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
原來方儉在核電廠有30年經驗喔!
這麼資深的核電專家 怎麼被忽略這麼久呢!?
方儉
昨天中午上黃光芹的新聞搶先爆的「以核養綠」辯論,對方是黃士修,有人聽了之後打電話給我,問我對黃士修為什麼那麼客氣,不像平時我在很多公開場合的氣勢。
我告訴朋友,過去和黃士修只打過幾個照面,沒有什麼接觸,今天是第一次近距離碰到他,我和他在節目開始前談了一下,後來進入節目,聽他講了一段他的主張,我開始為他感到悲哀。
他對核的知識與認知與我有太大的落差,畢竟我對台灣的核電已經有30年的經驗,進出核電廠無數次,三座核電廠的大修我曾住廠採訪,也去過美國三浬島、休爾漢核電廠,阿岡、橡脊嶺國家實驗室訪問,我吃過的豆子(radiation dosage)大概比他多得多。再加上20多年國際品質管理、稽核認證的訓練,我早就練就每一句話都要有可靠的證據或依據,和邏輯辯證的功夫,什麼是不實的核電流言,很容易驗證有沒有根據。
為什麼我感到悲哀?我觀察黃士修,其實他的本質還不錯,但是他沒有機會像我一樣接觸到第一手的資料,直接和很多當事人面對面,所以認知上的落差。
首先我提到林義雄先生對公投與台灣民主的貢獻,如果沒有林義雄先生的苦難與努力,台灣不會有公投,鳥籠公投也打不破,至少我們現在有機會公投,讓人民在公共議題上實踐直接民主。
我相信林義雄先生當年提出的「核四公投」是以核四作為支點,主要的訴求是公投。公投這件事遠比核四大得多,我也相信再過更多年,台灣人民的民主素養成熟,還會有更多的公投。
最反動的,應該是那些辦理公投的公務員,一下也多了很多事,又要逢迎長官的意向,製造許多不必要的障礙,讓人多了政治介入的聯想與口實。
我支持反核公投和擁核公投,都是必要直接民主程序是一樣的,讓台灣人民有機會思考這問題,過去反核是哭喊著要辦公投,費盡千辛萬苦也未成;今天「以核養綠」成案也不容易。不過本質上有相當大的不同,反核的公投沒有利益集團的奧援,而「以核養綠」是長期既得利益核電幫在311核災後,集結的反撲力量,其資源遠比反核公投大得多。
黃士修雖為「以核養綠」公投的提案人,但是我看他對核電方面的認知甚淺,而核電幫的大老都躲在後面,讓年輕人出來當炮灰(還有一位退休的麻醉科醫師,也一下變成核安專家了,大概手術房麻醉人還不過癮,還拿了一堆不堪一擊的資料騙外行人)。
我認為黃士修也是個受騙受害者,我的社運原則是不去責難受害者,該被譴責的後面的黑手。如果是李敏、梁啟源、吳再益、陳立誠這些老油子來,他們長年繞著核電吃香喝辣,拿了多少研究經費,還一天到晚胡說八道,我肯定當頭棒喝。
20多年前,我也處處找台電、清大、原能會的人辯論,當年雖然是半瓶醋,但是手中全是一手的資料,就連前清大核工教授許翼雲(後來當了原能會主委)在李滔主持的「華視新聞廣場」中高談濶論核電安全,但我問他去過台灣的核電廠幾次?做了什麼?他竟答不上來。
台電、經濟部、原能會早就沒有人願意出來和我公開談論(我不喜歡用辯論)核電,或是缺電問題,因為我手中全是他們真正的資料,可以驗證的可靠資訊來源。
我很同情黃士修,他不清楚台灣核電的問題與危機,一廂情願相信核電安全、便宜。我想以他的本質,如果「以核養綠」過了,政府也真的要延役核電,重啟核四,到時候發生核子事故,或是還要做天價且完工無日的核四工程,他一定會非常內疚與自責。
我建議黃士修可以看一看歐盟核能安全管制委員會的20國(歐盟15國、非歐盟5國)壓力測試報告(http://www.ensreg.eu/EU-Stress-Tests),台灣的報告(http://www.ensreg.eu/taiwan-stress-test),從地質環境和核災後果方面,沒有一個國家會像台灣這樣在7百萬人生活圈內50公里內4座反應爐座落在活動斷層上,若發生歷史上的大地震、海嘯,路毀、橋斷,救無可救,逃無可逃的慘況。
更何況現在核一、二廠都有用過燃料爆滿的問題,萬一有事故,都可能是「超福島級」的,核一廠1號機執照到期在即(今年12月5日),其實已經近4年都沒運轉,而反應爐還有無法退出的用過核燃料。這是核能工業從來沒有設想過的情況,兩週前訪問核一廠證實他們根本不打算除役,而以「Mode 5+」的大修程序拖著。
核能之所以安全,是所有的工程設計、零件、系統都經過完整慎密的驗證,但是反應爐帶著核燃料終止執照,這是完全沒有經過「風險概率評估(PRA, Probablisitic Risk Assessement)」驗證的超高風險案件,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但是竟然發生。更可怕的是台電相關人員一臉茫然,又若無其事。
這驗證一位核工界的朋友告訴我,311核災後,日本東電的經驗,讓台電、原能會根本不怕核災,反正都是國家的,但是天文數字核災預算可以予取予求,他們甚至認為不管核災後誰來領導台灣,美金或人民幣的災難財都是一樣發的(核災降臨,新台幣自動歸零了)。
黃士修可曾有機會接觸一般人想都沒想過的「台電機密」。
這些高風險核災事實,不能也不會由辯論、公投來解決,在核能資訊不公開的情況下,台灣絕大多數人也無從發掘真象,只會抱怨:「政府怎麼不去管好台電、核電廠」。
在交談中,黃士修對核電只是「葉公好龍」,說得一口好核電,但與真正的核電無甚淵源,如果「以核養綠」公投過了,發生核災,或是核四再花了數百億仍無法運轉,今天風光的公投提案人,將會變成全台灣最大的罪人。
黃士修顯然沒有想清楚他所身處的險境,如果他會PRA,他還會把自己放入變成「全台罪人」這麼高的風險中嗎?至於在台灣核廢無解,核電已沒有經濟效益,相較於面臨的核災風險,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我只能同情他。可惡的是後面的大人實在孬種,讓一個年輕人來領銜這個「以核害台」公投,承擔這麼大的壓力與風險?他可沒拿到什麼核電的好處,只是拿到一點公投事務跑腿費的小錢罷了。
今天我說了這些,對我是一種解脫,至少我今天說了,相信黃士修也會看到我的感想,我也言盡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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