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下有油灘，小心滑倒；另外，記得戴好口罩。
……「大城市，是許多人聚居的一個地方，
　　一定是這個地方有吸引他們住下來的理由，
　　如果忽然之間，
　　許多人都覺得不再想住在這個地方了，一起離開，
　　那麼，這座大城市也等於毀滅了。」
……幾個人的幾句話，幾個人的愚昧行動，
　　可以令一個大城市徹底死亡。
……「一個大城市的形成，
　　就是有許多人覺得居住在這個地方，
　　對他們的生活、前途都有好處，
　　當這種優點消失之後，
　　成為大城市的條件，就不再存在，
　　這個大城市也就毀滅、死亡。」
～～倪匡《追龍》(衛斯理冒險系列前期)
→「衛斯理」同?人系列：
[短?篇]　　 〈通靈〉
_RonAld Billions Wayslee & SHAMEN_
##聲明：此廢文保證一定必然抄襲，絕非原創。
目錄：災禍→群星→臥底→青龍→地下→箱鎖→膨脹
劇本展開……………………………………………………………………
七分之一、災禍
　　那天是十三號星期五，凌晨雨下得極大；大雷雨連續下了數十分
鐘，同時發作地震，餘震搖晃個不停，有如世界的末日提前到來。
　　恰逢城市的「不定期大省電」，電器發生故障，濕氣又導致短路
，間接引起市區各處的火災；閃電、暗夜、火光、黑煙，種種景象交
織而成一幅災難片風格的截圖。
　　仿生人「徒手」制伏拿刀再持槍的歹徒，積極協助民眾疏散。
　　站在【耐震型活動中心】入口處排隊的災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
有煩惱不安的表情，衣著不一定整齊，仰望著那高空張牙舞爪的雷霆
，雨水恐加劇「土壤液化」的風險，餘震影響著建築物的地基安穩。
　　雨聲啪啪啪擊中強化玻璃窗，當【天竺鼠消防車】與【天竺鼠救
護車】經過時，前有【天竺鼠警車】開道，Pui~~Pui~~……
　　活動中心的內部空間收容災民，而地下室附設的防空洞、逃生通
道、戰爭避難所，一概比照「核戰碉堡級」的規格，足以暫時庇護大
量的民眾，儲藏壓縮餅乾和罐頭、醃漬食品。
　　在這樣的大雷雨中，冒雨淋濕身體則容易感冒，所以，為了避免
群聚人傳人大規模感染肺炎，慈善團體發放毛巾、應急的二手衣物，
並且熬煮薑湯——原料是軍用口糧常常滯銷的薑糖，尚未過期。
　　這麼多的雨量，恐怕會造成淹水；混濁水質的泥沙堵塞了水管，
更可能必須停水、限水，而「自來水」需求過濾及消毒的嚴謹步驟，
否則就容易發生大規模流行之疫病、飲水中毒事件。
　　我對「尋人」這方面，並不是很在行；正所謂「術業有專攻」，
找寵物可以拿食物引誘、布置陷阱，以夠濃的特定氣味讓目標乖乖現
身，而且不像活人有那麼多的麻煩，也不用考慮人權議題。
　　「我還沒有『調查』到異常地震的源頭。」行走在我背後的叛逆
期未成年女學生埋怨積怒，她十分地不滿，顯然對我接受委託來帶她
回去的這件事，感到滿腦子的生氣氣。
——觀察她的神情，似乎打算趁機逃離我的感知範圍。
　　回想剛才在蕭條商場發生的她逃我追，尷尬無比，鬧劇大約持續
十多分鐘，直到我覺得很不耐煩，我才認真起來動用了魔杖。
　　小心一點，免得誤傷著人命。
　　「''Protego Imperviuspacium''.」【隱體魔車】停在不是很遠
的地方，直接走過去會淋濕，所以我暗中施展兩人份的法力。
　　叛逆少女仍處於古地球所謂「中二病」的年紀，自然是不怕淋雨
