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要被一個廢物殺?」
假設今天鄭捷殺的是大官,會不會這時有人在內心叫好?但這時候毫無疑問地,我們的政
府絕對會判他死刑。也就是說死刑很可能只是一種政治操作用的工具。
我們說鄭捷是個冷血的殺人魔。如果他真的是毫無理由的殺人,為什麼到了2014年的現在
台灣才有第一起無差別殺人事件?
因此我認為,沒有人殺人是沒有理由的,只是這次的理由很複雜。
假設你同意這一點,那鄭捷誕生在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特殊問題的家庭裡,是否代表其實任
何家庭都有可能誕生殺人魔?那是什麼樣的社會讓這樣的殺人魔有辦法誕生?
我同意殺人者是實行了自己的自由意志,所以他應該受到懲罰。但反過來說正因為每個人
都有自由意志,不管有沒有死刑,你永遠都必須承擔一個風險──有些時候,有人就算自
己會死,也要你跟著一起陪葬。
比方說吧,假設今天全台灣的自殺者不僅憎恨自己,也憎恨這個社會,便決定死之前拖一
堆人下水。都已經決定要自殺的人就不會害怕死刑了吧?我不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原
因是我們現在的社會對許多人太不友善,而構築整個社會的我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共犯
。況且我舉的例子是偏激的無差別殺人,若今天有人抱著必死決心去殺害自己家破人亡的
官員、企業主呢?
「為什麼我要被一個廢物殺?」──真正的強者想要塑造的世界是:沒有人是廢物的世界
。如此一來這個命題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因此,與其說追求廢死,在我眼裡看來比較像是尋求一種更高的理想,如果有辦法建立一
個可以讓所有人幸福的社會,那就不需要有人去殺人,也不需要有人被殺──廢死只是其
中一個項目而已。
也許這種社會是烏托邦,然而從以前的帝制演變到現在的民主,其實也是一種進步的過程
。很湊巧地,我們都知道民主也並非完美的制度,但人類的理想性驅使我們追求完美,因
此我們會繼續將現在的民主改造下去。
我的親生母親是被人殺死的,我重病的妹妹是被外籍看護害死的。前者的兇手並沒有被判
死刑,後者我則不希望她受到太大的懲罰。
我沒辦法很肯定說自己支持廢死。只不過在我冷靜多年之後發現,一直去憎恨一個人等於
是讓自己被過去給束縛。在多了解廢死者的立場之後,竟然可以逐漸理解他們想要廢死的
理由。
如同生命的價值是無限的,人類的「可能性」也是無限的。雖然有點辛苦,但我也只能繼
承死者的意志,試圖貢獻出更多力量讓這個社會能夠減少悲劇。
以上,要噓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