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幼稚園出一樣功課
大人要陪小孩做母親節卡片
但幼稚園叫小孩做就好 拖大人下水幹嘛
老婆忙著賣網拍 我無所事事 只好交給我
本來女兒只有一盒喜洋洋彩色筆 還是12色的
顏色根本不夠畫
看女兒在那邊挑來挑去 就是那幾種顏色
可是別人家呢 一掀開盒子 就是48色
直直的立在桌上 好像中式屏風一樣 裡面一根根的彩色筆 矗立在眼前
什麼家私都傳便便 我們就只能平放在桌上
還要嘟著嘴巴 皺著眉頭 煩惱要怎麼樣才能畫出不同的顏色
我身為父親 難道不感到愧疚嗎??
畫到一半 女兒轉頭一副哀懇的眼神
不用開口也知道 我就搶先說了:"頂多給你買24色的 再多沒有了"
女兒搖搖頭 說:"我要蠟筆 12色就好 但畫起來感覺跟彩色筆不一樣"
我輕撫女兒的西瓜頭 說:"蠟筆你能用幾次?? 你是畢卡索 我就買給你啊
但你是嗎??"
女兒眼睛睜得大大 好像天真以為 什麼東西都自然會有 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我想想辦法 之後想到
就把女兒的卡片收拾收拾 放進文件夾裡面
然後就牽著女兒的手 帶著這本文件夾 一起去文具大賣場
到了現場 我看到那邊蠟筆盒都沒封膜
有的是紙裝盒 往一側推開的 蠟筆顏色比較少
比較多的呢 通常是鐵製盒 是整面朝上掀開的
為了滿足女兒的優越感 我拿走鐵製盒 然後悄悄鑽進小角落
那邊有一面立式的童書展示架 剛好可以遮掩我們的形跡
我叫女兒趴在地上 趕快把卡片拿出來 拿盒裡的蠟筆去畫
我則是站在一旁 幫她把風
女兒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就跪在地板上 開始給她的媽媽圖像上色
但我竟然忽略的一件事 上面有攝影機在看 我們被抓到了
一個穿藍色制服的店員走過來 先問:"先生請問 這盒蠟筆已經付錢買下了嗎??"
我牽著女兒搖搖頭 其中握住女兒的小手 掌心還在涔涔冒汗
那店員又問:"所以先生你等等會付帳買回家吧??"
其實我口袋只有二三十塊 根本不能負擔一盒昂貴八十塊錢的蠟筆盒
不然也許我就當場付錢了事算了
我突然昂首面對 不得不反擊 說:"哦?? 還要買啊??
這不給人試用 我怎麼知道好不好用?? 為什麼我要買??"
店員說:"抱歉先生 我們這種盒裝的文具 是不給試用的喔!!"
我問:"那你有寫嗎?? 你有告示嗎?? 你那邊一堆什麼鉛筆原子筆 都給人試寫了
你跟我說蠟筆不能?? 這是什麼意思??"
店員說:"那些鉛筆還是原子筆 旁邊都有掛一串空白小簿子 可以試寫
但盒裝的蠟筆或彩色筆 都不提供試寫喔!!"
我說:"那我怎麼知道嘛!! 都說有小簿子可以試寫了
我們自己帶小簿子來試寫 看看效果怎樣啊!!"
店員斜眼看了看女兒手上的卡片 有點結舌的探問:"可是...這個看起來...是卡片??"
我伸手去端起店員胸前的名牌 她嚇得退後一步 我都忘記她是女生了
我一手沒抓到 不高興的說:"你...你叫什麼名字?? 店員編號幾號??
叫你們店長出來跟我講 怎麼有你這種員工??
這樣為難顧客??"
我故意拉高聲調 有意鬧大 當時已經晚上九點 客人不多
零星幾個聽到就轉頭看過來
也還好客人不多 我也才不覺得太丟臉 可以理直氣壯些
店員在身前張開手掌 好像想安撫我的情緒
就說:"不然先生這樣好了 這蠟筆盒我就放回架上
那我們店裡規定是這樣 我們下次會告示提醒 抱歉抱歉!!"
我把蠟筆盒交給她 輕哼一聲:"對嘛 你要講啊 不然沒封膜 誰知道嘛!!"
然後就牽著女兒的手 快速離開現場
在路途中 我直呼好險 但女兒一臉茫然 不知所以
我問女兒:"所以你畫完沒有??"
女兒搖頭 說:"還剩下幾筆 可是那個姐姐過來 就沒畫下去了"
我嫌她笨 說:"就叫你畫快一點 就是這樣慢吞吞的 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的!! 齁!!"
但其中 我也油然浮起一種對女兒的愧欠
到底我這樣是貪小便宜呢?? 還是真的無力負擔??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 但若是後者 除了面對自己的無力
我最承受不住的是 女兒幼小敏感的心靈 不斷向外面的真實世界探詢
她會不會越來越知道 然後用一種鄙視的眼神來看待自己的父親??
於是一種無力的吶喊 有滿腹的情緒卻喊不出聲音來
她會這樣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