的，我想她在鬧情緒時根本不會意識到「雨水不沾身」的魔法現象。
　　我們又繼續在光線陰暗的環境中前進，向活動中心看去，在緊急
求生照明燈的遠映彼方，那粉條狀粗細的雨「線」，反光忽亮忽隱。
　　淋雨是不明智的，無趣可言，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年少時熱血衝動
的那個莽撞小鬼頭——大概。
　　按照叛逆少女的性格，我猜她可能招惹到別人；換言之，眼下的
目擊者越少越好，相關措施也不能做得太過明顯。
　　我右手的手勢引導注意力，左手僅以單手結印。
　　「''Repelol Muggletom''.」不依靠慣用的魔杖而施法，姑且減
弱了魔法的效力，不致於強到讓人們當場轉身離開，差不多是一時之
間冒出一股想分心去做其他事情的念頭，比如閉上雙眼來聽聽雨聲。
　　也因為無杖施法的「成功率」下降，讓魔法的精確度稍微變質，
定義含糊，大概只有極端自以為是徹底超越眾生的黑巫師不受影響；
不過若真的有那種黑巫師，其狀態肯定糟糕到被｛魔法｝奪心。
　　新來的災民擠到活動中心門口。「請讓一讓，請讓一讓。」站在
屋簷下躲雨，有小孩子向前伸出摸雨的手，撈了水溼氣一下。
　　始終跟隨主人的黃油狗狗轉過身來，用十分疑惑的歪頭，向我這
邊看。「『波騎』在看哪裡？外面還在下大雨。」飼養大狗的單身婦
人摸摸狗頭，若有所思，不曉得她正在擔憂著誰？
　　而撐著一把雨傘站在大雨中的那個男人，看外表是比我年輕，正
是一度流行過的「頹廢帥哥」類型，目測身高一八三，肌肉結實，留
長頭髮濃密，眉眼不怎麼有精神，還背負著長刀種類的武器，一望而
知是奉子早婚、家產夠多到讓他跑出來閒晃的大戶貴公子。
　　他眨了眨眼望著我，穿上一雙復古木屐的兩腳不動半步。
　　叛逆少女冷冷地望了我一眼。「自稱是私家偵探的變態紅髮怪叔
叔，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我不願意被你誘拐！」企圖呼救！
　　可惜， 頹廢帥哥只是打哈欠了一下，並未再說什麼話。
　　我警覺不對勁，帶領少女加快了腳步，向前行；雖然我不曉得這
一位頹廢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觀察他的眼神，我已經篤定，他
要找的人就是我！我聽得他輕輕哼著歌，曲調近似古地球的動畫主題
曲……
(https://reurl.cc/Aj0Do3　示意曲，非當事OP)
　　叛逆少女瞪了我好幾眼，我感到完全不為所動；想當年，我那個
前妻可是用她的門牙直接咬上來的，簡直是河狸成精變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叫我：「榮~~嗯~~桑~~！」幾乎引
得狗狗汪汪，結果卻是牠夾起尾巴臥倒。
　　這時，躲在陰影深處或靈界的魑魅魍魎雖多，但是也絕沒有邪祟
願意主動曝露行蹤，它們只會低語呢喃、蠱惑人心……
　　我站住，卡在叛逆少女的前方，然後看到一抹人影就在大約十公
尺高的半空中「立體機動」，果然是強化改造人，逐漸向我接近而來
；外骨骼仍繃搖的曲線，遠比真人版宣傳影片的定裝驚人得多，使得
地表的目擊者都看呆了眼，大概誤以為是在拍復古特攝劇。
　　我也立時認出她是〔星際對魔忍〕的……代號<<草龍膽>>，這位
