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上一回：#1XqGuu2e (Gossi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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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卡邁．波西可（十二）「我們就要贏了」
「黑尼奇」尼可拉斯．格蘭齊奧的死震驚了奧瑞納陣營。儘管維克．奧瑞納放話說他們不
會像叛徒般躲躲藏藏，但他本人以及其他重要人物如喬．斯科波、「狂野比爾」庫托洛以
及文尼．阿洛伊，全都不見蹤影。
而斯卡帕持續從他的「女朋友」那兒獲得關於奧瑞納陣營的情報，得知了庫托洛派了一組
人馬供惡名昭彰的殺手喬爾．卡卡斯差遣，要求他盡快除掉斯卡帕。
喬爾．卡卡斯：
https://imgur.com/jQLzs3p
斯卡帕與卡卡斯此前便有過結，卡卡斯到處散播斯卡帕是抓耙仔的流言（好巧不巧地，他
還真的講對了），令斯卡帕恨之入骨。
對斯卡帕來說，若能殺死卡卡斯，不僅可讓波西可陣營在這場戰事中再下一城，也能藉機
了結他與卡卡斯的宿怨。
雙方都在尋覓對方。同月不久，他們便在布魯克林街頭狹路相逢。斯卡帕當天和兩名手下
拉瑞．馬札和吉米．德爾瑪斯托同車，在街上巡獵敵人，發現了在另一台車上的卡卡斯，
命令手下驅車靠近。當兩台車接近平行時，斯卡帕搖下車窗，拿出所攜帶的TEC-9半自動
手槍，朝卡卡斯開槍，然而此時槍枝卻卡彈了。卡卡斯旋即掏槍，向斯卡帕反擊，但沒射
中。兩方人馬都全身而退。
斯卡帕等三人回到了斯卡帕的家，笑著罵說那把該死的槍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失靈。馬札和
德爾瑪斯托的妻子都在不久前生產，兩人升格當了爸爸，若不幸在槍戰中喪命，剛出生的
孩子便成了孤兒。但對斯卡帕和他們來說，似乎贏得這場戰爭比家人來得更加重要。
很快地，斯卡帕於1992年2月26日再度對卡卡斯襲擊。當卡卡斯和8名奧瑞納陣營的成員從
紐約U大道的「派對房」社交俱樂部走出來時，斯卡帕從停在狹小街道對面的汽車上，以
點22口徑步槍朝他們開了14槍；斯卡帕的手下也以手槍射擊。其他人紛紛逃跑；卡卡斯腹
部中彈，但仍勉力掏出手槍還擊。他被送到了金恩郡醫院，幸運地撿回一命。
戰爭不斷持續。光是1991年11月科隆博家族內戰爆發，到1992年1月期間，就有至少6人遭
到槍殺，23人受傷。而由於斯卡帕透過FBI的幫助，獲得奧瑞納陣營成員的藏身地點資訊
，不要命地瘋狂獵殺他們，人數只有敵人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左右的波西可陣營，
殺死的敵人居然多過奧瑞納陣營；其中有4人都是喪命於斯卡帕之手。
1992年3月25日，「喬喬」喬瑟夫．羅素（安德魯．羅素的兒子）、喬喬的堂兄弟「恰奇
」安東尼．羅素*註以及一名友人，伏擊了奧瑞納陣營成員強尼．米諾瓦。米諾瓦本是羅
素的組員，卻在戰爭之初投靠了奧瑞納，因此遭到殺害；一起遭到殺害的還有米諾瓦的保
鑣邁克．因貝加莫。
*註：與恰奇同名的科隆博家族角頭「大隻(Big Anthony)」安東尼．羅素也屬於波西可派
系，但與波西可家族或羅素家族並無親戚關係。
即使是在戰爭中，斯卡帕仍未停止向林德利．德維奇奧告密，儘管遭他告密的對象大多是
敵對的奧瑞納陣營成員，但也包含了同屬波西可陣營的夥伴。3月31日，他向FBI密報了羅
素堂兄弟殺害米諾瓦的消息。
安德魯．羅素（中）與兒子比利．羅素（左）、喬喬．羅素（右）。羅素家族對卡邁．波
西可忠心耿耿：
https://imgur.com/5PdeSx3
