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專訪談改革：不是創造新的，是讓舊的安靜退場
陳雅琳問柯，和他取消敬老金情況是否一樣？柯以心理學上的「損失厭惡」解釋，那又是
另一個問題，當民眾少掉一個單位的錢，心裡產生的不爽，通常遠遠大於增加的錢所獲得
的心理喜悅，換句話說，就是少掉的痛苦比增加的喜悅，感受有兩倍以上的落差。
柯文哲以彰化縣重陽敬老金從2千變3千為例，增加1千塊所產生的喜悅不會很大，因為本
來活得好好的。但如果已經在拿的東西，突然取消，那引起的反應會相當激烈，所以很重
要一個原則，「社會福利易放難收」。
民進黨政府是怎麼失敗的
心理學最重要的幾個操作理論，除了柯文哲說的「損失厭惡」（或稱損失規避, loss-
aversion），另外就是最基礎的邊際效用遞減
蔡英文政府在2016年6月13日發起年金改革，但一直拖到2018年7月1日，選前四個月才
正式上路，操作戰術上其實非常不智，長達兩年的時間議而不決
雖然年改只有33萬人受影響，只佔全體選民的2%，但這種操作戰術，等於給了2年的漫
長時間，讓這33萬人大軍互相聯絡、互漲士氣，完成了組織化的進程
本來在2016年選舉，受到重大打擊的軍公教反政府組織力量，因為這2年的議而不決的
時間全面復甦，並互相組織化，最後和另一股反同婚的教會保守勢力合流，形成了「
裏公民社會」，保守社會在2016-2018其實非常活躍，就和自由社會2014-2016那般，
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大量義勇兵團、大小組織，動能很強。
更致命的是，蔡政府竟然在選前四個月讓年改正式上路，真正拿不到錢的打擊在此時
才發生，四個月的時間完全不夠讓憤怒的心情產生邊際效用遞減。如果在2016年6月
就改革，一兩年的時間夠讓憤怒消退了，既成事實已經發生，也會讓軍公教反年改來
不及組織化。
這整個年改的過程其實是很荒謬的，林萬億並不是一個好的指導者，爭議很多，實行
的細節也很笨拙，就像把兵力送去給別人包圍殲滅一樣。
其實同婚的處理狀況也很類似，重點其實不是專法或民法，不管怎樣都好，重點是你
要快速解決，什麼解法都好，快速清理戰場。懸而未決就是讓對手累積能量而已，蔡
政府的典型pattern其實相當「憂讒畏譏」、「懸而未決」，無法樹立果斷改革的權
威感，反而平白製造了無能政府的印象，這都是有原因的。
不是方向正確，結果就會正確，持平來說，蔡政府的大規劃方向都沒有問題，但實作
上是非常出格的。
對於兩岸互動，柯文哲認為，兩岸交通越便利，磁吸效應會越厲害，但為何台灣怕，日本
、韓國不怕，主因是同文同種。柯文哲說，演化學上，同種要產生新物種，有兩個條件，
一是突變，二是隔絕，因為生物要突變，就要隔絕，才有辦法保留，台灣跟大陸有將近10
0年的隔絕，有一天突然通了，雙方接觸才發現不一樣了。
語言與中國相通，是台灣最大的問題，對日韓而言，由於語言不通，進入中國市場等
於培養出企業國際化的能力。但對台灣而言，去中國市場只是一個舒適圈，完全沒有
辦法取得太大的進步。日韓企業與台灣企業的科學組織化程度，不是一個等級的。
柯文哲推薦要了解中美台關係，要好好研讀「修昔底德陷阱」、「米洛斯對話」。美中是
否勢必一戰，歷史上出現這種局面共16次，有12次用戰爭結束，就是說沒有一定要打，但
打的機會很大，美中已經進入修昔底德陷阱。
米洛斯 是 伯羅奔尼撒戰爭 時代的希臘小城邦，夾在雅典與斯巴達中間，雅典要求
米洛斯進貢，並參加反斯巴達的同盟，但被米洛斯拒絕。
最後米洛斯被雅典滅了，整城被雅典殖民。但故事還沒結束，隨著戰局逆轉，斯巴達
後來又登島米洛斯，雅典覺得救援米洛斯也沒啥好處，於是米洛斯又被斯巴達滅了一
次。
這基本上是一個自助餐的故事，疑美論者和反共者會各取所需，疑美論者講前面不講
後面，我們不揣測與過度解讀柯文哲到底想講什麼，只能呼籲所有人故事可不要只聽
一半。
小國要像新加坡一樣，採取刺蝟戰略，稍微過度的自我武裝，繁榮總要實力保證。
對於2018年民進黨選舉大敗，柯也直言原因主要是韓流、白綠分手，其實同一個原因，就
是他自己這個關鍵人物。柯以癌症治療來比喻，20多年醫生在遇到癌細胞時，一定會把癌
症挖掉，但傷口會很大。現在電療、標靶治療也一樣能多活10多年，這就是「與敵共存」
。他最後說，「民進黨不理我就沒事，了不起台北照原來的模式，一定要把柯文哲幹掉，
結果台中高雄都丟了」。
民進黨政府是怎麼失敗的 #2
2018年5月，民進黨推出姚文智參選台北市，是政治自殺，這毋庸置疑。由於改革的
手腕很差，社會環境早已堆滿柴火，空氣中的瓦斯濃度處在非常高的狀態，很容易閃
燃。但民進黨的團隊似乎一直有逃避現實的傾向。
固然柯文哲的兩岸一家親與很多動作，有非常大的問題，但台灣社會在道德審判時注
重比例原則，兩岸一家親，就是每逢雙城論壇時嘴砲一週的議題，大概這種程度就罷
了，其他事情柯文哲都不算犯什麼大錯。
民視集團出於私怨與個人利益，對柯文哲發動了不成比例的戰爭，固然與蔡英文無直
接關聯，但提名姚文智等於默認這種共同戰線的存在，姚文智本人也樂於進行失去理
智的攻伐。
全國觀眾在電視上觀看了出格又失敗的討柯戰役，看了整整8個月，這麼長的時間夠
讓非常多的人的認知產生完全轉移，民進黨從2014以來累積的品牌形象自此噴光，也
是怪不了別人的。
柯文哲的確有點賤，有點投機，但只是小惡小聰明，而且比起其他B咖政治人物，至
少還有執行力很強的優點，也算是個A咖，而且和民進黨的路線歧異，比起國民黨老
實說還不算太大。
如果執政黨連這種小事都無法包容，很難說服民眾可以包容整合整個國家。從社運起
家的英派民進黨，沾染太多左派與社運獨派口水了。都成為了當責的人，還希望國民
以弱勢的角度同情你政治正確，有時候真的滿自我感覺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