年輕的女士可說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特務，至於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在《好來魂》的故事中有詳細的敘述。
——情況十分糟糕！
　　要是〔星際對魔忍〕出動了，不但代表這附近一帶已經發生了難
以理解的怪事，而且，還是牽扯到星系規模的衝突，恐造成一系列麻
煩事的連鎖反應！
　　<<草龍膽>>輕巧地降落在頹廢帥哥的面前，我心中暗暗緊張，心
想，我預購的最新發售謎片還沒按照分類歸檔再備份啊！
　　頹廢帥哥見狀，他全然沒有驚訝的反應，只是向我看過來，淡定
以對，現出處變不驚的神情。
　　我心中奇怪，無法去進一步想，何以那個男人對於<<草龍膽>>被
改造過的身材，竟然毫無身心反應？我就說嘛，「穿了跟沒穿一樣」
是錯誤的！衣服必須起到將澀氣昇華至「有穿勝不穿」的境界！
　　她已經走到我的面前。「榮嗯桑，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要請
你幫一個『小忙』……」我頓時有了異常不妙的預感。
　　「是這樣嗎？有什麼問題，我們等明天早上再聊。」我敷衍。
草龍膽：「榮嗯桑身邊的女性又有新的？對方才未成年誒。」　
　　我實在不想和她多說什麼。「放心，我全程開啟【防電磁脈衝密
錄器】錄影，直播備份證據，誰都別想逼我簽本票！」
　　於是我抓緊時間帶人趕路，不理會她。
草龍膽：「榮嗯桑，我有『小秘密』要告訴你！你不聽會後悔喔！」
　　我十分明白她所謂的「小秘密」是怎麼一回事；各方特務在暗地
裏搞陰謀，捲入其中便惹得一身髒，涉及外星人又會引發外交危機。
　　希望我能盡早回家去觀賞有獎項標章認證的謎片吧。
██
　　
　　走沒多遠，我覺得有人跟蹤在我們的背後；我並不消影，深怕叛
逆少女會在現影時往我身上大吐特吐。
　　童心未泯的南極熊星人向前奔著，故意朝積水深的地方用力踩踏
下去——豈料得到那底下是地基被掏空的坑洞，然後只好呼叫【天竺
鼠消防救護二合一戰鬥車】趕來救援，所以路上塞成了豚陣，山豬騎
士們握緊了韁繩。
　　路燈上，懸吊的遺骸濕透了，蛆蟲鑽進腐肉，一嗅都是甜膩，屍
水還不斷滴在潮溼地上，看起來詭異得像是可怖的噩夢；我忍不住起
了雞皮疙瘩，繩索有點朽爛，向我自偏轉，略晃了晃骨架。
　　我轉頭看去，看到頹廢帥哥站在我的左手邊不遠處；他身上沒濕
，撐傘擋雨，抬頭仰望著那一具慘遭吊路燈的受害者。
　　雨水的涼意攀爬上身，令人不安。
頹廢帥哥：「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層出不窮啊！
　　我笑不出來。「你想找我幫什麼忙？神通廣大的通靈人、靈媒、
古老薩滿的傳人，事情真的需要我來插手？」我不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純黑色的大靈車已疾馳而至，停在我們三人
的身邊，叛逆少女因為不尋常的氣氛而住口。
　　車門自動開啟，我觀測到靈車司機恐怕是「車縛靈」，理論上無
法遠離這一輛靈車——人間的交通法規，並不適用於靈界。
頹廢帥哥：「RonAld Wayslee，可否請……兩位上車？」
　　我點了點頭——通靈人跟另一種體系的「德魯伊」百分之八十七
像，而說穿了，其他如祭司、神官、使徒、主教云云，本質皆為相當
近似，戰鬥力上限約等於「半神」。
　　「具體來講是什麼大事呢？」其實我想找藉口推託。
頹廢帥哥：「我坦白說，有一個人要見你，他……『她』下午突然降
