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父親不知情嗎,從妳的敘述看來,我不認為他會放任自己的女兒被進行這些亂七八
糟的改造而不管。」
「他和我都不知道我姊姊還活著,十一年前,奴艾重病住院,經過了一系列馬拉松式的治
療與手術,醫生對我父親宣告她不治。她那個時候是真正的死亡了,我在最後一刻都還陪
著她,我可以感受到靈魂從她內部離開。」雖然談及親人的死亡但薇拉的表情冷淡。
「我叔叔對於奴艾的死亡感到震驚又憤怒,軍方還有很多研究計劃要用到她,他們承受不
起就這樣失去她。他不能接受這種損失,於是瞞著我的父親和祖父偷走了她的大腦和脊椎
。我們安葬我姊姊的時候完全沒人發現這件事。我們的意志和我們大部分的血肉對我叔叔
而言都沒有利用價值,但我們的神經系統相當有用。雖然沒辦法協調我們自己的軀體,但
校接以後,我們與機械的同步効能遠超過一般人。」
我聽著薇拉語氣平淡的講她姊姊的身後事,如果我沒有注意到她的雙手不經意的握拳,那
我也許就誤會她是個冷漠澆薄的人。
「他用我姊姊的大腦打造了一架完美的戰爭機器,我不知道我姐姐的腦子裡是否還有殘留
活著時候的意識,如果有的話她肯定很痛苦。一開始,我的叔叔並沒有直接讓她投入軍事
用途,而是讓我姊姊從事一些不能浮上檯面的暗殺行動。她的身體裡面可以藏上幾十種任
何安全檢測都檢查不出來的武器,即使你叫她脫光衣服搜身都不可能找到。」
我彿看到一盞靜火從薇拉的內在燒開。
「在明裡因為阿爾多夫的政治手腕,奧地利與匈牙利再度攜手組成了奧匈共和國。而在暗
裡,透過奴艾的活動,反對君主立憲體制的政敵被一個一個除去。當哈布斯堡政權復辟成
功以後,我們的鄰國開始擔心阿爾多夫的野心,歐洲聯盟開始對他執行相當多的制肘措施
,新奧匈聯合王國於是宣布退出歐盟,經過一段時間政治經濟上的緊張情勢,緊接而來的
就是王國面對歐盟的保衛戰。」
「哇嗚!這些事情拿去賣給八掛媒體應該值不少錢吧!這些話妳對我說好嗎?」
「你缺這種錢嗎?」薇拉歪頭看著我,似乎有點笑意。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能讓她這盞靜火不要爆烈開就好。
「奧匈王國保衛戰開打之後奴艾就不再執行暗殺活動,軍方將她的中樞神經植入了由基因
編輯家塑造的嵌合獸身體,他們為她加入了更多的肌肉和骨骼,以便為她嵌合殺傷規模更
大的重型武器。她的身體被設計成能以四條腿行走以獲得移動的速度與穩定性,她的皮膚
被改造成厚重的裝甲與毛皮。她的呼吸系統可以排出三種有毒氣體和一種可燃性氣體,她
的背上有翼展長達十五公尺的巨翼。她可以在大後方發動長程炮擊之後再飛掠敵方陣地的
上空,一邊發動機槍攻擊一邊噴出火焰、撒下毒氣,當你要用防空炮彈對付她,她只要靈
巧地轉身就閃過了。
阿爾多夫向我的父親和祖父提出這個軍事計劃時,以奴艾來為嵌合獸命名,他告訴我們這
是為了紀念奴艾,但我們不知道牠真的是奴艾。」
「那妳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妳們的國王和妳父親知道嗎?」
「目前只有我知道,我收到了一封署名為白金之星的電子郵件,信件裡披露了相當多關於
奴艾的機密檔案。」
「那你知道為什麼奴艾會在台北地下城裡面嗎?」
「我不知道,甚至阿爾多夫都不知道,三個月前,差不多就是我收到那封披露信件的時候
,奴艾失蹤了,叔叔氣急敗壞的四處派人找她。然後,十五天前我收到另外一則署名為北
風的訊息,內容中很簡短的告訴我,奴艾在台北地下城,並且還指示我接觸你會對我的目
的有幫助。
我立刻請我的經紀公司安排我到台北進行活動,不管是粉絲見面會還是友誼賽,只要能讓
我有不被懷疑的理由可以出現在台北就行。
我並未把這封訊息拿給叔叔看,所以他那天出現在HGPA會場的唯一目的,應該是打探我是
否有在地下城之中的消息,有關於我和奴艾的事他是事必躬親的。」
「這點你可能過於武斷了,以一個國家級組織該有的情報能力來講,他也有可能從別的地
方得到奴艾在台北地下城的訊息。說起來奇怪,當天妳們兩個都在會場,他竟然沒有認出
妳來?」
「你親眼見識過的,對我來說改變容貌跟換衣服差不多,而且從他的觀點來看,我應該是
屬於地下城的受災者,而不是打算潛入地下城進行救援活動的人。」
「這也奇怪,大部分的飯店和旅社應該都在地下城裡吧,怎麼地下城封鎖的時候你沒在裡
面?」
「其實,我原本應該會陷在裡面的,我才剛下飛機就有看到飯店的接機人員在等我,有人
以北風的名義幫我在地下城的飯店裡訂了房間。但是我的經紀人不接受,她覺得這個邀請
有問題。而且她是台灣人,她在我出發之前就計劃要帶我到她新竹的老家去住。」
「妳的經紀人挺敏銳的,我還蠻想認識他的。」
「這次地下城的事件如果能夠有好的結果,也許我們再聚聚,我會介紹你認識她。」
