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二戰:3個穆斯林,如何從納粹手中救出上萬猶太人?
近來國際上恐怖攻擊不斷,尤其伊斯蘭國(IS)公眾處決的影片傳播,給許多人帶來對伊
斯蘭的偏見,認定穆斯林必與恐怖主義有潛在關係。
但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幾位穆斯林故事,卻可以說明這種偏見是錯誤的。
對抗納粹而被槍斃的穆斯林情報員
一名受任英國政府擔任諜報員的穆斯林,曾潛入敵營執行任務,對抗屠殺猶太人的納粹德
國。這位穆斯林的英勇事蹟成為佳話,她是努爾‧伊納雅特‧汗(Noor Inayat Khan),
出生於1914年的莫斯科,父親是信奉伊斯蘭教蘇菲派的印度人,母親則是美國人。一家在
1917年俄國革命的時候,逃亡至法國巴黎。她在巴黎長大,並且成長在一個虔誠的伊斯蘭
教家庭。後來戰事爆發,德國納粹入侵並占領法國,舉家再度遷至英國。
2014年上映的紀錄片「帝國之敵:努爾‧伊納雅特‧可汗(Enemy of the Reich: The
Noor Inayat Khan Story)」,呈現她不平凡的一生以及偉大的貢獻,以下則是該片3分
鐘的預告。 https://youtu.be/AD7egvnOi4U
才華洋溢的努爾,在25歲以前,完成了在索邦神學院兒童心理學的學位,並且成為豎琴演
奏家。此外,在1939年出版一本名為「20個本生的故事」的著作。
隨後戰爭如火如荼地展開。由於所受到的家庭教育以及其宗教信仰的浸濡,培養出努爾對
和平的追求以及對理想的堅持,因此當國家有難,努爾自願從軍。
不過從軍的過程,對努爾來說困難重重。雖然她順利地加入英國婦女輔助空軍部隊(
Women's Auxiliary Air Force),並受訓為無線電操作員,但對於重要的諜報戰工作,
她卻不受長官的信任。由於她信仰伊斯蘭蘇菲派,且其衷於教義,使她耿直地在面試中表
明不願說謊。但以諜報任務來說,這不是加分的特質。再者,她過去所學的專業派不上用
場,體魄也無法應付高強度的情報工作,能力一再受到質疑。加上她是女性,又是穆斯林
,這樣的身分在當時的時空下常遭到歧視。
然而,眼見心愛的法國遭到德國納粹蹂躪,努爾更加深她的決心與堅持,奮發學習無線電
的使用,且一口流利的法語著實替她加分。於是在因緣際會下,她的能力與決心被當時負
責諜報任務的執行長李奧‧馬克斯(Leo Marks)相中,不久之後,她就被派遣至巴黎,
代號「瑪德蓮」(Madeleine),化名成「珍 ─ 瑪莉‧瑞涅」(Jeanne-Marie Rennier
)。
在努爾抵達巴黎前,其被派駐的法國反抗組織,早已被德軍滲透。抵達後不到一週,組織
已經被大舉掃蕩,上百個情報人員都被逮捕。當時努爾原有機會返回英國,但她拒絕了這
個請求,並要求繼續留在當地執行情報任務。根據1949年4月的《倫敦憲報》(The
London Gazette)的報導:「她拒絕拋棄巴黎最重要同時又最危險的工作,並且不願意留
下無依無靠的法國同仁,希望能逐步重組她自己的團隊。」
這個諜報工作很容易被發現,因為占領當局可以回溯追蹤到信號進而捕獲間諜,因此,從
事這種無線電任務很少可以撐過6週。努爾從1943年6月展開諜報工作,直到同年10月才不
幸被德軍識破。在6個月當中,努爾肩負重責大任。由於人手不足,她必須獨力完成聯繫
工作,以維持英國與法國反抗組織間的聯絡;同時須躲避蓋世太保布下的天羅地網,因此
她時不時得更換住所,過著奔波的生活。
被捕後,她在大牢裡企圖脫逃兩次,但都以失敗收場。而且,一個在受訓時表明不願說謊
的女子,在被捕後,環受敵軍的嚴刑拷打,仍未洩漏半點情報。努爾最後在隔年9月遭到
槍決,得年30歲。
發給猶太人護照的土耳其駐法大使
1939年8月,信奉伊斯蘭教的土耳其外交官Behic Erkin,開始其在法國的外交生涯。1940
年6月,納粹佔領法國,反猶的浪潮隨著德軍的腳步,入侵法國境內。境內的猶太人遭到