　　　　　臨，沒想到性別會發生變化，｛生死陽陰之理｝果然不是
　　　　　人人都走得通的；現在來，趕得上吃宴席料理。」
　　這能夠不去嗎？怕不是我一說「不」，｛神靈｝就直接降臨到我
頭上了！
　　叛逆少女死命地拉住我的衣袖……判若兩人，莫非她怕鬼？
　　情勢所迫，我們三人幾乎同時坐進靈車，車內空間寬敞得足以放
置三副棺材；頹廢帥哥坐在前排司機的左手邊，背對著少女與我。
　　靈車的座椅上，套著老式花色的椅套，圖案是某種草本植物。
頹廢帥哥：「回去吧。」發動靈車，向前駛入無風無雨的靈界。
　　車頭的平凡燈光照射幽闇，妖魔鬼怪紛紛退避。
頹廢帥哥：「抱歉，我的名字保密，萬一被咒術師竊聽到就糟了，那
　　　　　可能會讓我很長一段時間上廁所沒有衛生紙。」
　　跟漫畫裏的「揍術師」不一樣，現實的咒術師更偏好利用詛咒、
蠱毒，降災於人；通靈人的社會地位不一定都很高，出名的是其中幾
支特別有名的歷史悠久家族，觀念相對保守，有本家、分家之區別對
待，上下階層明確，時常維持著頑固的作風。
　　靈車的設備可說是豪華，天然陰冷之意冰鎮著麥茶，在夏季大熱
天時搭乘會是一件舒服的事。
　　叛逆少女喝著一瓶從小冰箱中取出的芭樂汁，冷靜下來。
頹廢帥哥：「家兄……『家姊』，」語氣躊躇。「家姊出生時比我提
　　　　　早幾分鐘，我們是長相差不多的異卵雙胞胎。」
　　生雙胞胎雖然並不常見，但也沒有什麼特別。
　　我咬了一口組合肉三明治。「不妨直接告訴我吧，『她』為什麼
要見我？」我邊吃邊說。
頹廢帥哥：「『他』……預知到某些事情。」神情鎮定。
　　「喔？預知將來或是回歸歷史的時光系能力？」確實罕見。
頹廢帥哥：「通靈人的預言，通常是模稜兩可、細節含糊，極大多數
　　　　　只是嗑了迷幻藥的瘋言瘋語。
　　　　　　　最近，『家姊』預見了你的行動，今晚我又恰好碰到
　　　　　你，那就擇日不如撞日。」　　
　　叛逆少女皺著眉，和車窗外飄過去的發白「布料」互望了一眼，
她還毛骨悚然了一下。
　　靈車默默駛回現實世界之後，來到大雨已停的地方；烏雲散疏，
路面一灘灘水窪在詭紅月光的無差別拂照下，浸染為妖豔的色澤。
　　靈車直直前行，換檔於斜度緩和的矮丘陵坡道路間，可以看見一
座自有溫泉源頭的懷舊風貌旅館在門口插上燈籠；旅館的占地面積頗
大，看停車場是沒有多少旅客入住，陰影填塞著四面八方的角落，而
那些清掃落葉或垃圾的員工……看來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狸貓朋友？
　　我一看旅館就理解，這邊並未提供「額外的」服務；像謎片常見
的姊妹丼、親子丼、溫泉陪洗、房中按摩、露天合體、換妻換伴換同
學等等，那都還是存在於妄想中就好，免得事後慘遭仙人跳。
頹廢帥哥：「這裡的房屋設計，完全仿照我們老家那邊。」
　　　　　語氣中帶著懷念。
　　靈車已經停好在不適合露營烤肉的停車場，可走一條小徑繞到旅
館的隱秘側門，沿途種植花花草草，景觀幽靜、愜意。
　　頹廢帥哥上前按了按門鈴裝置，然後側門自動打開，我們三人踏
過門檻，裡頭是一處簡易的菜園，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種果菜作物。
　　繼續走到旅館主體的建築物前，某兩名穿著旅館制服的大尾巴狐
朋友提著燈籠、在此等候，當耳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直直豎起時，她們
