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栩寧度過一周都泡在新產品廣告方案的時候，徐主任闖入了正在跟廣告公司開會的會
議室。
「執行長...不好了。」徐主任抓著一疊文件飛奔近來。
「你幹甚麼！！有沒有規矩！」一旁的經銷分公司總經理陸宏仁，憑著是陸董的唯一堂弟
，平時在公司就有幾分跋扈，徐主任現在闖了進來，更是犯了他忌諱，馬上大聲斥責。
栩寧對於一開始就擺宴席灌她酒的堂叔沒甚麼好感，也就當作沒聽見他罵人，問：「徐主
任，有急事？」
「嗯嗯。」徐主任也就憑著一口氣直闖，被陸總一罵氣也就奄了，再看到這裡有其他公司
的人在，也就只能點頭，畢竟事關機密，說不得。
叩叩！
徐主任愣住的當下，後面一隻手伸進來，意思意思的敲了兩下門，然後面色凝重的田總就
逕自步入。
「陸總，不好意思，有急事，要找執行長開臨時會。」知道陸總辦事風格的田總，當然知
道怎樣說話，才不會犯了他忌諱，但是看到陸宏仁依舊坐在他那義大利製真皮辦公椅主位
上，將栩寧放在左手邊，不禁皺眉，。
「喔！沒關係，我這處裡的來，你們先去吧！」陸宏仁雖然跟田文建同樣掛的職稱叫總經
理，但田文建可是母公司寰鼎『企業總經理』，一比他這子公司鼎盛國際經銷『公司總經
理』，矮了人家不只半截，現在田總親自下樓要人，口頭上面子也給了，陸宏仁當然也不
會小氣，往他的真皮辦公椅一倒，攤開雙手一臉隨便。
「那麻煩堂叔了。」栩寧不太了解兩個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只是做足禮貌，跟大家道個歉
就隨田文建和徐主任上樓。
電梯裡只有三個人的時候，田文建才說：「栩寧，我知道妳人善良有禮貌，但是談公事的
時候該是陸總來找你這個執行長，而不是你下樓找他。」
「是。」接到秘書通知的栩寧哪知道這些小細節，而且堂叔打電話來，她也就很自然地依
照長輩的話下樓了，完全沒想到這些。
「我知道妳還沒習慣，會吩咐秘書處多注意的。」田文建見栩寧有聽進去，也不想在下屬
面前多說了，又換上和藹的面孔。
「謝謝田叔。」
叮！
電梯到了主管樓層，徐主任帶頭前往專門隔音密談的小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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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開始。
「甚麼！！」
這次大吼的是一貫優雅的田文建，與會的採購製程相關人員都忍不住側身迴避，但也都不
意外，因為令人意外的是，嚴氏金屬加工廠提出的價格，竟然跟他們預估價格上限完全一
致，也就是說，寰鼎得花最貴的錢跟嚴氏金屬加工廠簽約製造金屬外殼，要不然就只能跟
死對頭畢肇隆買更貴的烤漆外殼。
與會人員都是臨時被抓來，但寰鼎的人才可不少，一下子獲利預估之類的就通通出來了，
但都不好看。
田文建站在投影幕前，少了５％的季獲利率映的他臉上一片綠，他將筆一摔，說：「這不
是獲利的問題了，先不用計算得失了。」
聽到田總吩咐，底下原本努力核計的鍵盤聲瞬間停了，人人抬頭望向主席桌，栩寧也看著
田文建等他說話。
「栩寧，妳那天跟嚴總見面有誰在？有沒有提到價錢。」田文建認真的問。
栩寧雖不明白，但依舊照實回答：「燕綾一直都在，我們沒說詳細價格，只有紹芃自己提
到要讓我們一分利。」
「有沒有讓她到辦公桌之類的去？」田文建又問。
「我們只在沙發上聊天，公文還是最後徐主任送來的，但是直接放桌上，沒有拿過來過沙
發這邊。」栩寧想了想，回答。
「好，不好意思執行長，是我懷疑妳了，如果不是妳，只有一個人知道價錢並且有明顯接
觸寰鼎的人。」田文建滿臉歉意，走到栩寧身後拍拍她肩膀，接著說：「小徐，價格不是
執行長吐露的，那就是你了，現在人家的報價連小數點下兩位都相同，一定有人說了出去
才會如此。」
「我...我沒有... 我怎麼會...」徐主任一臉驚愕跳起來，語無倫次的辯駁。
「在今天之前，價格資料都是分開計算的，唯一統合的是你，徐主任，看過的人也只有執
行長我跟你，連你直屬經理都不知道，執行長沒有嫌疑，我一犯不著洩密，二我也沒跟嚴
氏接觸，不是你是誰？」田文建指著徐主任罵。
田文建最近的確都在國際部關心新產品在國際市場的事，徐主任也不敢質疑上司們，只能
僵在那裏，喃喃說：「我沒有...」
田文建追著罵：「我又不是你，怎麼知道你有沒有，但事情就是你弄的，嚴氏知道價格，
就萬分難以殺價了，你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我真的沒說。」徐主任被唸到都快跪下去了，雙手撐在桌上，眼鏡早就拔掉丟在桌上，
