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危機中，普京努力尋求微妙平衡
紐約時報 http://cn.nytimes.com/world/20140623/c23ukraine/zh-hant/
莫斯科——外界指責俄羅斯對烏克蘭採取了兩面派的態度。周日，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
·V·普京(Vladimir V. Putin)一面對烏克蘭總統提出的和平方案表示支持，一面又譴責
基輔對停火協議搖擺不定，明顯體現了這種立場。
政府官員、分析人士及外交官表示，由於暴力活動仍在持續，眼前並無解決方案，普京發
現自己夾在兩個相互衝突的目標之間，可選的路徑十分狹窄。
他的主要目標是儘可能多地保留俄羅斯對烏克蘭未來的影響力，支持分離派取得極大自治
權的目標。這種自治權可以使烏克蘭東南部地區與俄羅斯保持密切關係，與基輔則較為疏
遠，從而削弱烏克蘭中央政府。
但普京達成這一目標的前提是，不能使俄羅斯陷入這片荊棘地——這些有分離傾向的地區
政治分化、經濟落後。插手干預將付出巨大代價，尤其是因為一旦有任何採取軍事行動，
或是破壞該地區穩定的跡象，都會促使西方採取更嚴厲的制裁。
未來一周北約(NATO)各國外長及歐盟領導人將分別在布魯塞爾舉行會晤，屆時上述制裁將
成為連續磋商的討論重點。華盛頓方面上周警告稱，正在認真討論是否要採取更為嚴厲的
制裁，因為美國稱莫斯科向叛亂分子秘密提供了軍事援助，包括坦克和火炮。
俄羅斯對此予以否認。周日，普京的發言人德米特里·S·佩斯科夫(Dmitri S. Peskov)
在被問及俄羅斯的立場時表示，「普京說，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通過對話解決。」
然而，普京又在試圖同時令幾個敵對的陣營滿意。大部分俄羅斯觀眾幾個月來看到的都是
官方電視台對烏克蘭局勢的瘋狂報道，稱烏克蘭處於危險之中，這些民眾認為俄羅斯有必
要採取強硬措施。
俄羅斯在今年3月吞併了克里米亞，軍隊和堅定的民族主義者因此受到鼓舞，他們被認為
是支持這種路線的主要力量。他們希望烏克蘭危機能夠充當催化劑，促使俄羅斯扮演超級
大國的角色，再一次單打獨鬥，這個想法很受民眾歡迎。
「烏克蘭除了頓巴斯地區以外的領土，都應該被視為受到了美國佔領，」普京的經濟顧問
謝爾蓋·格拉濟耶夫(Sergei Glazyev)本月表示。「我們應該號召其他地區爭取解放，擺
脫美國的佔領。」頓巴斯這個簡稱指的是兩個宣布獨立的「人民共和國」頓涅茨克和盧甘
斯克所在的區域。
但俄羅斯偏向自由派的陣營——包括很多企業高管、經濟學家和外交官——希望避免與西
方決裂。與西方決裂後，俄羅斯肯定會全力支持分離派。
「像俄羅斯這樣的大國不能脫離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現在不是19世紀，」著名經濟學家葉
夫根尼·貢特馬切(Evgeny Gontmacher)最近在一場研討會上告訴與會者。「我們到時候
會窮得穿不起鞋，通貨膨脹率將會失控。」
他指出，大部分西方國家甚至沒有等到更嚴厲的制裁舉措頒佈，就已經停止在俄羅斯投資
，並開始將俄羅斯的機構列入黑名單。
所以俄羅斯，尤其是普京所面臨的問題，就是平衡這兩派相互矛盾的訴求。（作為官方態
度，克里姆林宮否認自己的態度會受到制裁威脅的左右。）
「普京必須表明，他是一個維護民族利益的強大領導人，」莫斯科政治技術中心(Center
for Political Technologies)的分析師阿列克賽·V·馬卡爾金(Aleksei V. Makarkin)
說。「另一方面，他需要向西方發出訊號，表明他已經做好了進行對話的準備，並明確表
示他不會加劇緊張局勢，所以沒必要實施制裁。」
周末，普京對其雙重政策的兩條路線都進行了實踐。周六，就在烏克蘭的炮彈飛入俄羅斯
邊防站之後（造成破壞但是無人傷亡），他命令軍隊進入警戒狀態，並宣布舉行有6.5萬
名士兵參與的無預警軍事演習。
但是，他周六還發佈了一項支持和平方案的聲明，甚至還呼籲雙方停止戰鬥。周日，他在
直播的電視節目中向記者重申了其言論的主旨。
普京說，「這個停火協議應當使戰鬥各方開展對話成為可能，從而找到各方都能接受的解
決方案。這一點很重要。」
雖然基輔政府表示已於周五開始實施單方面停火，但是普京對烏克蘭方面仍在繼續的軍事
行動提出了批評。他說，「我們需要做的是停止一切軍事行動。」烏克蘭外交部則發表聲
明，譴責了親俄分離派在助長仍在繼續的暴力行為。
當然，呼籲對話與對話的實際展開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周六，烏克蘭新任總統彼得羅·
O·波羅申科(Petro O. Poroshenko)在一次全國性演講中闡述了自己的和平方案；實際上
，他拒絕與任何分離派領導人開展談判。後者也表示他們不會與基輔互動。
莫斯科政治專業國際研究院(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Political Expertise)的烏
克蘭問題專家葉夫根耶夫·N·明琴科(Yevgeny N.Minchenko)說，認為對話可以在沒有分
離主義者參與的情況下展開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他說，「如果他們想解決問題，就必須
與控制局勢的人開展談判。」
周日，烏克蘭的三名前總統——列昂尼德·M·克拉夫丘克(Leonid M. Kravchuk)、列昂
尼德·D·庫奇瑪(Leonid D. Kuchma)和維克多·A·尤先科(Viktor A. Yushchenko)——
給普京寫了一封公開信，要求他採取更多行動來減少頓巴斯的暴力衝突、撤回俄羅斯僱傭
兵。他們寫道，「不要再干擾我們的國家了！」
有些分析人士表示，莫斯科既有足夠的時間來呼籲和平，也有足夠的時間來為反對派提供
補給，直到它得到一個仍然能夠把持的烏克蘭。「他們的中期目標是讓情況繼續惡化；那
些武裝分子就是他們的籌碼，」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駐華盛頓的俄羅斯問題分析師
克里夫·庫普乾(Cliff Kupchan)說。「我不認為和平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