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段 熱心社會法治教育的優良法官對於富味鄉判決的心證
LSC第七期電子報：2014年十一月份出版
謙虛內斂，熱心社會法治教育的優良法官─吳永梁法官 （下）
採訪、撰文／梁家維 編輯／章瑩瑩、姜懿庭
我不喜歡有人叫我作違背價值觀的工作，我喜歡獨立自主，
所以這是當法官工作最大的優點。
日劇HERO 2最後一集中，檢察事務官問久利生公平：「是否後悔當檢察官？」
久利生公平說：「不會！因為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可以堂堂正正，毫不動搖
。」老師你覺得呢？
老師：我個人覺得那是戲劇所塑造出來的角色內涵，久利生公平就是有這樣的
特質，他所扮演的就是敢抗拒上級壓力，就算面對大律師也毫無懼色的
個人特色。
在台灣，其實你當檢察官也可以扮演這樣的角色啊，但前提是你必須要
有好的主管在背後挺你，並願意一肩扛起責任，和你一起面對更高層與
外界的壓力；否則，不聽話的檢察官被冷凍並非是少見的現象。由於國
家在追查犯罪上希望能保有一致性的態度及見解，故在檢察系統有所謂
的檢察一體原則，在這樣的制度下，有時候檢察官的獨立性會受到些許
的侵蝕，尤其是個人法律見解與國家追訴犯罪的態度不相符時，上級就
有可能會把案子從該檢察官手上移走，改由其他檢察官接辦，更極端的
就是做職務調動。
其實，臺灣也有像久利生公平這樣特質的檢察官，但有可能他會比較「
黑」(意即不太受歡迎)，在工作上他就是會過的比較辛苦一些。雖說他
辦案很認真、工作勤奮，但就是永遠無法被分案偵辦到一些很受矚目又
關鍵性的案子。
相對來說，法官工作在這方面的干預情形是少了許多，至少在我任職的
十年中，從來沒有遇過有任何人曾嘗試干涉我的審判工作。就像我之前
在銀行工作一樣，即使上級有策略性的考量要核准某些文件需要我的簽
名，但若我的法律專業意見與價值觀認為文件內容我無法認同，都會選
擇拒絕簽名。我就是喜歡獨立自主，不願意做違背自我價值觀的事情。
所以後來我選擇當法官，因為不用受別人指使做我不喜歡的事，這是法
官工作的最大好處。
社會如何評價法官我虛心接受與尊重，但不是我關心的重點，我反而比較在意這
個社會從這些案件上可以學習到什麼。不明所以的一眛批判與謾罵，對社會進步
沒有幫助 。
常看到有些判決不符合人民的期待後，社會輿論對年輕法官稱呼為「娃娃法官」
、「奶嘴法官」或是「恐龍法官」，請問老師您怎麼看？
老師：單就地方法院之法官年齡來看，法官年齡或許年輕，讓人有法官太年輕、
欠缺社會歷練之感覺，而於判決不符合人民期待時，直覺認為是法官太年
輕或社會歷練不足所致。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一般民眾對判決妥適與
否之認知落差，係導因於一般人法律素養與觀念不足之可能，也不能排除
。法官的社會經驗與實務歷練多了，在審判案件時或可能使判斷更趨近於
真實；但反面來看，去期待法官要具備各式各樣的專業實務經驗，這是不
切實際。因為法官的專業就是在法律上！
如果今天一位40～50歲且實務經驗很豐富的法官，要去承審在他法官生涯中
完全沒有碰過的專業領域，例如金融、醫療等，難道他一定得有具備該專業
領域的歷練，才有辦法完全做出符合所有人民期待的判決嗎？
回到法律的特質去看，法律是隨著時代的脈動與進步而不斷地變化，社會越
多元發展，所衍生出的法律問題也更複雜。而我們無法期待法官具備著各式
各樣的專業技能與社會歷練，但可以倚賴專家證人與鑑定人的專業評估，來
幫助法官評價案件中的各種專業行為。各種專業應該要由各專業人士來呈現
應有的面向，然後把真實的案件面貌與專業所呈現的面向，用法律去連結與
評價它，這才是法官真正的職責所在。
社會冠以「娃娃法官」的稱呼，這些法官的年紀是真的比較輕，求學考試也
真的較一般人順遂，使得法官工作就是他們人生的第一份職業。在社會歷練
上這些司法官們或許真的比較不足，但這在他們工作上對於法律解釋與適用
的正確性是不是有這麼大的影響，我個人並不認為會如此，正如同剛剛提到
有很多專業領域的專家可以輔助。所以「年紀過輕」、「社會歷練不足」並
沒有這麼大的原罪，我們一定要認知一點：「對某些領域的不瞭解，在每一
個年齡層都會發生」，不是只有年輕的法官才會。
至於「恐龍法官」的稱呼，我想那應該是更多一般民眾的情感認知與法律規
定的落差，以及對於法律原則(如罪刑法定主義、無罪推定原則)的不瞭解。
有時候我們在媒體所看到的畫面與報導，常會讓人民情感有所偏差，對加害
人會非常激憤、對被害人會非常同情，要是判決結果是輕判或無罪，只要不