尾端的鈴鐺飾物搖晃得清脆聲響，體毛光澤油亮豐潤。
　　再走進建築物，在旅館的工作人員處理日常的大大小小雜務，他
們經過頹廢帥哥的眼前時僅是點頭稍敬個禮，舉止並不誇張。
　　少數房間的門是開的，布置空蕩蕩，差不多是數個世紀以前大戶
人家一度流行過的那種，前提是需求乾燥、氣溫不能過高的環境，如
今在電視古裝劇中可以看得到。
　　旅館員工的制服，質地柔韌，量產化3D列印之繡工保持精美品質
，底色樸素陪襯、圖案花紋多樣，幾乎與博物館陳列的仿製品如出一
轍；外衣雖寬鬆，但其實另有內衫、底褲，涼鞋綁帶不易落失。
　　類似的衣服，能夠在宇宙連鎖百貨公司的懷舊文明專區選購。
　　頹廢帥哥也提一盞兒童喜愛的【妖怪開口燈籠】，帶領我們向旅
館的「後山」區域走去，走廊不短，樑柱架高開窗口採光，夜間點燈
亦設置電線於裝潢裏側，自備發電機是常態，時不時大省電。
　　兩側護欄的步道盡頭拐彎處，接下來是踏面被打磨得更粗糙的石
造階梯，要再往上走，附近多見數名正在閉目打坐的奇裝異服通靈人
，使得現場活像是缺乏攝影師或「澀營溼」的角色扮演會場。
　　我注意到，這塊坡高區域被規劃為類似觀光景點的「神社」，此
地的神秘學結構和下方旅館連結，並沒有違和感，其入口處矗立著木
材結士的【鳥居】，看起來平凡尋常，但大概是極度強大的守護結界
，起碼承受得住天災級以上的奇蹟攻擊。
　　「神社」主祠堂的門前，另外還有幾個發作中二病的通靈人在，
有的手綁繃帶、有的單邊戴著眼罩，還有幾個電玩人物模樣的傢伙。
　　頹廢帥哥走過去，他們都靠了上來；一個毛髮質地相當捲翹的矮
個子先開口︰「『公主』大人的情緒不是很好，應該是筆戰輸了。」
　　這位矮個子看來是「公主大人」的擁護者？頹廢帥哥嘆了口氣，
望向其他人，廣義上他們全都是靈能力者，其中某人則說：「一預感
『麻煩製造者』要來，『公主大人』可能是想提早結束筆戰，所以才
貼出很少見的水汽瀰漫背面洗浴圖——多麼可怕的絕招，居然直接讓
對手被發了洗澡卡！」各種意義上的多方大勝利！
　　我聽到他們這樣說，暗想這完全是提高網路聲量的賣肉手段！看
樣子，通靈人似乎也想要進軍星際網路通訊市場！
　　另一個跟持有靈結婚的青年，用警戒的眼光望著我。「閣下……
是原始巫醫體系分支後自選道路的『巫師』？」
　　我的《巫師界發展史》成績頂多是低空飛過及格線的程度，所以
我搖搖頭表示對此一竅不通，更沒辦法跟我前妻那種「女巫權力主義
者」比賽辯論，還是讓年產好幾篇掛名論文的教授來回答吧！
　　頹廢帥哥推開祠堂大殿之門，我們三人一起走了進去——
　　地板基座柱架高，底下空間可儲放雜物，缺點是要小心木質地板
腐朽時恐怕被踩破的風險。大殿的牆邊，分層供奉著一排、一排的詭
異「咒物」，層與層之間保持安全間距，每一件咒物的左右皆安置符
器，鎮壓至它們作不起亂的衡定狀態。
……封印著各色蠕動細絲之{{邪花合石}}誘惑外人來動手打破。
……疑似暗示著藏寶線索的畫作{{理想仙境}}牽涉多起失蹤案。
……自稱是「善神禮物」的{{心事貝殼}}間接導致大規模死傷。
……{{丸吞祭瓶}}持續呼喚附近一帶的活物必須主動獻上生命。
　　哪怕是本體尺寸堪稱巨大的咒物，一樣被壓縮至「相等」的大小
，封印在這個非公開場所的某一塊偏僻角落。
██
　　「公主大人」一點也不是我想像中的嬌弱的女子，相反地，她穿
上增高鞋後的身高大致跟頹廢帥哥差不多，站在那裡，氣勢帶給人一
種「不怒自威」的觀感，冷然傲視凡人，美麗得令人心生惶惶畏懼的
