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桑蠶之家-魯爾城堡(Chateau des Roure)

作者: toiletmei (傲笑年)   2019-02-11 18:25:55
https://blog.xuite.net/toiletmei/blog/586763059
  每座城堡都有一句標誌性的簡語。魯爾城堡(Château des Roure)也不例外。
  「驚豔於騎士與絲綢的時代(Emerveillez-vous au temps des Chevaliers et de
la soie)」,魯爾城堡官網上的副標題如此寫著。騎士與城堡一向是相息相生,但絲綢
就顯得突兀。無論如何,婆婆選擇的家族目的地,一年才返鄉一次的媳婦哪敢有意見。況
且法國城堡多如牛毛,敢在官網上說自己是「法國最美的中世紀城堡之一」,引起了我強
烈的好奇心。
  好奇心殺死的不只一隻貓,還有我體內的維生素A。
  出發前就把城堡歷史讀得徹底的臺灣媳婦,抵達目的地之後被眾人團團圍住,問我城
堡興建始末。可惜我法文說的能力遠不及聽與讀的能力,只得口說中文再請JY翻成法文,
倒也有趣。「城堡」一詞不斷出現於句子中,婆婆好奇的問我什麼意思,「Le château
」,我搶在JY回答之前脫口而出,急欲證明我的法語還有說單詞的能力。
  那天是法國的國慶日,7月14日。
  一大早婆婆便忙著準備三明治,準備在魯爾城堡外的中世紀公園(Parc Médiéval
)野餐;我則是一邊幫忙一邊閱讀,非要把所有脈絡搞懂才肯罷休;JY和大伯聊著足球賽
-法國男人們亙久不變的話題之一,子台則和David在外頭的廣場玩小石子。
  出門的時間到了。我們開著兩臺車,朝著魯爾城堡的方向去。城堡位於阿爾代什省最
南邊的村莊-維拉克的拉巴斯提德(Labastide-de-Virac),村莊就位於一座石灰岩高地
上,平均海拔260公尺。村莊以前只稱作維拉克(Virac),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蓋了一
座城堡,這座村莊前頭加了「Labatide」,法文中的「La bastide」指的是「莊園城堡」
,因此維拉克的拉巴斯提德照字義翻譯的話就是「維拉克的莊園城堡」,而住在這個村子
的人被稱作「Bastidains」,其實也可以翻成「住在莊園城堡裡的人」吧!(以上純屬個
人猜測)
  對於城堡的名稱我也相當好奇,它理所當然的冠上領主姓氏,但卻不是「Château
de Roure」,而是「Château des Roure」,JY猜測有可能是家族的幾個分支皆居住此地
,而非僅有一個支系。
  我們將車子停在城堡下方的停車場,一旁就是一望無際的桑園,儘管每年夏天可結出
纍纍果實,但法國人不吃桑葚,只取桑葉養蠶。這些桑樹就是種來供養城堡裡的家蠶的。
  午餐過後,我們穿過古意濃厚的城門,買了票,進入城堡參觀。
  魯爾城堡位於巴加克(Barjac)與瓦隆蓬達爾克(Vallon-Pont-d'Arc)之間,是瓦
隆拱橋(Pont d'Arc)古道必經之路,立於石灰臺地之上,號稱是中世紀堡壘的典範。兩
座倖存的圓塔覆有橙色的屋瓦,主樓兩側建有瞭望塔(échauguette)以觀四方八方,頂
端的馬道則有360度的展望,可將塞文山脈(Cévennes)及塔納格高地(Tanargue)盡收
眼底。內部則飾有大型的螺旋梯(Escalier à Vis)及法式天花板(Plafond à la
française),以及一座巨大的壁爐。
  城堡本身並不大,約莫一個小時即可參觀完畢。比較特別的是內部除了呈現中世紀騎
士之家的樣貌,還介紹阿爾代什養蠶業的興盛更迭,更有活生生、各個生命階段(卵、幼
蟲、蛹、成蟲)的家蠶展示。幸好我本身非常喜歡昆蟲,尤其是胖胖軟軟的蝴蝶幼蟲更是
我的最愛,所以見到為數眾多的家蠶在桑葉上蠕動完全沒有任何噁心或想逃離的感覺,會
這麼說是除了我以外的女生,紛紛尖叫一聲後逃之夭夭,留下錯愕不已的男士們。
  雖然城堡的官網有各種語言的介面(法、英、德、荷),在眾多只有法文介面的官網
中顯得先進許多,令人聯想城堡必定維護有佳,但實際參觀後發現許多硬體(播放設備)
或軟體(影片畫質)都略顯過時或老舊,當然最令人詬病的是,所有影片和文字都只有法
文(雖然我已經習慣了),讓我覺得門票付得不大值得。
  不過上到城堡頂樓的風景真的不錯,整座村子的屋舍都納入視野中,我們在上頭待了
好些時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逛完城堡,也到了子台午睡的時間了,只見他在推車上熟睡,讓爸媽有時間好好看完
城堡的介紹。
