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彥文
(文長,有感而發)
我很少在Facebook談政治,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談。
從我的姓氏就能看出端倪,我是外省人,從小我已習以為常的被詢問「你是外省人嗎?」
,不管是友好的、敵意的、好奇地,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標籤。
去年3月19日,爆發了學運,在第一時間我與各位攝影創作者相同,也拿起了相機,衝入
會場,紀錄下台灣歷史上,會是重大變革的一刻。除了攻進行政院與立法院時,多數時候
我是在立法院內或是行政院內,拿著相機東奔西跑的。
在事件後,我看到了非常多不可思議的言論,讓我印象最深的是,有攝影師拿著警察要跨
過去抗議群眾的照片,卻抹黑成警察採人的造謠,我到了Flickr該張照片下,用
PhotoShop放大了數倍截圖,證明並非如此,告訴該攝影師無論有意無意,身為紀錄者這
麼做是不對的,換來的卻是瞬間被封鎖。
學運至此已經沈澱了一段時間,在立法院、行政院當時,看到了很多的矛盾,領袖的問題
,也隨著時間慢慢的浮現,而當時討論質疑時,我換來的是不理性攻擊,9.2%、689不意
外、死外省人、藍蛆等家常便飯,甚至更加過分的惡劣回應多如牛毛,那時我不過19歲,
更可笑的是,那時我還不曾有機會投下任何一張選票。
我不禁問道:如果我們不能夠去質疑一個質疑者,那麼這位質疑者也只是同樣的威權與獨
裁者罷了。
我甚至去向最過分的,不停的在背後污衊人身攻擊的言論者提出告訴,而換來的是檢察官
一張「屬意見表達,雖非事實陳述,但主觀犯意不足,雖然尖酸刻薄,讓被評論者名聲受
損,但不該以公權力去限制言論自由,才能讓真理越辯越明。」
接著又被扭曲為「法院認證藍蛆」攻擊至今了。
我不怪檢察官,在偵查庭檢察官已經痛訓該被告一番。
法律就是如此,我只覺得無奈。
我慢慢地不去談、不想去談了。
更別說什麼真理越辯越明。
319學運的宣傳,我可能盡的力都比這些人多,我有中英日三國語言的版本讓國際看到台
灣發生什麼事,但站在參與者、但同時也讓自己做好監督,換來的卻是我以為已經習慣,
但也厭煩的更多標籤。
剛剛收到來自法國藝廊的詢問,詢問是否能夠展出學運的照片,我欣然接受,也非常樂意
,但也有一些隱憂。
果不其然,馬上收到了「讓全世界都知道,台灣的年輕人努力在對抗這殖民政府」這樣的
訊息。
我其實不懂,為什麼要讓我的作品,替你們說話?
台灣的社會運動我已經從積極參與,變成厭煩不已了,1985為洪仲丘討公道,主辦單位也
有用到我的照片,甚至是學運領袖之一張先生的Facebook頭像,也曾是我所拍攝。
但時至今日,一切的議題只被簡化成政黨、族群對立,不管是核能議題、都市更新、護樹
運動、環境保護、多元成家,只要有不同意見,肯定就是國民黨黨工,肯定就是不愛台灣
。甚至連國小割喉案,也有著「你們就只關心小孩子被殺,怎麼不關心其他議題」的不可
思議言論,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決定別人該關注、不該關注什麼議題,更何況是如此南轅北
轍的狀況。
一個事件絕對不是黑與白兩面,塑造了一個敵人讓大家去攻擊容易,但這只是讓大家停止
思考最容易的方法。
馮翊綱老師前兩天一句話讓我感觸良多:
「無論是不是藝術家,看來都得憑良心說話,而非看風向說話。」
「藝術家只替自己說話。」
若是成功在法國一線藝廊展出學運的照片,我會在旁邊用我破爛的英語告訴每一位來參觀
的客人:
「這是台灣歷史性的一刻,但是還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我不知道這個運動會把台灣帶
往好,或是壞的方向,但是希望你們,能夠更加關注、幫助我們的國家。」
2015.05.31 房彥文
https://goo.gl/57Ov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