斯卡帕仍然一心想殺死比爾．庫托洛，以報復他差點害死自己女兒及外孫，卻苦無機會。
不過，斯卡帕倒是殺死了另一名奧瑞納陣營的成員拉瑞．蘭俾西。斯卡帕的情婦大琳達聲
稱，是德維奇奧透露了蘭俾西的所在之處給斯卡帕。
維克．奧瑞納從來就不是在街頭出生入死的戰士，為求自保，他躲在位於皇后區的情婦家
中。斯卡帕試圖刺殺他，但他儘管所得到的地址很接近奧瑞納的情婦家，卻不是正確的住
址，最後無功而返。
「最大問題是，我們到底是怎麼得到地址的？」斯卡帕的手下拉瑞．馬札說，並稱是德維
奇奧的屬下將錯誤的地址報給了長官，而資訊又被德維奇奧外流給了斯卡帕。
由於斯卡帕之前的線報，FBI已掌握許多維克．奧瑞納與手下的犯罪情資。如今FBI知道了
他的藏身之處，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可說毫不意外：1992年4月1日，奧瑞納遭到了逮捕，並
在同年12月22日因敲詐勒索及謀殺等罪名遭判處85年徒刑。
其中謀殺罪名是1989年科隆博家族成員湯米．奧賽拉的命案。奧賽拉被指偷竊組織裡的錢
，以及殺了一名甘比諾家族老大約翰．高蒂的手下。奧瑞納於是派出殺手殺害奧賽拉，這
名殺手不是別人，正是葛瑞格．斯卡帕。
風向自此轉變。奧瑞納陣營的人之所以反叛波西可，就是因為他被判終身監禁卻依然想要
控制科隆博家族。如今他們所選擇的領導者也面臨同樣的問題，瞬間失去了對抗波西可的
立場。一些人開始轉投波西可陣營，包含曾在內戰中與斯卡帕兩度駁火的喬爾．卡卡斯。
波西可在獄中命令手下持續追殺奧瑞納陣營成員，直到他們全都轉投己方。
監獄中的卡邁．波西可與他的玫瑰：
https://imgur.com/1MD8Gff
1993年10月20日，當奧瑞納陣營的大將之一，同時也是與高蒂共謀控制科隆博家族的角頭
喬．斯科波，開車回到家門口時，兩、三名穿著帽T，手持衝鋒手槍的殺手衝了出來，朝
在車上的斯科波開槍。
斯可波奮力下車，往家門跑去，想躲進屋內。但接踵而來的槍林彈雨殺死了他──根據調
查，槍手們至少射擊了25發以上的子彈。至此奧瑞納陣營放棄了與波西可陣營的爭鬥，延
續將近兩年的第三次科隆博家族內戰正式落幕。
這場內戰奪走了12條人命， 18人失蹤，雙方陣營共123人遭到逮捕，而至少12名正式或外
圍成員成為了汙點證人，最終導致超過80人被判刑，重創了科隆博家族。
而才剛在1993年假釋出獄的小阿方索．波西可，被認為和他父親一樣在牢中操縱家族，遭
控下令謀殺6名奧瑞納陣營的成員。
斯卡帕持續多年的神秘「好運」也在這場戰爭中用盡。由於他種種偏激失控的舉動，林德
利．德維奇奧告誡過他，假如斯卡帕繼續瘋狂追殺奧瑞納陣營，自己將無法繼續保護他。
也許是自信他的線報對於FBI太過重要，也許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斯卡帕並未理會德維
奇奧的警告。
1992年，斯卡帕與當初為他手術的醫院之間的民事訴訟以30萬美元達成和解。他控告醫院
在進行輸血前未妥善檢驗，導致自己罹患愛滋。斯卡帕在法庭上因為違反紐約州的槍械法
規而遭到逮捕，隨即又因敲詐勒索案件遭到起訴。
在案件審理期間，他的兒子喬伊（小琳達的弟弟）由於毒品交易衝突，被兩名盧切斯家族
的毒販威脅恐嚇。帕斯卡帕亟欲幫兒子出頭，不顧自己被限制住居，身上還戴著電子腳鐐
，帶著喬伊以及一名喬伊的友人開車前往兩名毒販的所在之處，與他們發生了槍戰，因而
失去了一隻眼睛。
這對他的訴訟案當然一點幫助也沒有。虛弱不堪，餘壽無幾的斯卡帕最終在1993年底俯首
認罪。承審法官痛斥他「禽獸不如」，儘管如此，考量到斯卡帕的健康狀況，仍手下留情
地僅判處他十年徒刑。斯卡帕在服刑一年之後，於1994年6月4日病逝於監獄的醫院中。
