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squard (sun)》之銘言:
: ※ 引述《lovehandle (sunshine palm)》之銘言:
: : 我的親友當時在金門,聽說是1級戰備
: : 當時聽一位有綠卡的教授事後轉述
: : 美國AIT聽說有發給美國公民及綠卡者一個包裹
: : 上面有一些東西,還有指示如何撤退的程序
※ 引述《lovehandle (sunshine palm)》之銘言:
: 我的親友當時在金門,聽說是1級戰備
: 當時聽一位有綠卡的教授事後轉述
: 美國AIT聽說有發給美國公民及綠卡者一個包裹
: 上面有一些東西,還有指示如何撤退的程序
親身經歷。我是當年躬逢其盛的海軍小兵。
當年中國為了威嚇台灣,意圖影響台灣總統大選。在台灣南北分別實施軍事演習與飛彈試
射。那我就是很不幸的被牽扯進去。
一開始就是從全單位禁假開始。我們海軍單位就是不停的操演。全單位的人幹聲連連。因
為大家知道是來真的,不是演習。壓力都很大。
整個台海危機期間維持了幾個月。中間就是不斷的出港,備戰,整補,出港,備戰,整補
的無限循還。
最有印像的是一次備戰中在巡邏區跟不明身份小黑船遭遇。對方熄燈馬上要跑。那我們就
追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結果上頭就拉了「近戰部署」。
「近戰部署」不是海軍弟兄可能不了解。那相等於陸軍的「上刺刀」。當下嚇壞一票人。
但是軍令如山,大家也只能最快時間穿好裝備領了槍準備出去開幹了。很多人嚇到發抖尿
褲子的包括我一堆人。後來才知道其實當年軍官們也沒經驗。在那種情況,「近戰部署」
效用其實不會太大。不過當年不管軍士官大家都是新手。這在所難免。
有一個剛到部的小兵,膽子很小,嚇到蹲在艙房口抱著槍哭,我跟輔仔面面相覷,也不知
該怎麼辦。其實我當下壓力很大。因為照編制,我是押陣士官。不上去打的我得給他開下
去。我不開的話輔仔可能會把我開下去。我只差沒有哭著求他出去了。後來是輔仔跟我一
人一邊把他押出去就定位。我自己全身都濕了,也不曉得是海水,汗水還是尿水。因為說
真的,子彈不長眼,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一出艙門就第一個中獎。後來小黑船速度快,離開
我們的巡邏區後,我們就解除近戰,回到備戰部署了。還好這事沒再發生第二次。我猜後
來可能兩邊都怕走火發生意外,我們之後再也沒有在巡邏區域遭遇到對方。
其實危機一開始時,大家都很緊張。但後來適應了這種高強度,高壓力的運作模式後,好
像人也就習慣了。我覺得那段時間是軍人最像軍人的時候。我們沒時間搞檢查服儀這種事
。大家只關注一件事,就是萬一打起來要怎樣才能全身而退?
有印像的是,因為這事發生的滿突然的,第一次緊急出港之前我奉令去領了好像是叫作忠
義袋的裹屍袋。本來跟輔仔討論要幾個才夠,算一算全單位最多差不多五十個。結果只拿
了個位數回來。兩具裝一袋都還不夠用 XD
每次出港前我有一個任務就是發遺書下去給大家寫。一開始還會有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寫與妻訣別書。可是每次進出港都要來這麼一下。到最後也沒耐心搞這事了。老兵連寫都
懶得寫。我還得一個一個去問「喂,你死了要怎麼辦?」「幹!隨便啦!」。反正到最後
不管寫什麼,傳統上海軍陣亡將士都是榮耀歸於大海。冰櫃是放吃的誰給你放屍體了。沒
寫的我一概就幫填上「海葬」了。
其實那段時間,才感覺到真的在當兵。出港拉備戰後就是來真的,不會有人有心情在那邊
檢查內務寫大兵日記(至於後來狀況解除後,全單位搞到要禁假了才有辦法把大兵日記補
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覺得那時,至少是我們單位的軍士官是真的有軍人的氣魄。回港整補時,有的放假班不
敢放假,因為怕萬一臨時要出港來不及回來。還有預備班本來可以休息的,跑來跟值星官
拜託讓他們演習一下救火堵漏。倒也不為什麼,就只因為出去了萬一打起來,這些練習可
以增加活命的機會。
後來狀況解除有機會放假時,回到陽間常常有一種作夢的感覺,感覺這個社會沒那麼緊張
。有一種不知道軍中的經驗其實是夢境還是己經還陽的自己其實是還在作夢還沒醒。有很
一段時間會忽然在半夜驚醒要找衣櫃著裝備戰。我猜可能有一點PTSD的症頭吧。還好這個
症頭在退伍一段時間後轉服肥宅役後就消失了 XD
事後想想,中國搞這麼一下,幾乎可以說是自國共內戰以來短時間內製造出了最多反共青
年的一段時間。當時我遇到的軍士官,每講到這事就先幹上一頓。畢竟對阿兵哥來說,奪
人休假如殺人父母。這個樑子當然是結大了。這些人退伍到社會後,會對整個社會風氣造
成怎樣的影響還真是難講。
至於後來的黃國璋事件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