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廢問,還是寫個小故事好了。
民國67年初春某日,出太陽,可是很冷。
台南空軍基地警戒機兩架,接到作戰司令部直接命令:三分鐘緊急起飛預令。
飛行員衝出警戒室,開始起飛前檢查,然後全副武裝坐進機艙,忐忑的等著正式緊急起飛命令下達。
三分鐘預令取消。
兩個人脫下飛行盔,解開安全帶,爬下飛機,走回休息室,正要坐下............
再次發布三分鐘緊急起飛預令!
兩人再次衝向飛機,把所有程序再做一遍,最後在彈射椅上坐好時,三分鐘預令又取消了。
兩個人懶洋洋的走回警戒室。
當時的空軍很神奇,常常不知從哪裡搞出一批美軍經理裝備,可能是一條名貴毛毯,或是件飛行夾克。要的人可以自行申領,人太多的話還是要比一下資歷,不過不成文的默契是你這次搶到了,以後一段時間就別再領了,官再大都一樣,東西再好也一樣,總不能什麼好處都讓你一個人搶了。
這次發下來的,是一件非常優雅華麗的雙排扣大衣,那個帥勁啊,簡直是套上它就變身007了。長機搶到一件,非常的得意與愛惜。這時候他穿上這件外套,撣了兩下,舒服的靠坐在沙發上:「學弟,安了啦,緊急起飛兩次取消就沒事了,不會再來第三次。」開始打盹。
二號機有菜中尉的自覺,不敢太過頭,拿起咖啡桌上的中華日報開始翻看。頭版還沒看完,警鈴又大響了。
靠腰!什麼三分鐘預令,這次是五分鐘緊急起飛!哇靠來真的了!兩人恨不得有瞬間移動的速度爬進座艙,開車的程序怎樣都不夠快,轉速表彷彿爬的跟烏龜一樣。終於,連滾帶爬似的,兩架F-5E起飛了。
戰管先讓他們調頭向南,然後轉東。其餘什麼也沒講。
這時候二號機看到遠方有兩個黑點。這就對了!客機不會搞編隊的,兩架的話那一定是軍機。
「Tally!Tow bandits!One clock high!」
長機很高興「老弟幹的好!我爬高!你佔位!上!」
油門直推到底,尾管溫度猛然跳高,後燃器全開!
這時無線電裡傳來蟾蜍山歇斯底里的吼叫:「不能打!不能打!那是美國人!」
兩架F-14,飛經台東外海。其中一架的一個發動機警示燈亮了,於是轉向台灣,準備迫降。
奇怪的是,美軍竟然不經由軍用管道,而是以民用頻道向民航局的航管通報,而似乎沒有人想到要讓在空機也知道美機的情況。F-5E也無法與F-14直接通話。兩方飛機會合沒多久,故障的那架F-14就突然下降,由東向西朝著小港落下去。
三架飛機繼續朝著台南飛去。進入落地航線時,長機突然催了一下油門,跟F-14開始編起隊來。大概是覺得地面會有人拍照,留個歷史紀錄吧。
就在二號機嘀咕長機未免三八了點的時候,F-14突然「長胖」了!不!是他把主翼展開了。速度瞬間由150節驟降到120節。這麼低的速度對固定翼的F-5E是不能承受的,升力不足會失速。於是長機瞬間往前被「拋」了出去。
一落地,F-14馬上被保護起來,F-5E則被導引回警戒坪。長機訕訕的下飛機,走回警戒室,二號機這才發現,長機一直穿著那件雙排扣大衣。
美軍應該會覺得中華民國空軍太有紳士風度了,竟然穿雙排扣禮服飛行。
二號機自己則是悄悄的拉開飛行衣的拉鍊,拿出那份中華日報,放回咖啡桌上。
據他說,F-14真的超大,感覺上快跟一旁的C-119一樣長了。
多年之後,二號機已經升到上校,任台東副大隊長。美國人又來了。一架A-4發動機故障。空軍不會派副大隊長去攔截,只會叫他負責這兩個飛行員。他開著小官車到了跑道尾,接到一個上尉,一個中尉。
b開回隊部的路上,中尉突然爆哭。想想其實也情有可原。他也不過是個離開大學沒多久的大孩子,第一次出國就是海外部署,然後很可能不明不白的消失在太平洋的波濤之間,情緒會波動是很正常的。
官階還是有他的用處,身為上校,不用親自babysitting兩個尉官,他只要每天指派一個平級的上尉,讓這兩個人跟著轉就好。可能這款飛機太老沒人疼,居然擺了一兩個禮拜還沒來修。基地裡上尉多的是,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恰巧碰上立法委員視察,只好把這兩個美國人藏到天花板,不,是藏到山上的雷達站去。至於飛機嘛,就嚴嚴實實的套上帆布。幸好立法委員都是軍盲,沒有一個人問為什麼這個機堡裡的兩架飛機特別的高。
有天晚上,他們帶美國客人迺夜市,嚐到了他們人生中第一口釋迦。天哪怎麼以前都不知道世上有這麼好吃的水果!等到飛機修好要離開時,熱情的737聯隊在A-4那個小小的行李艙裡塞滿了釋迦,並且三令五申這些釋迦現在還是硬的,要擺到變軟了才好吃。
等到兩架美機離地,一收鼻輪,上校才猛然想到,壞了!
飛機爬到三萬呎,氣溫是零下40度,釋迦一下子就凍的頂扣扣,這輩子不會再變軟。不知道那兩個老美飛官撐了多久才覺得是被中華民國空軍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