斯卡帕與情婦琳達，以及兩人的子女小琳達和喬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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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擔任科隆博家族軍師的卡邁．賽薩則於1993年因RICO和謀殺案件遭到起訴，隨即展開逃
亡。期間透過妻子向執法單位談判，表示願意認罪及作證指控其他人，換取減刑。他在
1994年初落網，旋即成為汙點證人。賽薩的證詞不但包含科隆博家族成員的犯罪行為，也
揭露了葛瑞格．斯卡帕和FBI之間見不得光的合作關係，引起軒然大波。
檢察官們和FBI大為尷尬。此前他們用來逮捕黑手黨成員（尤其是科隆博家族成員）、將
他們定罪的資訊，許多都來自於斯卡帕的線報。如今由於這些情況證據的來源有問題，很
可能會不能使用。
林德利．德維奇奧被指控協助他避免遭逮捕、起訴，以及在第三次科隆博家族內戰期間提
供奧瑞納陣營的資訊給斯卡帕。
紐約檢方也懷疑，德維奇奧在斯卡帕的偽造信用卡案中，提醒斯卡帕他常去的據點遭到監
聽，以及在斯卡帕之子小葛瑞格的毒品交易案中，洩漏小葛瑞格即將被逮捕的消息。
FBI很快地對斯卡帕的聯絡人、科隆博家族調查小組組長林德利．德維奇奧展開內部調查
，後者強烈否認自己洩密。歷經兩年的調查之後，FBI認定德維奇奧沒有違法行為；然而
德維奇奧也不得不自任職30多年的FBI退休。
斯卡帕與FBI的醜聞也殃及第三次科隆博家族內戰期間隸屬FBI與紐約警方聯合執法小組的
警探喬．西蒙。他在1994年被控向科隆博家族高層出售調查訊息，以及至少一名政府線民
的身份，被FBI逮捕，隨即遭到起訴。FBI聲稱他們故意洩漏了一些假訊息，看會不會被傳
遞給黑道，因此抓到了西蒙。
西蒙最終被判無罪，但失去了他的退休金。致力於調查紐約執法單位系統性腐敗的倡議人
士安潔拉．克萊門蒂原本認為西蒙有罪，但在積極查找證據、訪談相關證人之後，益發相
信他是遭到德維奇奧和下屬克里斯多夫．法沃誣陷，成為他們的替罪羊，轉而幫助西蒙爭
取領回他應得的退休金。
而因為斯卡帕的線報而入獄的奧瑞納陣營成員們，則紛紛提出上訴，指出德維奇奧的行為
完全逾越了執法的必要限度，訴訟案的證據來源既不道德也不合法，而且斯卡帕所提供的
許多消息都是為了對付敵人所捏造的謊言。
他們的律師艾倫．弗特爾法斯和艾蓮．雷斯尼克在研究案件之後，提出了「同盟戰友」理
論，亦即FBI協助斯卡帕挑起科隆博家族的爭端，並在內戰中協助他，企圖將斯卡帕推上
老大之位，以滲透黑手黨委員會。
陪審團相信這個說法，一名陪審員對媒體表示，「假如FBI是這副德性，我們的社會麻煩
可大了。」
因此上訴成功的多達14人。然而在原本的訴訟過程中，許多關係人也都紛紛為了減刑而告
密作證，即使斯卡帕所提供的證據無效，其他人所提供的資訊也足以讓這些人被定罪。他
們全都又被抓了回去，再度判刑入獄。
對於FBI和德維奇奧的質疑一直沒有歇止。2006年，布魯克林檢方指控德維奇奧先生在
1980年代和1990 年代初期幫助斯卡帕犯下至少四起謀殺案，將他起訴。根據檢方的說法
，這些受害者因為向政府提供資訊，對斯卡帕造成了威脅，而遭到他殺害。
德維奇奧的下屬克里斯多夫．法沃作證時表示，自己認為德維奇奧在第三次科隆博內戰中
協助波西可陣營。
根據法沃的說法，當他在1992年5月22日進到德維奇奧的辦公室裡，向他報告有兩名奧瑞
納陣營成員遭到槍殺時，德維奇奧竟興奮拍桌道，「我們就要贏了！」 （這句話成為了
2006年的年度名句之一，和德維奇奧的事件一同被《黑道家族》援引改編）
「他似乎忘了我們是FBI。」法沃批評道，「（FBI和黑道之間的）界線模糊了……他（對
罪犯）妥協，忘了自己誰。」
德維奇奧堅稱自己沒有洩密，並表示他所說的「我們要贏了」是指科隆博家族的內戰能夠