在角落灰敗成一團暗影。
栩寧跟徐主任時常見面，她覺得徐主任也不像是內賊，這時看他被罵的如此慘烈，於是打
岔說：「徐主任有可能是無心流出去的。」
「無心的，對，要是真流出去，一定是我寫在哪個估價單上了。」徐主任本來像在五里霧
中，栩寧的話，讓他突然像是看見一絲亮光，連忙辯駁。
「寫出去的？」田文建質疑。
「對，要是真的有外流的話，應該是我哪個環節出錯了。」徐主任想到這就想衝回辦公室
拿卷宗。
「慢著，我不許你自己去，你現在有嫌疑，誰知道你不是去湮滅證據。」田文建攔下徐主
任說。
「那我陪他去，順便帶上兩個祕書。」栩寧一想也對，環顧辦公室，就自己最清閒，於是
就跳出來自薦。
「也...是可以。」田文建愣一下，點了點頭「那我跟他們先評估萬一簽約的損失跟補救
，栩寧麻煩去查一下是哪裡有問題，萬一連文件上都沒有，就直接叫律師跟警察來吧！」
田文建怒瞪了徐主任一下，才閃開讓路。
秘書處在電梯口，栩寧親自喊人，當然秘書處馬上推出兩個人放下手邊工作出來，連隔壁
司機李叔也推了台手推車出來幫忙。
一群人就這樣準備搭電梯下樓。
叮！
電梯門開了，清潔阿姨低著頭將清潔推車推了出來，看到這時間一票人擠在這，連她都抬
頭打量。
「沒事。」徐主任好像跟清潔阿姨有認識，勉強擠出個笑容跟她打招呼。
栩寧忽然想到了甚麼，問：「阿姨，今天的垃圾丟了沒？」
「沒。」阿姨冷淡的回了一個字，就推車走了。
「李叔你先跑去垃圾集中處一趟，今天的垃圾，尤其採購部的，先不要丟。」栩寧吩咐說
。
「好，還是小姐仔細。」李叔稱讚說。
來到徐主任辦公室，栩寧先跟職員們微笑問好，然後才將主管室隔間關上，這些日子雖然
栩寧或多或少還是像早上被田叔唸那樣掉鍊子，但是有些時候走跳世界三年看多事情的她
還是會注意到一些小地方，例如現在還是要給徐主任留面子，要是誤會一場，徐主任也還
是要繼續上班的，但門關起來，她就只剩下監督這件事了，沒事做，栩寧終於可以整理下
腦袋。
話說剛開始聽到這消息，栩寧滿心都是被背叛的感覺，她原本也不奢求嚴紹芃能發揮什麼
作用，但這樣的結果讓她真的有些寒心，等到看見文件上沒有嚴紹芃的簽名，才存了一絲
僥倖，希望這事跟她沒關係，才想到這，手機就響了。
「徐主任指揮，你們動手搬。」栩寧讓那三個男人繼續工作，這才接起電話。
「栩寧，...對不起啊！」來電的果然是嚴紹芃。
「...」突然的道歉，讓栩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剛從外面回來，才聽到我的秘書跟我說，我爸把文件直接扔給經理，經理就直接給你
們了，價錢方面好像很糟。」
嚴紹芃的語氣滿懷歉疚，栩寧聽了理由，也覺得合情合理，心理的不愉快，就散了。
「沒關係，我回來沒找嚴董也是我不禮貌，連累妳了。」
「嗯，我怕妳誤會我三刀兩面。」嚴紹芃滿是無奈的說。
「不會的，等我忙完這一陣我請你吃飯。」栩寧知道就算掛個頭銜，也有很多無奈，也沒
想太追究。
「我辦事不力，不敢吃陸執行長的飯。」
「別客氣，難得我有交際費可以報，陪我吃個飯如何？」要是沒事，栩寧都是自己一個人
在家吃飯，永晝寒雲跟眼睛想旅行也不是天天有空跟她聊，總是有些寂寞。
「好好...」嚴紹芃最受不了女人要求，當然一口答應。
於是約了個時間地點，兩人就結束了談話。
過不久，李叔也推車過來，這種大型的採購案，通常有很多設計稿、估價單和評估，真的
整理起來還是有兩小箱，秘書們一整理就知道發生了哪種事情，也知道自己的主管不熟悉
流程，索性也不問，越俎代庖的把該做的弄好了，確認所有給過嚴氏的文件副本都拿了，
封起主任辦公室，到主管樓層另尋一間上課用的會議室堆這些東西。
文件卷宗一放下，秘書又去主任辦公室找數位資料去了，徐主任索性自己請假早退，栩寧
還好好安撫他兩句，這下子兩箱文件，變成了栩寧的工作。
下班時間，田總過來巡了一下，見到栩寧把文件分成沒問題跟可能有問題兩類，相當讚許
，就放心的留下餐盒，自己也去忙了。
叩叩！
栩寧看了一下時間，六點四十五，誰呀？
「請進。」
咖啡色的身影走進會議室，綠色口罩後依舊是一股冰冷的感覺，清潔阿姨木然的拿走吃完
的餐盒，轉身離開的背影，讓栩寧想起那天在天台看到的修長身型。
「謝謝。」這不知道是栩寧對他說第幾次了，但是一出現就讓人有股異常安心感的背影，
還是讓栩寧就算得不到回答也開口說了。
清潔阿姨沒意外默默的離開，栩寧也繼續埋首卷宗。
但栩寧絕對不知道，那個她沒注意到的用長尾夾顏色分類的文件，已經洩露了甚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