地步，以寬大的袍服全面掩蓋肩膀、峰圍、腰間、臀腿。
　　水汪汪的眼睛既亮且大，目光炯炯有神，視線即可影響人們的心
跳，頸部下至胸口一小片不太白。
　　她靠緊電腦桌站著，一頭順滑柔黑的長髮，穿衣顯瘦，她是那種
名模衣架的人；所以在脫掉衣服的情形下，說不定會營造出強烈的反
差感——不過前提是刻意冒犯者活得下來的話。
　　在大殿的正上方，修築為「樓中樓」樣式的小型天文台，半圓球
狀屋頂可活動開啟，由玻璃窗看外頭是黑漆漆、光害幾近於無，而天
文台配備了一看就很貴的望遠鏡來觀測星空。
——紅月之光暈降臨，使得室內形成一種恐怖電影場景的構圖。
　　沉默足足維持了五分多鐘，我們聽著{{偽聖杯}}熱情叫賣它觸手
捲起的一把短刀，直到它被公主大人看過去的不悅眼光嚇得靜默下來
。
公主大人：「RonAld Billions Wayslee，請注意聽，」她望向我。「如
　　　　　果錯過，你可能沒有第二次機會『改變』道路。
　　　　　　　記得，一定要找到『祂們』。」
　　公主大人假如改行當神棍的話，必然是教皇級以上的大人物。
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咒
七分之二、群星
　　我咀嚼一塊蜂蜜巧克力壓壓驚；公主大人講的語調不快，至少比
〔聖芒果醫院〕與〔第三新熱饅醫院〕合作的健康檢查AI更慢一些，
口齒清晰、字字分明，我全然可以聽懂她說的每一個字詞，但是我並
不明白她的建議是關於哪一方面。
公主大人：「去阻止『祂們』；遠在數千年以前，『祂們』就已經開
　　　　　始緩緩復甦，舊日之封印漸漸瓦解。
　　　　　　　待群星意識回歸宇宙的時刻，大地荒蕪、空氣濁毒、
　　　　　民不聊生、戰亂肆虐。
　　　　　　　天體，始終以萬物為卑賤雜草。」
　　我還未曾來得及發問，公主大人多半是覺得該講的話都說完了，
她轉過身，開門走入一個標示「直播間」的專業收音室，看裏頭的裝
潢一眼，其規格不亞於有網路娛樂公司支持的室內主播群。
　　而通靈人出外景、飛天遁地潛海，自然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如此這般沒頭沒尾的「預言」，讓我回想起多年以前上過的「催
老泥教授」占卜課，危言聳聽、自吹自擂，雖說教授實際上確有真本
事，但大多時候都在灌酒醉醺醺得發酒瘋，酒品極差。
　　催老泥教授是純血巫師家族的後代，我畢業後和她之間的往來根
本沒有；這位教授自稱關於市面上各種類型的占卜術有極深的造詣，
諸如水晶球、排紙牌、咖啡渣、出生日的星座等等，無所不精，尤其
針對半人馬族的祖傳占卜法，有著相當不屑的見解。
　　然而，我旁邊的叛逆少女聽完預言後便認真起來，絕對是大腦全
速運轉，更加惡化了她本來就很嚴重的中二病。
頹廢帥哥：「抱歉，『家姊』一向只會挑重點講一講，我剛才有錄音
　　　　　起來。」交給我一件儲存著電子錄音檔的備份裝置。
　　窗外的烏鴉怪叫聲十分嘶啞，對於愛好靈異題材的旅客而言，簡
直應景得很；而且正在樹梢間隙「修練」的女性通靈人，她一面維持
著{超靈體}，另一邊活動其壯碩的大腿、下盤重心，全身都有鍛鍊到
肌肉，我彷彿可以感受到一個人大吃大喝後驚覺贅肉增加的後悔！
　　尷尬。「不好意思，請說說具體一點的提示？像是『祂們』是誰
？『祂們』在哪裡？我又能怎麼阻止『祂們』幹壞事？」
　　既然是兄弟姊妹的手足關係，問問看有沒有線索！
　　我意識到那也許是某一則妄想故事的劇情主線設定，想在最短的