這次跟薇拉的談話裡面我得到了一些新的線索。
首先,有兩個新名字出現,白金之星和北風,這兩個人或者是團體不知道是敵是友。
再來,地下城裡不只是藍鳳凰和精神駭客,連奇美拉奴艾都在裡面,雖然不知道奴艾和這
一起地下城事件有多大的關係,但是我實在很懷疑是否真的還有人能在地下城裡存活,實
在太危險了。
我們在山腰流連了一下,跟在灌木叢裡勞作的居民閑聊了幾句,用一壺燒酌和幾顆蛋換了
一籃水果和一小包茶葉。
薇拉一手輕輕挽著那籃水果,我把茶葉和燒酎一起堆在裝蛋的籃子裡,然後我們下山了。
時間已經中午了,薇拉可能沒有感覺,但我是餓壞了。
我們離開山區向紅檜亭走去,在東邊與北邊會合的道路十字路口上,我們遇到了哈娜與慧
聞。和我們一樣,她們手上也抱了一大堆交換來的食材,而且可能比我換到的還更多,哈
娜在拳山堡這個地方很有人氣。
「暢暢你看!」哈娜舉起她的籃子向我炫耀,竹筍、木耳、牛蒡、蘿蔔、青蔥、大蒜....
..一整籃各式各樣的食物,旁邊的慧聞懷裡抱了一顆西瓜,腰間還掛了一壺牛奶,看樣子
北邊拳山四堡的農產品被她們搜刮了一大半。
「你這孩子真可愛,她的媽媽呢?」薇拉語氣生份的問。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薇拉看哈娜的表情有那麼一些不自在,像是被人硬逼著要上台演講
的小學生一樣僵硬。而且在這種場合問到人家的母親好像也有一點唐突,不知道她在急什
麼。
「不要提這種不開心的事好不好!」哈娜嘟著嘴。
「哈娜沒有看過她的生母,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被我從動物收容所領養回來了。」為了別讓
哈娜不開心,我替她回答。
「動物收容所?」
「對啊,她是我領養的貓啊。」
「貓!怎麼會......」
「外掛式思考元件,這是最新的流行妳應該知道吧?雖然說我已經養了她三十幾年了。」
「我以為她是你女兒。」薇拉露出一種放心的表情。
「哈娜是暢暢的女兒沒錯啊!」哈娜氣得走過去踢了薇拉一腳,但是沒想到薇拉反而手挽
著水果籃開心得一把抱住她。
「好—我知道妳是他女兒,妳好可愛喔!」薇拉一邊笑著一邊搓揉哈娜的頭和臉,哈娜不
高興的一直推開她。
「哈娜,我們先趕快跑回家幫暢暢準備吃的好不好?」
「咦?」
「暢暢剛剛從山上下來一路上肚子就一直在叫,我們先衝回去幫他弄午餐,順便多弄一些
妳喜歡吃的東西。」
「好吔!柴魚!」哈娜立刻抱著她那一籃食物往紅檜亭衝回去,薇拉回頭看著我嫣然一笑
,然後追著哈娜也一起跑過去。
「好突然的轉變。」慧聞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說。
「為什麼這麼說?」
「早上剛見面的時候,哈娜和薇拉之間原本有一種微妙的戒備情緒飄散著,忽然之間她們
又有一種像是親姐妹一樣的感覺。」
「小孩子交朋友的速度本來就比樹立敵人快,哈娜的心智年齡畢竟只有七歲。」
「你剛剛說你養了哈娜三十幾年,為什麼你要讓她的心智年齡一直停留在七歲?」
「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一定要讓她有成年人的心智?」
「你是不是在投射自己的心理需求?你自己說你在台菲大戰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老天爺啊!慧聞,別深入的這麼快!我是在那個時候失去了父母,但我那時候還在很小
,對父母的情感印象並不深刻。我在人格意志形成方面真正的父親是林嗣延,是他把我帶
大的,對我而言他不只是朋友。」
「但你讓我的感覺好像你想永遠停留在年輕的時候,你是彼得潘症候群嗎?」
「這樣剝開心裡的瘡疤很痛的,這可是一道超過百年的精神創傷。」我別開眼睛不敢面對
慧聞。
「你有打算組織家庭嗎?」
「跟誰?」我回問慧聞。
慧聞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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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這個故事大概已經貼了十分之一左右出來,老實說,我自己是認為還沒有寫到真正精
彩的地方,但是當初在寫的時候一直有種想要快點結束的制約感。
好在這些角色都已經開始告訴我他們想做什麼了,不過這反而讓它變得有點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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