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 http://udn.com/news/story/6951/2199795
川普錯怪大陸 搶美國工作的不是人
2016-12-30 09:46聯合報 記者陳韻涵／報導
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指責墨西哥和中國大陸偷走美國數百萬個工作機會，但
川普或許該罵機器人。川普說，「我們不再生產任何東西」。但美國製造業
仍欣欣向榮，真正問題是，美國工廠大部分工作都交給機器處理，因而不再
需要這麼多勞工。
美國製造業就業人口1979年達到歷史顛峰以來，美國失去超過700萬個工廠工
作。但美國商務部統計數據顯示，美國工廠的生產總值在同期內成長逾一倍
，去年達1.91兆美元。此數據低於2007年經濟大衰退前夕寫下的紀錄，卻讓
美國成為全球第二大製造國，僅次中國大陸。
川普和其他批評者指責全球貿易搶走了美國部份工廠工作機會，尤其是在大
陸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更輕易進入美國市場之後；這番說法並
沒有錯。美國的紡織與傢俱製造業等大量依賴人力的產業，確實因為外國的
低薪競爭而流失工作與產量。2000年以來，美國紡織業產量減少46%；同時期
內，美國本土紡織業的工作少了36萬6000人，相當於62%。
工廠自動化才是元兇
美國波爾州立大學商業與經濟研究中心去年公布的一項研究報告顯示，自動
化才是美國工廠工作機會流失的主要因素，其影響遠大過貿易。研究顯示，
美國消失的工作機會當中，僅13%歸咎於貿易，高達88%是由於機器人或美國
國內其他因素，使得工廠的人力需求銳減。
美國智庫「蘭德」高級經濟學家沙茨說：「我們雇用的人愈來愈少。」美國
通用汽車（GM）在1970年代雇請60萬名員工，如今員工總數僅為當年的三分
之一，但通用製造的汽車和卡車卻比以往多更多。美國鋼鐵及其他原料金屬
產業也是如此：美國原料金屬製造業自1997年來流失了26萬5000個工作機會
，降幅達42%；但同期的美國原料金屬產量成長了38%。
美國杜克大學經濟系助理教授韋克斯勒、普林斯頓大學經濟與國際事務教授
洛克爾去年發現，美國鋼鐵業工作機會消失，大多不是因為外國競爭或銷售
停滯造成，而是因為「超高效小型軋機」技術興起，此技術讓美國工廠多以
廢金屬生產鋼鐵。
機器人革命才剛開始
波士頓顧問集團（BCG）預測，全球前25大出口國從現在起到2025年，每年對
工業機器人的投資將增加10%，高於近年的2%或3%。當產品被取代或更新，機
器人能夠很快地重新編程，且比起人們更容易被再次訓練。
此外，機器人的成本正在下跌。BCG表示，擁有和操作一台機器點焊機的平均
成本在2005年時為18.2萬美元，2014年降至13.3萬美元，到了2025年可能會
跌到10.3萬美元。BCG評估，機器人將使美國的勞動力成本下降22%，日本下
降25%，南韓下降33%。美國匹茲堡工業材料公司「肯納」執行長迪福正帶領
公司轉型，包括投資2億至3億美元實現工廠現代化，同時精簡既有的1萬
2000個職位。迪福說，裁掉的1000個工作中，部分將由機器取代，未來將會
有更多自動化崗位。迪福說：「我們想做的是，實現自動化和減少勞動力。
」
迪福視察肯納位於德國的工廠時，發現工人手工包裝產品。在那之後，他買
了價值1000萬美元的機器人，讓德國和北美的工廠生產流程自動化。他說，
這項舉措將以「更低的成本帶來更高的品質」，但可能導致裁員和工作重新
分配。
低薪工資優勢消失
機器人興起為部分美國工人帶來了好處：機器人的普及，加上大陸等開發中
國家的勞力成本上升，削弱了美國企業在各地追逐低薪勞動力的誘因。跨國
公司也重新思考1990年代和2000年代在全球生產的做法，這些企業當時大多
傾向在不同國家製造零件，再運往勞工工資低廉的大陸等國工廠組裝產品。
跨國企業依賴遠距供應鏈存在風險，例如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引發海嘯，汽
車零件運輸被迫中斷。
雞蛋拿出亞洲籃子
美國合成纖維紗線廠「Unifi」總裁考德爾說：「如果供應鏈中斷且原料來自
海外，有可能造成貨架瞬間空蕩蕩，無法銷售產品。」有鑑於此，部分美國
企業已把生產轉回境內，善用機器人帶來的低成本、便宜能源和更貼近客戶
的機會。考德爾說：「他們不再把所有雞蛋放在亞洲這個籃子裡了。」
Unifi位於北卡羅萊納州的自動化工廠將回收塑膠瓶轉化為環保紗線，該工廠
過去6年來新增約200個工作機會，總員工數超過1100人。無人貨車在廠房內
穿梭，以機械手臂拿取紗線卷，這曾是人們的工作。
美國「德勤」諮詢公司訪查全球製造業管理階層人士預測，目前排名第二的
美國將在2020年前超越大陸，成為製造業最具競爭力之國；此競爭力以成本
、生產率和智慧財產權保護等指標來衡量。致力把製造工作帶回美國的非營
利組織「Reshoring Initiative」表示，十年前，美國每年平均有22萬個淨
就業機會流向國外，如今美國流出的工作大致被回流或外國投資人創造的就
業機會抵消。
BCG資深合夥人賽金說，企業競逐廉價勞動力的時代已結束，「有人說（外國
人）搶走我們的工作，我的答案是，他們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