時間內，早早把問題的本質弄清楚；一旦認證是子虛烏有之物，就當
作是來參觀古色古香的又老又舊旅館吧。
　　叛逆少女微微笑，她眼中那種熱愛冒險的光采，促使她的眼睛看
起來像是閃爍輝耀的寶石；若是被這種眼睛盯著，會帶給人一股被狗
狗撲上來猛舔著臉濕且臭的錯覺，頗不舒服。
頹廢帥哥：「『家姊』在概念上，等於是｛通靈王｝分化之身，也是
　　　　　一界偉大精靈具現於世間的{{代行式超靈體}}，平時靠直
　　　　　播鞏固主體形象，至於她的預言……
　　　　　　　一聽見，當事人不太可能置身事外。」
　　聽來，頹廢帥哥對那個巫力比他多了天文數字之多的「孿生兄或
姊」，十分了解，而且也十分不妙。
　　大殿外的某處，傳來了搭配重金屬搖滾樂的超渡經文歌曲。
　　頹廢帥哥一臉無奈，好在此時尚未來到旅客平均入睡的晚上十點
之後；現代人越睡越晚、作息熬夜，更有人生活得晝夜顛倒。
……換言之，我知道了預言內容，所以我也成為該預言的一部分。
　　【突變芋蟲】的身子左右挪動，一定習慣在夜間覓食，但立刻被
同樣是夜行性的掠食者盯上；貓頭鷹的雙眼睜得極大，一直瞪著。
叛逆少女：「這不是開玩笑！災禍將至，『我們』該展開行動了！如
　　　　　果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的話，儘管吩咐。」
　　少女的嗓音比較動聽，態度表現得誠懇，很適合去競選地方上的
民意代表，未來當議員、當大官，最差也是一席官營董事。
　　我是真的笑不出來了，困惑多過好奇，實在是莫名其妙。
██
　　離開了通靈人的溫泉旅館，我憑著車鑰匙跟【隱體魔車】之間的
神秘學連結，帶上少女「連續短距離消影」一趟，過場間穿梭靈界，
起碼避免走遠程時引起空間漣漪而誘來獵犬群。
　　「好了，鬧劇已經結束了。」上車。「妳再怎麼瞪我也沒用，我
先送妳回事務所，等妳的父親接妳回你們家去。」
叛逆少女：「你這個用『不赦咒』制約我身體行動的黑巫師……」
　　「呵~~，〔魄霸鬥魔法學校〕的教育真是每下愈況，這就是官方
將校長換成自己人的弊病，能力不配位子；我在妳身上施展的，只是
經過改良的{傀儡魔術}，使用條件有夠嚴苛，但是虐菜很划算。」
　　巫師配合移民星際之後，變動頻繁，其中最優先的任務是重建魔
法學校，畢竟那通常都是上古巫師傳承的文明結晶，遠遠超越單一家
族所持有的遺產。
叛逆少女：「區區凡夫戲法……咳嗯！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好好商
　　　　　量一下，設法去解決預言的事。」在動歪腦筋了。
　　我開動四輪車正常行駛於馬路，假裝是飛不起天的廉價車；外表
乍看來是這樣，但其實根本是人工智慧全自動，由我家的D.J.平行意
識來操控車體。
　　D.J.只是一尊我偶然殺價買到的仿生人，其拿手的才藝是唱歌，
尤其是助人一覺睡醒後神清氣爽的安眠曲。
　　「省省妳的口水吧，說清楚一點，我誠心誠意勸妳乖乖完成四年
級升五年級的暑假作業，不要鬧事；妳家裡種葡萄、蓋釀酒坊、開酒
廠營銷葡萄酒，找點正經的事情做。」我遵守交通規則。
　　除了葡萄，委託人他們家的酒莊也不缺種植糧食作物的農田、菜
園，整體亦包括漁塭、牧場、雞舍、豬圈、……表面上是農家，但私
底下有可能是黑手黨那一類幫派事業，手下不乏「養蠱師」、「降頭
師」、「揍術師」、「禁咒師」諸如此類的狠角色。
　　叛逆少女沉默了片刻。「預言的事，其實也不是很難懂。」小小
年紀就學會了忽略話題、轉移焦點、偷換概念。
