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都是有發展和衰亡的過程。當然,
我們也可以說,對這些事物來說,本身就是有一種“生命”在。一個帝國,一個
家族,都不可能經久不衰,也不可能萬古長青。正所謂,月滿則虧,日中則晷,
這是自然界普遍的規律。所以說,蒙古會衰亡,從哲學上來理解,就是它和別
的帝國一樣,都會有衰亡的那一天。
有死亡必然就有新生。整個世界都在不停的由新的生命在替代舊的生命。對一個
民族,對一個“文明”來說,保持萬古不廢,唯一的方法就是保有新生的能力,而
不是通過“強大”來保障。秦始皇強秦而弱天下,其國被滅,也不過是五年的時間,
滅掉他的也不是六國的軍隊,而是阡陌之輩。正如人類自身不滅的原因是有繁衍後
代一樣,一個國家的不滅,就是其龐大的人口作為支撐,即便是被占領,被入侵,
即便是殘破、變成廢墟,也會有新生的機會。這就是為何,中國的朝代往往有三百年
的周期,一次次的崩潰,卻一次次的崛起。既然都會有死亡且不可避免,那麼有新生
能力的人才會“萬古不廢”,那麼多文明和帝國都滅亡了,唯有中華文明屹立不倒,
根本原因不是“文化多強”“運氣多好”,而是因為農耕的人口眾多,使其能夠
有再生的機會。而別的民族的死亡,往往成全了另一個民族。
草原上只有一個霸主。蒙古人的衰落,自然意味著有人就要崛起,他就是後金。
蒙古衰落和後金崛起是互為因果的。草原上的能量只能支撐一個野蠻帝國。
正如女真(金)取代契丹(遼)一樣,蒙古取代金,後金取代蒙古。在一個
能量有限的環境中,一個體系的興起必然導致另一個體系的衰落,而一個體系
的衰落,必然導致有一個新體系取而代之。這大概是某種“能量守恒”。
那麼強大的蒙古也滅亡了,他的滅亡不是因為他不夠強大。而是他的強大超過了他所
能支撐的范圍。一個人擁有的遠超越他所能承受的,正如一個水壩存了遠超過其蓄水
能力的水位,一個儲存卡儲存了遠超其存儲能力的上限。那麼這樣的“逆天”行為,
所要遭到的“反噬”也是非常驚人的。蒙古和滿洲,把他們子孫後代的能量都揮霍
殆盡,只維持了一個100年(300年)短暫的輝煌。那樣的光芒是耀眼的,也是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