符合人民的情感與社會期待，就冠以恐龍法官的稱呼。
但有多少人會體認到：畫面所呈現的跟真實的案件到底是不是一致？被害人
很可憐跟行為人有沒有犯罪應該要分開來看？罪刑法定主義的精神是否理解
？人民對於證據與案件的評價全部都是來自於媒體的報導，但媒體所報導的
跟放在法院裡的卷證資料常常不一樣。總之，還是要回歸到人民的法治素養
的問題根本。
就拿富味鄉的案子來說，在宣判後同事就跟我說：「你很有Guts，最後還給
他緩刑。」但在我的立場，我個人認為在綜覽所有的卷證資料與進行過許多
法律程序後，就是該給他緩刑的結果。輿論的結果不免對於我的判決會謾罵
，但試問：有誰知道富味鄉的油品到底是加了什麼東西？大家一直在講要捍
衛食品安全，杜絕黑心商品，黑心商品的製造商不應輕判等這些概念我都贊
成，但前提是：它必須是黑心商品。而本案富味鄉的油是不是黑心商品？有
多少人真切地瞭解該油品的真正內容物質到底是什麼？對人體的影響是什麼
？就因為有人說它是黑心商品，所以大家就跟著一起說。可是卻沒有人去討
論這個油品內涵與問題真正本質。
回到剛剛的問題，民眾與媒體給這位法官稱作恐龍法官，所反射出來的心態
到底是什麼？這才是我所擔心的。我們被罵會虛心接受，若是我們法官們作
錯，我們會檢討與改進；但若是牽涉到基本的法律原則，那就算我們被罵，
還是得堅持下去。因為司法是這個社會的最後一道防線，就算是被告，法律
也要賦予他們基本權的保障與正當的法律程序，讓法官正確地適用法律跟堅
持守住法律基本原則。
其實社會要怎麼給法官取綽號，罵法官是恐龍或娃娃，我個人是沒有意見，
我比較擔心的是這樣的批評在背後所彰顯的是什麼意思。怎麼都沒有人去討
論該法律問題的核心，這個社會就是寧願花許多心力在表象上面批判謾罵，
卻不願意真正地探討問題的本質，這樣永遠都不會進步。
看來吳法官{無法關}很自豪勒
教育你們這些不懂法律的百姓錯了嗎
※ 引述《TzuCheng0407 (風)》之銘言：
: 1.媒體來源:
: 2015-02-03 15:05:19 聯合報 記者林宛諭╱即時報導
: 2.完整新聞標題:
: 魏應充交保 保釋金三億
: 3.完整新聞內文:
: 頂新製油公司前董事長魏應充上月28日以一億元交保後，因台中高分院撤銷交保裁定，發
: 回更裁，今天上午彰化地方法院再開延押庭，檢方和被告委任律師經過近3小時火力全開
: 攻防後，合議庭法官下午裁定維持原先的交保裁定，將魏應充的保釋金提高為3億元。
: 合議庭審判長吳永梁說，外界被地院裁定交保一片批評聲、及偏頗報導，讓法官有莫大壓
: 力，希望外界就事論事，追求法治社會的正面發展。
: 辯護律師團今天砲火猛攻，指魏應充根本不會逃亡，卻揹負魏家及名人的原罪才會被收押
: ，魏應充則說，他對台灣和家鄉非常有感情，絕不會逃亡。
: 檢方則以兇宅和飼料油做比喻，認為兇宅可以住，但讓人住的很不安，但被告說飼料油精
: 煉後可吃，這樣的原料來源，能讓人吃的安心嗎?就連代理董事長陳茂嘉等人都一直否認
: 到越南是原料溯源，他們仍有串證、逃亡之虞。
: 常梅峰則情緒激動、語帶哽咽的說，他即使被判死刑也無所謂，但現在即使判他無罪，他
: 的名譽也受損了，強調他是被逼退的員工，幹麻替前老闆說話。
: 楊振益也流淚說，他被指說賣黑心油，根本沒人要借他錢交保，500萬元交保金是兒子跪
: 求一名長輩借的，他在越南的小兒子重病需要就醫，他根本希望還押，再拿回500萬元交
: 保金給兒子去還錢。
: 【中央社╱彰化縣3日電】
: 彰化地方法院今天早上重開頂新飼料油案延押庭，頂新製油前董事長魏應充等4名被告準
: 時出庭。庭訊從早上9時10分到中午12時20分結束，法官目前仍在評議中。
: 包括魏應充、頂新前總經理常梅峰、現任總經理陳茂嘉與越南大幸福負責人楊振益等4人
: 準時出庭。中午休庭前法官特別要求魏應充等人不可互相交談，用完餐後要直接回法庭休
: 息。由於法庭外大批媒體守候，魏應充與律師只好在庭內吃便當。
: 休庭前，審判長吳永梁表示，上次裁定結果出爐，外界一片批判、偏頗報導，對法官形成
: 莫大壓力。吳永梁說，法院無既定立場，不管下午裁定如何，希望外界不要臆測，偏頗報
: 導。
: 上午魏應充在律師與員工的護送下步入法庭，面對外界詢問，只簡單表示「謝謝」、「小
: 心」。媒體問到「有無再多準備交保金」、「會不會擔心無法回家」，「心情如何」等，
: 魏應充都沒回應。
: 4.完整新聞連結 (或短網址):
: http://udn.com/news/story/2/684324
: 5.備註:
: 回家好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