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恕刪。
hi,兄弟,這篇文同樣給上版,心中有同樣這句話出現的人們看的,尤其在這寂寞難以忍受的夜裡,是吧?
我一個月時就沒有了媽媽,我的童年是在很多親戚間們輪轉,我只跟我爸生活過一年而已,多虧有了他們,我才可以長到這個歲數。
我想,很多單親或失親的孩子都明白,從小沒有家庭生活這件事,對我們會產生很多的塑造,常感孤獨,即使我們做得再好,別人再多稱讚,都比不上父母驕傲的眼光。
即使到現在,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懂愛。因為後天對愛的感知,都比不上先天沐浴在愛的環境。
我記得生命中好幾次想死的記憶。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儘管我爸是某間大企業的總經理,但我的衣服永遠是髒兮兮的,一個人處理三餐,鑰匙打開大門感受空蕩。
放學後我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頂樓,自己玩著遊戲,爬到最邊緣看着樓下的人來人往,也許有的是父母接他們的孩子回家,我只要移個身,五公分,我就能下去了,我想像過好多次墜落的感覺。
我記得第一次教我什麼叫愛的女人,當我知道我們要分別了,兩年來每天晚上都有人願意傾聽我,陪伴我的人,將不再出現後,我崩潰哭泣,覺得世界未免殘酷。
我記得在一起很久的女友在大學時離我而去時,當時在台北實習的每個夜裡,我都在找着可以不用那麼痛苦的死法。
順帶一提,當我從高三開始獨立之後,我帳戶裡面最慘的時候是只剩下3元。
然後總是在不同的時期,要逼迫自己,叫不同的女人,媽媽。
我現在的工作是做影像,餓不死吃不飽,但現在的我很慶幸自己是做這工作,雖然這工作10多年來,也同時給了我很多負能量。
我記得在那瑪夏拍過個小四的小妹妹,他是媽媽被別的男人強暴生下的孩子,全家10幾個人,她要負責洗衣服曬衣服做飯洗廁所幫弟弟妹妹餵飯,把老阿嬤把屎尿,我看着她髒兮兮的衣服跟認真的小臉,對比那些好吃懶作廢在那裡的大人們。只因為她不是被祝福的孩子。
她一派輕鬆笑笑地跟我說,她想當醫生。
我記得私下採訪過個殺人犯,14歲時他被男友的朋友們輪暴,他的家庭也是亂七八糟,於是年輕的她翹了家,只想做大哥的女人,因為她不想再被人欺負。
但她的男人錢賺得很多沒錯,但打她也很多,多年下來照三餐的修理,有天晚上,她用他的槍殺了他。出獄後的她,仍受到嘲笑跟冷眼,但她有她想陪伴終老的阿媽,因為入獄時,只有阿媽去看她,給她鼓勵,所以她忍。
我記得拍過個屏東的孩子,他的爸爸是賣公益彩券的身障人士,不管風吹日曬,他的爸爸總是默默地到郵局前擺攤,小男孩假日或下課就會去幫爸爸的忙。
媽媽呢?在爸爸出意外後沒多久,她便離家出走毫無音訊。
我永遠記得臨走前他抓著我手,窮追不捨地問我,我上電視後,我的媽媽會看到嗎?她會回家嗎?她會想念我嗎?
我也記得拍氣爆傷者們在復健的堅強,儘管他的身體不像記憶中的身體了,那臉也只能靠照片回憶;我也記得一個住得比錫安山更深山的一個阿公,為了兩個孩子,他每週要花1-2天,一趟8小時下山回診,再遠他都去,儘管他已經快70歲了;我也記得一對遭遇兒子跳河自殺的父母,媽媽每天晚上的下班,她仍很害怕看見停在橋上無人的摩托車又或那雙鞋,但那是她回家的路;我也記得我人生中第一個拍攝對象,她癌症末期,她仍去付出幫助更多孤苦無助的人,拍攝完,她把我叫過去,抱了抱我,說你沒有媽媽,我當你媽媽,無論任何時候想起來,我都會落淚,在她臨終前的
病床前,我告訴她,我會活下去,然後把這份工作盡我所能做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地獄,死後的地獄也只是早去晚去。
不急的話,何不找看看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呢?
其實,說這些,不是要你去比較別人的苦,而是去看見別人為何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