  城堡歷史可追溯自14世紀末至15世紀初,由魯爾的格里莫亞的波瓦家族(Famille
de Beauvoir de Grimoard du Roure)所建。因為聯姻的關係,冠上了三位祖先的姓氏,
所以才這麼落落長。
  首先是12世紀時,波瓦的吉翁二世(Guillaume II de Beauvoir,1168-1214)娶了
來自洛澤爾的魯爾家族的女繼承人葛楚(Gertrude du Roure,1170-?),因為魯爾家族
只剩女繼承人,因此生下的孩子通通得冠上父姓及母姓,他們的獨生子成了「魯爾的波瓦
的吉翁三世(Guillaume III de Beauvoir du Roure)」。
  到了15世紀,當時流行子承父名,這個家族的吉翁也來到了七世(Guillaume VII
de Beauvoir du Roure,1427-1499),娶了格里莫亞家族的女繼承人於爾班(Urbaine
de Grimoard),為了避免絕嗣,這對夫婦非常努力「做人」,生了七個女兒和三個兒子
,這些小孩照例必須冠上父母的姓氏,例如其中一個兒子就叫做「魯爾的波瓦的格里莫亞
的克勞德(Claude de Grimoard de Beauvoir du Roure,1475-1557)」(有興趣可以讀
這篇)。
  這段歷史在現代讀起來格外有趣,貴族們為了保留血統而不斷聯姻,因此爵位會重複
累積在同一個繼承人身上,例如魯爾的波瓦的格里莫亞的克勞德就身兼魯爾男爵(Baron
du Roure)和邦城、韋爾費暨格里賽克領主(Seigneur de Banne, de Verfeil and de
Grizac),結婚之後又繼承了馬爾博領主(Seigneur de Malbosc,1536),並買下了聖
布雷成為聖布雷領主(Seigneur de Saint-Brès,1543)。
  雖然這段聯姻史聽起來格外歡樂,但塞文山脈一向是法國新教的大本營,宗教戰爭期
間戰火綿延,烽火相連到天邊。
  信奉新教的魯爾伯爵在宗教戰爭時期挺身對抗天主教。1628年,在薩拉瓦城圍城之役
(Siège du Château de Salava)期間接待了胡格諾領袖羅漢公爵亨利二世(Henri II
,Duc de Rohan)。此舉讓法國路易十三非常不爽,隔年就下令削除城堡的防禦元素(瞭
望塔、城樓和突廊)和圍繞村莊的城牆,並派出訓練有素的軍隊迫使胡格諾派南退。
  宗教寬容的南特敕令被路易十三撤消後,魯爾公爵為求生存不得不改信天主教。然而
宗教戰爭之火卻從未因此熄滅,1703年,卡米撒派領袖尚‧卡瓦里耶(Jean Cavalier)
奪取城堡、燒燬教堂並屠殺天主教徒,該地區人民選出第一位新教的執政官也是這在段期
間。
  大革命後,魯爾家族仍是城堡的擁有者,直到1825年才將城堡出售給佃農普哈迪耶家
族(Pradier),此時阿爾代什省的蠶絲業十分興盛,城堡成了最好的養蠶場,並成為阿
爾代什最大的養蠶莊園之一。但傳染病和人工絲的發明終究擊垮了絲綢業,城堡回歸平靜
。1975年,普哈迪的後代決定向公眾開放城堡,三年後被列為古蹟。
  以為紀念品販售處就是城堡參觀路線的最後一站,走出城堡前工作人員提醒我們去地
牢走一走。
  雖然地牢的燈光昏暗,還不時播放囚犯被虐的哀嚎聲,但卻假的可以,嚇不倒任何人
的。原以為就這樣而已,最後還被請到一個全暗的小房間坐下,當門自動關上後開始出現
駭人的聲光音效,心想又是老套的嚇人機關,結果椅子卻無預警的震動起來,當場嚇到放
聲尖叫!事後非常不好意思的向坐在隔壁的David道歉,我想他的耳朵應該被震得很不舒
服。
  後來我才知道城堡在2013年至2016年間進行大整修,復原成1629年被削除防禦元素前
的面貌,因此當時所見的城樓和瞭望塔都是新的!縱使如此,卻未顯得格格不入,這就是
法國古蹟修復最厲害的地方。
  參觀完城堡後,走出另一道城門來到村子裡。城堡周圍就是村莊,許多民宅的一側與
城牆相連,其實就是城堡複合體的一部分。
  靠近城堡的部分就是村莊的舊城區,路面仍是以石頭鋪設,與舊時無異。
  村內有兩座教堂,一座是比較靠近城堡的是新教教堂(Temple protestant de l'É
glise Unie Labastide-de-Virac),另一座則是位於舊城邊緣的天主教教堂-聖安德魯
教堂(Église Saint-André)。
  每回見到新舊教教堂並存的景象,便讓人不勝唏噓。無論如何,今日的和平是前人的
血淚換來的,站在宗教自由的法國國土上,更感到自由的可貴。
  用參觀城堡來作為國慶日的慶祝開端,也是一種另類懷古思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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