幫助於FBI瓦解他們。
根據德維奇奧的說法，科隆博家族的內戰令負責偵辦科隆博家族案件的他壓力非常大。儘
管科隆博家族過往也曾發生過兩次內戰，「但當時那是紐約警方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該
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檢方的王牌證人是斯卡帕的情婦大琳達，她作證指稱德維奇奧將許多機密訊息告訴了斯卡
帕。《村聲》記者湯姆．羅賓斯和《紐約郵報》記者傑瑞．卡佩西質疑她的說法，他們曾
經為了撰寫大琳達的傳記訪問過她（書後來並未出版），表示她的說詞與當時前後不一。
儘管兩人和大琳達之間簽署過協定，這些訪談內容只能用於出版；但他們認為事關德維奇
奧會否坐牢，他的命運比協定更加重要，因此提供了訪談錄音給德維奇奧的辯護律師。
小琳達則表示母親在接受訪談時並未發誓要說真話，稱母親在法庭上的說法才是事實。
法官最後認定德維奇奧魯莽、傲慢和容易被操縱，判決他無罪。
斯卡帕與情婦琳達。除了琳達外，他在拉斯維加斯還有另一名情婦：
https://imgur.com/JlK3ocL
有些人認為，這並不代表德維奇奧真的無罪。而是由於FBI和美國檢方用了太多德維奇奧
提供的情況證據（來自斯卡帕的線報），假如他被認定有罪，許多已被定罪的案件都將大
受影響，甚至可能危及原本「黑手黨委員會案」的判決。
隨著後續越多來多斯卡帕的線報資料公諸於世，揭露了他從1967年開始就一直向FBI密告
波西可的犯罪行為。他暗示FBI，波西可可能涉及喬瑟夫．科隆博的槍擊案，以及涉嫌下
令謀殺喬伊．加洛。
斯卡帕告訴FBI，波西可從1972年開始就掌控科隆博家族，還向他們說明家族組織架構，
他所提供的資訊很可能幫助了FBI在「黑手黨委員會案」中將波西可送入大牢。
在第三次科隆博內戰中，斯卡帕表現得像個狂熱的波西可支持者，但他真的效忠於波西可
嗎？又或者真如「同盟戰友」理論所說的，他和FBI一起合謀想要篡奪科隆博家族的老大
之位？還是他只是利用FBI的資源，來為自己以及女兒、外孫遇襲一事進行報復？
1993年，行將就木的斯卡帕在法庭上供稱，自己在第三次科隆博戰爭中的所作所為與波西
可家族毫無關係，一切都是因為敵對陣營在他開車載著女兒和外孫時對他開槍，「我氣炸
了，我的動機就只是報復而已……我不是受到任何人的指示去進行報復，尤其是（小）艾
利（阿方索）．波西可……我的行動不需要獲得任何人批准……艾利．波西可和這些事一
點關係都沒有。」
因為斯卡帕的證詞，小阿方索．波西可在第三次科隆博戰爭中的謀殺案官司，獲判無罪。
有人說，儘管斯卡帕長期密告卡邁．波西可，然而他始終忠於後者。
這源自於1968年時，科隆博家族老大喬瑟夫．科隆博對角頭卡洛傑羅．羅契切洛下了刺殺
令，任務被交給了葛瑞格．斯卡帕。
正是羅契切洛將斯卡帕帶進科隆博家族，教導了斯卡帕關於黑手黨的一切；羅契切洛是斯
卡帕的頂頭上司，也是他的師父。
斯卡帕很清楚，這個命令是考驗自己的忠誠。假如斯卡帕不肯殺死羅契切洛，死的就會是
他自己。
在斯卡帕陷入兩難之際，年輕的角頭卡邁．波西可對他表達了支持，擔任他的備援槍手。
如果斯卡帕對羅契切洛下不了手，波西可會代替他動手。
1968年4月18日，當羅契切洛坐在布魯克林一家餐飲店前，喝著草莓奶昔時，遭到了槍殺
。在那一天稍晚，斯卡帕和波西可被目睹一起到酒吧喝酒。酒保說，兩人看起來都鬱鬱不
樂。
從此之後，斯卡帕便成為了波西可忠實的殺手。
在瘋狂的第三次科隆博家族內戰中，斯卡帕到底為何而戰？為誰而戰？恐怕只有他自己知
道了。
但看來，到了生命行將結束之時，他想起這場戰爭最初的目的，選擇了把勝利獻給卡邁．
波西可。
（未完，明日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