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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以前,我就聽過拉斯科岩洞(Grotte de Lascaux)的壁畫,不只是我,在子台
看完法國動畫《環遊世界探險趣(Le Tour du Monde de Mouk)》的其中一集《沙漠考古
學家》後,也知道法國境內的洞窟藏著距今數萬年以年的人類壁畫,而且還不只一個。
只是我沒想過這些壁畫會離我這麼近,我卻渾然不覺。
肖維岩洞(Grotte Chauvet),又稱肖維-蓬達爾克洞穴(Grotte
Chauvet-Pont-d'Arc),其洞壁內有上千幅史前壁畫,經鑒定其年代距今3萬6千年,較拉
斯科岩洞壁畫早了1萬年之久,為人類已知最古老的史前藝術。肖維岩洞壁畫與拉斯科岩
洞壁畫雙雙列入世界遺產清單中,因從未對外開放,名氣遠不及後者。而肖維岩洞所在之
地,位於阿爾代什峽谷(Gorges de l'Ardèche)瓦隆蓬達爾克(Vallon-Pont-d'Arc)
境內,一座以天然景觀聞名的小鎮。
阿爾代什河在蓬達爾克(Pont-d'Arc)與聖馬丹阿爾代什(Saint-Martin-d'Ardè
che)之間的石灰岩高原上切割出蜿蜒的峽谷,從空中看去,像是一條不停扭動的大蛇曲
折前行。數個地段形成驚險無比的曲流,好幾處的曲流頸細得有如蛋膜,卻要等候好幾個
世紀牛軛湖才會如願出現。阿爾代什河幾近殘忍的不斷切割這塊海拔約800公尺的烏爾貢
地質層,北方的格拉高原(Plateau de Gras)和南方的宏斯森林(Bois de Ronze)雙面
夾擊,形成氣勢磅礡的峽谷地形。
1969年沿著峽谷北岸開拓的公路每年接待120萬的遊客,全長29公里,有11處觀景臺
。在此之前,只有山徑步道連接夏門(Chames)和索茲(Sauze)這兩處位於峽谷旁的聚
落,行走30公里以上的距離在所難免。更早之前的18世紀地圖顯示,人們對此地帶的認識
匱乏至極,這一段的阿爾代什河被畫成直線,而非彎折的曲流,更別說沿途的地下洞穴了
,馬塞爾沉洞(Aven Marzal)、歐爾尼亞克沉洞(Aven d'Orgnac)、抹大拉石窟(
Grotte de la Madeleine)和聖馬索石窟(Grotte de Saint-Marcel)發現的石墓皆證明
史前人類在此棲居,這些瑰寶得要等到公路開通後才被發現。
中世紀領主以堡壘扼守河谷出入口,建於阿爾代什河上游的薩拉瓦城堡(Château
de Salavas)和瓦隆蓬達爾克城堡(Château de Vallon Pont d’Arc)隔著河谷遙遙相
望,頗有「門神」鎮守戍衛的意味;艾布塔(Tour d’Ebbou)監視著鄰近領土的動靜,
成為進入塞文山區的前哨;艾蓋茲城堡(Château d’Aiguèze)的地位無庸置疑位居首
要,控制著阿爾代什河與隆河的匯流處。維維耶主教掌權的12世紀,下維瓦萊(
Bas-Vivarais)的教堂和禮拜堂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巴西利卡與拱頂被大量使用,羅馬風
格激起一股新潮的旋風,沿著河川逆流襲捲。十字軍東征也讓此區興建不少軍事建築,人
們相信為了信仰而戰死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抹大拉圍谷(Cirque de la Madeleine)居於峽谷心臟,是整段峽谷中最具歷史色彩
的部分。疑似12世紀聖殿騎士建立的痲瘋病人收容所(Maladrerie)地基的存在挑戰著考
