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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役葛格真的很厲害喔，
他在大學時，是戲劇社社長喔！
所以他阿，很會編故事喔！
編故事真的超級厲害的！』
－國小主任於退役前一週，
在週會上與全校師生報告，
而五天前，
我才丟了一份約一萬字的申訴書到校外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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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富堅大家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當夢醒後，
要去回憶夢境真的太過困難，
尤其是當人有選擇性記憶的時候，
總是會忘卻那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是吧，也許在他們的眼中，
我就是個會編故事的人吧，
但眾口鑠金或三人成虎的寓言，
不也是那小學就要教我們的啟發嗎？
所以，不管你信不信，
這是那一年我做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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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入港，
這裡是澎湖夏天的觀光勝地，
每一小時往返本島與離島的船隻，
在觀光碼頭來來去去，
但實際上，
其實是個一天只有兩班交通船的小島，
下船的簡易碼頭就在我們學校的旁邊，
六月天，是太陽正烈的時候，
秉持著自身有教師證與教育理念的我，
就像是剛踏入職場的熱血教師，
想替學生佈置良好的學習環境外，
馬上就接起了學生們的戲劇比賽指導。
但一個月後，
校長把我叫進辦公室，
跟我說：『ＯＯ，你是來這個學校當替代役的，不是來當老師的。』
因為當孩子們暑假在學校亂丟垃圾時，
我不應該教導小朋友隨手丟的道理，
應該自己默默的去將垃圾撿起來，
日復一日的當清潔工。
因為當辦公室空無一人，
所有教師校長都去開會的時候，
我不應該待在辦公室，
應該要去清掃水溝，或是擦拭窗戶，
校長說電話會自己轉接，而且這裡沒有小偷。
可以積假的澎湖，在這個小島上，
也因為假日老師們不在的緣故，
而無法積假，
返台時主任只期待著你週五回去，週日回來，
雖與校外會的規定牴觸，
但卻依照著主任的排假走。
（偶有積假的時候，也是因為假日有事的緣故，以及寒暑假）
『爭執的開端，是一切不互相尊重的開始』
從10月開始觀光季結束後，主任及老師們便會在放學時來宿舍煮晚餐，在更早之前，
宿舍是凌亂的、是骯髒的、是可怕的，在我暑假兩個月內，將宿舍不管是有人使用、或是
沒使用的空間都裡外打掃過一次。主任也覺得很好，於是我們在討論的情況下，請主任及
老師們進宿舍要脫鞋，並換上拖鞋，互相尊重及配合。
10月中，我返台9天，返台前將宿舍整理過後就回台灣了，回來後看到骯髒的廚
房，凌亂的空間，我坐在房間內，他們依然在客廳吃飯並大聲談論，笑聲穿透了我的房門
，進到我的內心，好似在笑著我的努力像個白癡。於是我開啟門，向主任討論這樣的問題
。
「主任，可以請你們明天不要穿鞋子進來嗎？」
「可是你宿舍這麼髒，都沒有打掃，老師的襪子一踩進來就黑掉了！」
「可是主任我們也買了拖鞋，為什麼不穿拖鞋呢？」
「有些老師不喜歡穿拖鞋啊！」
「但是我回台灣前有將宿舍打掃乾淨，如果是共用空間，可不可以一起維護？」
「你要搞清楚，你的使用空間只有你的房間，外面是公共空間，你憑什麼管我們？」
「對阿，所以想請你們能不能脫鞋子進來，但我不回台灣的時候，公共空間也應該一起維
護不是嗎？」
「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這裡是公共空間，你沒有資格管我們？」
「所以公共空間髒亂是可以的嗎？」我想起了我來之前的宿舍，那牆壁長滿壁癌，螞蟻蟑
螂在廚房亂竄，噁心的異味、塞滿的冰箱，調味料四處撒亂。
但主任卻大力拍下桌子，震耳欲聾的聲音穿過了整個雲霄，「你為什麼要誤解別人的意思
！」
(後來老師有私底下跟我說，我們沒把你宿舍弄的到處都是調味料打翻，或是碗盤不洗就
很不錯了)
(但實際上卻常常菜渣蛋殼掉滿地，我要幫忙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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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疊在牆角的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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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踐踏的骯髒的磁磚
那一次，我被記了三支罰勤，
兩支是頂撞師長，
剩下那一支，是三週前，因為整理圖書館時，
用手機查資料，所以被記上去的上班不認真。
但在記罰勤前，
主任要我寫了篇悔過書，
並且要我跟在場的老師們道歉，
然後說：我覺得你悔意不足，所以我們要特別記你罰勤。
是，他就是喜歡羞辱人後，
再給他規矩上的『公事公辦』。
好似甩了人一巴掌後，
再跟他說，我覺得你不會痛，
所以我應該找別人懲罰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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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離去後，弄倒的垃圾桶
那段日子，我曾站在河堤旁憂鬱的眺望遠方，
好似我是隻只能搖尾巴的狗，必須忠誠的狗，
會因為被懲罰、被挨罵後，心情不好，
沮喪的上班時，
主任又說：你對我態度不佳，是不是想送罰勤？
所以必須面帶微笑，看到師長要問好，
盡忠職守，致死方休。
其實，事實上我也是隻狗，
主任們會在我宿舍房間吃飯，
無時無刻的監視著我的行動，
連出門上廁所都會被斜眼看待，
曾有一次我出門，
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那晚老師們的食物後，
就被主任問說：要不要吃吃看？
因為飽了，所以說不，
但主任卻說：難道你是瞧不起ＯＯ老師的手藝嗎？
我只敢說「沒有沒有」，
任由主任將湯及飯菜倒入我的碗中，
並當場吃下去連說幾聲「好好吃喔！天啊！真是人間美味！」
他們才肯放我離開。
那是他們吃了一個小時後剩下的飯菜，
那是放到涼後，噴滿口水細菌的飯菜，
那是一堆飯菜、湯類的集合品，
那有個專有名詞，叫做『廚餘』，台語叫做『噴』。
我不覺得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主任卻把他當成趣事的樂此不疲。
而後來的我，
寧可憋尿，或是直接在房內入睡，
也不願意在老師們吃飯時踏出房門，
過大聲的譏笑聲、謾罵聲、對話聲此起彼落，
阿諛諂媚、不友善的職場環境、
人身攻擊的玩笑，
在這個離島的離島，在這個小小房間裡，
每天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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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之後我是如何被記到六支罰勤的呢？
儘管朋友們告訴我說：這在軍中根本家常便飯，你草莓嗎？
但我很想跟他們說：可是我待的是學校阿！
如果教學現場是這個樣子，
那我真替這樣的教育感到憂心，
謝謝澎湖的替代役男們，
陪我走過那年憂傷的歲月，
也謝謝校外會的幫助，
讓我能夠有勇氣打出來這些文章，
心病，原來不是想像中那麼的好治，
尤其是當別人說：『別再裝了、別再演了』的時候。
容我先打至此，
晚安了，各位役男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