛糞菇。那些見不得光的,才剛鑽出表土馬上就要毀了。
「齊格!」
齊格轉過頭,他身後只有兩個身形單薄的男孩,影子在燈蕈下縮成一小塊。
「又怎麼了?」齊格不耐煩地問。這個大的老是有問不完的問題,惹不完
的麻煩。
「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裡?」他問。
「闐國的某個角落。」齊格說:「你不早就知道我的計劃了?說簡單點給
你溫習;我打算找個地方,把你們給藏起來。」
「我們得到鬱離城去。」布魯托說:「我們要送費因回去。」
齊格皺起眉頭。「這又是發什麼瘋?」
「你在船上演了那齣戲,赫蘇馬一定以為費因出賣你被殺了,誰都想不到
我們會送他回家。我們送他回去,這條路會是深入寧國最安全的路。」
「你覺得我們送他回去才是對的?」
「沒錯。」布魯托點點頭。「而且你答應過他,要和大貓先生會面。」
原本站在旁邊聽的費因抬起頭看著他,巨象神王保佑這個男孩的記性。
「布魯托先生?」
「我的意思是,就算原來那個大貓先生沒來或走錯地方,齊格你也可以代
替他。」布魯托說:「我聽黛娜說了很多事,最重要的是只要我們肯做,
就算是荒蕪的石頭山坡,也能變成農田。你也是貓先生,我們可以幫忙費
因的父親,只要溫室還在就有機會。」
「布魯托先生……」
瞧瞧那個小混帳,被這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齊格真不知道布魯托這樂
觀開朗的性格是哪來的,難道日顯的陽光真的會毒害人心,扭曲人格嗎?
他以前還以為這只是迷信呢!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背後的動機讓人玩味,不過如果這一趟路能走得順一
點何樂而不為。布魯托說的話確實有他幾分道理在。
「我沒辦法反駁你。」齊格聳聳肩。「我們就到鬱離城去,送這小混帳回
家,再看看能幫他老爹的溫室做些什麼。」
「真的?」布魯托問:「你要帶我們去鬱離城?」
「懷疑呀?」
「沒有,絕對沒有。」他立刻回答。
費因一把摟住齊格的腰,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布魯托那雙笨手想擋笑臉卻
擋到鼻子上去了。渾身不自在的齊格心在裡默數到三,立刻用力把人給推
開。這些年輕小夥子,一個個都不知道什麼叫作分寸。
不過今天先算了,還要趕路,沒時間教訓後輩。而且誰知道呢,看兩個小
的笑得那麼開心,誰看得出來他們昨天還像仇人一樣在海灘上扭打?說起
來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東西,還是非食物、睡眠莫屬,再加上一件厚實的大
衣,什麼恨也通通沒了。今日夜境依然寧靜,天幕下看來無甚大事。齊格
抬頭眺望天際,紅色的惡夢潛伏在那裡,要等到寧靜的一夜過後,他放出
來的惡魔才會展開肆虐的身手。
再等等,也許黑暗的日子過去之後,事情還是有所轉機。
這聽起來像是自欺欺人,但此時此刻,有兩個哈哈笑的孩子前後亂跑,齊
格願意裝點傻抱著希望。陪他們走在路上,感覺像回家一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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