納粹的迫害,時任法國總理的Leon Blum亦不例外,他個人被監禁,而他的兒子Robert
Blum則被抓進集中營。那時候,Behic Erkin受到請託,出手相救,將Leon Blum的信交給
土耳其總統met ?nonu,最後透過外交關係,成功地把總理的兒子Robert Blum釋放出來
。
在1945年之前,土耳其是以中立國之姿來面對二戰爆發的戰事,因此倘具有土耳其身分者
,就能夠順利地躲過德軍的清肅。駐法的土耳其外交官Behic Erkin及其同仁,遂展開猶
太人救援活動。他們發放護照或頒發土耳其國籍的證明,並且安排火車協助猶太人離開法
國,以避免猶太人慘遭納粹的屠殺,估計幫助過2萬名猶太人。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救援行動並非土耳其官方的政策,而是出自於外交官自己的良
心。他們賭上自己的事業,有時候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即使歐美他國的外交官冷眼旁觀,
仍甘願冒著惹怒執政當局或土耳其政府的風險,執行一波波的救援行動。然而,受於納粹
龐大壓力及顧忌納粹的武力入侵,土耳其政府於1943年召回大使Behic Erkin,此後,被
送至土耳其的猶太人數量銳減。
伊朗版的辛德勒
1940年德國入侵巴黎,隨著政府更替,身為穆斯林的Abdol Hossein Sardari開始主掌伊
朗駐巴黎領事館。當時伊朗雖然居於中立地位,但仍與納粹德國保持友好的互動關係。於
是,納粹的宣傳機器指出,伊朗人在種族上與德國人相近。儘管如此,在巴黎相當可觀的
伊朗猶太社區卻依然受到反猶的衝擊。
不過,Sardari憑其所學的法律專業及外交背景,成功地保護伊朗猶太人免於迫害。他說
服納粹德國,指出伊朗猶太人與德國人在過往歷史淵源以及民族學的研究下,同屬雅利安
人(Aryans)而非閃米特人(Semites),並透過他深耕在地的影響力,使伊朗猶太人在
納粹種族法上得到豁免。
此外,在納粹的「最終解決方案」(Final Solution)階段時,Sardari受伊朗猶太社區
的長者請託,在未經高層授權下,他發送護照,協助伊朗猶太人甚至是非伊朗猶太人,離
開納粹占領下的法國。這次行動,共拯救超過2,000人躲過種族清洗。
一位受過Sardari協助而離開法國的老婦人,受訪時說到:「我記得父親一直告訴我們,
有賴於Sardari的協助,我們才能逃離。那時候,沒有Sardari幫忙的人,被納粹抓走之後
,往後都沒下落了。我住在巴黎的親戚,因為有他的幫助,他們沒受半點傷。」「我認為
他就像辛德勒,拯救在巴黎的猶太人!」
三年不到,1943年英、蘇入侵伊朗,伊朗政府結束Sardari在法國的職務,換言之,
Sardari不再是官方代表。但Sardari仍選擇留在巴黎,繼續透過自己的力量,保護在巴黎
的猶太人。他在1978年受訪時提到:「如你所知,能在德國占領法國的時期擔任伊朗的領
事,是我的榮幸。而且拯救、保護所有伊朗人是我的責任,其中當然包括伊朗猶太人。」
這些是常被遺忘的故事,尤其現今國際社會上對於伊斯蘭的錯誤認知,時常把穆斯林與納
粹擺在同一陣線上,說明他們對抗的共同對象都是「猶太人」。然而,回顧過去歷史可以
發現,穆斯林並非全站在德國納粹那方,上述舉出的例子都是很好的證明。
因此,當伊斯蘭法西斯主義(Islamofascism)這個詞,從21世紀開始廣泛地在國際政治
場域上被運用的時候,是否代表過於片面地描述伊斯蘭教,同時過度簡化伊斯蘭教與極端
主義的關係?
成為穆斯林其實是宗教信仰的選擇,就像基督徒一般,穆斯林包括各式各樣的人,有女權
運動者、同時也有努爾這種對抗種族主義的軍人。穆斯林並不是「和平」的敵人,真正的
敵人往往被粗略的二分法給遮掩過去了。
TheNewsL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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