古學家和歷史學家的耐心,沒有任何文件可證明聖殿騎士團曾經駐紮落腳,使得研究工作
困難重重。聖殿騎士似乎在此建立小型軍事總部(Commanderie)以扼守阿爾代什峽谷,
1312年法王腓力四世逼迫教宗克雷芒五世下令解散聖殿騎士團,醫院騎士團接續收容所的
慈善工作,百年戰爭期間,收留許多鬥毆傷者、瘟疫患者或路劫受害者,歷經爭戰紛擾的
收容所成為牧羊人和礦工的庇護,直到破敗頹圯了無人煙,最後成為採礦場的腹地。
有人說阿爾代什峽谷是「歐洲的大峽谷」,如此形容的人應該只到過其中一方,才會
如此荒謬的譬喻。以更為人熟知的景點比擬,我會說是由立霧溪切割的太魯閣峽谷,只是
又急又短的立霧溪切割的是大理石而非阿爾代什河所切割的石灰岩,因此曲流地形不若阿
爾代什峽谷鮮明易見,但行駛在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溪谷的道路上,那景色還真有幾分神
似。
相較於立霧溪的激流,阿爾代什河平緩許多,很適合從事划艇運動。
河面上的皮艇有如繁星點點,春夏兩季為划艇活動最盛行的季節,人們在壯觀的自然
擁抱中順流而下,偶遇激流時尖聲暢喊,或在淺灘處稍作休息,享用餐點以補充體力。兩
天一夜的露營在某些區段是許可的,但在保護區內許多行為仍被禁止,例如露營、生火等
會影響生態的活動。
峽谷之中,最負盛名的景點是「蓬爾達克(Pont d'Arc)」,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拱橋
,河水將下方的石塊挖去,保留了上方堅硬的部分。這座「拱橋」被稱作阿爾代什河的「
天然門戶(Porte d'Entrée Naturelle)」,長59公尺,高54公尺,划艇者經過石拱時
會故意靠近兩端岩壁,以手觸碰作為紀念。
石拱橋附近的淺灘在夏日裡聚集滿滿的人潮,因水深及頸、流速緩慢而成為戲水者的
天堂。
我們抵達時已屆午飯時刻,拿出放在保鮮盒裡的三明治,在野餐墊上邊吃邊看風景。
子台則是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不顧一切直衝下水。
阿爾代什省的風景明信片上一定印有蓬爾達克的照片,彷彿是一種印記,標示阿爾代
什河的無窮魅力。 眼前的畫面活像那片被印在明信片上的風景,卻不時傳來子台的嘻笑
聲,感覺好不真實。
祖母綠的水色映著透白的藍天,有種幸福叫做身歷其境。
繼續上路之後,我們走走停停,11個觀景臺我們無法一一駐留,總在每一次下車後被
眼前景色深刻震懾。我記得第一次帶JY和子台走太魯閣峽谷的光景,進入東西橫貫公路牌
坊後,直上大禹嶺。一路上JY不停嚷著這兒的景色像極了法國的某個峽谷,如此浩瀚、如
此磅礡,如此撼動人心。我沒想過他指的就是這裡,就是廣為人知、我卻從未聽過的阿爾
代什峽谷。
JY驚訝的說,莫怪乎當婆婆說今日行程是阿爾代什峽谷時,我一點驚訝的感覺也無。
好似每個人都應該知道這個地方的,「至少全法國人都知道」,JY篤定的說。
我知道它終究會被臺灣人熟知的。
我的驚嘆被包裹得水洩不通,每個轉彎處、每座隧道口、每簇灌木叢、每道峭壁中都
帶有魔力般的向我招手示意。子台張著眼不願睡,即使已過午睡時間仍精神抖擻,穿梭於
藍天與峽谷之間的是一場無止盡的翱遊,注入湧泉般的活力。直到接近河口村落那座歷盡
滄桑的城堡矗立眼前時,他才不捨的闔上眼假寐一會,隨即精力旺盛的哼起歌謠。我記起
他首次上太魯閣時是三個月大的時候,當JY發出聲聲驚嘆時總會逗得子台笑聲不斷,而阿
爾代什峽谷帶給我的震撼,似是一點一滴落在漏斗邊緣上,終以同心圓的方向流洩而出,
聚成一道不可直視的光束。
我知道它終究會被全世界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