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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天譴地震讓方儉想起小林村民
託他種的南瓜因為病毒全掛了
真的是好傷心
方儉
苟全性命於亂世
剛才和小林村倖存災民黃金寶通電話,2週前才去小林村找他。我們互相問候,他看到花
蓮地震的新聞,喚起了8年前身歷其境的悲傷記憶,也是我和他部份共同記憶。
2009年8月9日清晨他和家人在一髮千鈞下逃出了小林村,是500人滅村慘劇現場僅存的42
名倖存者。他們在濕冷的山中過了2、3天才有人來救援。
災後台21號道路通車後,我進入小林村,和這群倖存者家人相遇,此行讓我放下手邊的工
作,接下來半年大多數時間我和災民住在一起,能幫什麼就做什麼,另外遊走於旗山溪、
荖濃溪的河谷,找觀有如被風災開腸破肚的土地,才認知台灣大地無常的因果。
在荖濃溪畔,經華盛頓大學地質系教授的解說,看到台灣的三個板塊擠壓的景象,這是非
常罕見的地質情況。台灣這麼小一個島,就被3個板塊不斷擠壓了,難怪時刻動盪。
我之所以會被小林村牽絆著,好像是我的故鄉一樣,我在旗山溪畔進入不惑之年,我的家
族沒有族譜,一百多年來都在逃難,算起來,我是第五代難民,我的祖輩是天災人禍戰亂
饑荒下逃難,從小有記憶開始,都是家中逃難的故事,讓我自幼就有不安的印痕記憶。
我家族的親人,到台灣後,大多移民歐美,我是家族中少數留在台灣的,我希望我這一支
能夠留在台灣安身立命。
黃金寶和小林村的朋友們,和我完全不同的成長背景,但是談起來,他們也是前一、兩代
黃金寶和小林村的朋友們,和我完全不同的成長背景,但是談起來,他們也是前一、兩代
逃難到小林村的(大多是台南一帶的台窩灣族,經過玉井,進入小林),其實我們都是難
民後代,他們比我悲慘,遭逢更大的滅村不幸。
在小林村旅居的半年,我學習村民的思考、生活方式,在災後的悲哀、無奈、憤怒、絕望
,以及政府和救援組織自私自利,村民彼此爭奪、計較的過程。讓我對人性、土地有更深
的體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當時體會猶深,過去總以為人會對環境造成傷害,小林村
的半年,讓我認知,在台灣是要學會躲過大自然的災難,才能安居樂業。
台灣可能是最危險,但也可能是最安樂的地方,要看我們對土地、河川、海洋、自然生態
了解多少,如何在這塊土地上生存下去;台灣的土地十分活躍、爆烈,難以想像,盲目的
開發,受害的是我們自己。
身為台灣人,面對我們的土地要多了解,謙卑面對,而不是一意姑行,以為人定勝天、工
程萬能。
我3個多月前拜託黃金寶種一些「麵條南瓜(spagatti pumpkin)」,幾年前我還把它命
名為「金寶瓜」,大家還很喜歡吃,今年又有朋友提起,我告訴他,他種了,可惜時間晚
了一個月,瓜全部都生了病毒病,他花了1千多元買種子,辛苦了3個月,近千顆瓜幾乎無
一倖免。我拿了些錢給他,想彌補他的損失,但他堅持不收。
「我們種田,要按老天爺的規矩來,弄錯了,全部都沒有了,沒關係,這很正常,我明年
再種給你。」
我只能用力握著他粗厚的手掌,一切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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