　　我嘖嘖兩聲。「妳懂怎麼解釋？其實預言不重要，我看多社會上
的『單一個案』了，妳的情況不外乎是覺得家庭沒有溫暖，不然就是
在學校遭受霸凌、排擠——我們事務所有利用魔法湮滅掉特定影像的
業務，也有貼身保鑣、正當半工半讀轉介、債務糾紛處理、戒毒療程
、捉猴專家，各式各樣的方案。」車內的機械手臂遞出廣告傳單。
叛逆少女：「有人說過你很討人厭嗎？」反抗得偏過頭不看傳單。
　　我想了一想。「有，我那個前妻一直以來這麼說；還有我年輕時
交往過的同學，她在畢業前成為『狼人』，現在我們事務所裡工作。
　　其他……『拜金仔』潔珂上校、有黑化傾向的檀葉、正經得偶像
包袱過重的星際刑警涅歐森，多得十根手指數不來。
　　對了，被吸收入〔拜長老會〕的富家百合千金也罵過，反倒是她
那個『宗教配對伴侶』很有禮貌，〔拜長老會〕不簡單。」
　　親自跟企圖完全喚醒舊日支配者的〔拜長老會〕交手過後，更加
感到這個合法教派之勢力強大，讓我決定先靜觀其變再考慮動手。
叛逆少女：「自我中心的討厭鬼。」搖了搖頭表示不屑。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彼此、彼此。
　　少女握緊了拳頭。「咳嗯！不提廢話了。在預言中，『祂們』是
一股神秘的勢力，與『群星』密切相關，說不定是遠從古地球時期流
傳下來的組織。」我靜靜地聽著她的中二病發言。
叛逆少女：「以星球的尺度來看，這種神秘的源於天外之力，影響著
　　　　　全世界眾生的未來，悠久得根深柢固，侵蝕越來越嚴重，
　　　　　所以，我們一定要阻止那種災禍的爆發！」
　　演講方式一如常見的環保團體——吃吐司會去邊的那種。
　　並不是說「這麼解讀預言是錯誤的」，問題在於，預言的結果會
不會因為當事人的行動而出現變化；倘若收束不變，更有疑慮是越去
阻止，越有可能推向最糟糕的發展，好心辦壞事。
叛逆少女：「阻止邪惡力量的希望，就寄託在我們的身上！」
　　我睜大眼。「妳是說，我們應該開超級系巨大機器人，去和『天
體』量級的敵役決一死戰？這一部我補番過，天元螺——」
　　少女皺眉。「才不是啦！」氣急敗壞地失態了。
　　我打哈欠。「通靈人的靈感敏銳，同時也會受到多方『雜訊』的
干擾，不能完全相信預言，盡可能去質疑、驗證。」
叛逆少女：「或、或許是我的想法不夠周全，事實上，我也沒有確切
　　　　　篤定的概念，所以我不太明白。」
　　「總之，這一切又是外星人的陰謀就對了。」我放棄思考。
叛逆少女：「蛤？」愣住了相當長的時間，神情顯得十分錯愕。
　　我認真了起來！「全宇宙的星辰大海之中，在某幾個科技文明先
進發展的星球上，邪惡的外星人使用了特殊的電波，傳過來控制人類
的心靈和行動，用意是把人類變成可憎的罪無可赦思想犯！」
　　節省腦力，我直接引用了騙財騙澀邪教的宣傳手冊；故事的出處
或許是古地球科幻小說，讓外星人老是擔當反派。
　　這樣的假設，要是被我的前妻聽見，縱使她不當場露出門牙，也
非冷嘲熱諷不可。
　　少女眨眨眼。「外星人的生命形式……」跳躍式陷入下一個問題
，嘗試理解。
　　「外星人的智慧遠超凡人之上，這是『宇宙邏輯』一個最簡單不
過的學說，不必去查；哪怕外星人長得像是一塊能對話的石頭，對方
仍然具有神奇的力量！」我在胡言亂語。
叛逆少女：「事件的真相會那麼單純嗎？」側著頭，嘴嘟了起來。
　　之後在回事務所的路上，她沒有再繼續談論預言。
██
　　礙於存款不足，我最近搬家到市區某一處舊稱〔阿來喪公寓〕的
大廈租房定居；可惜我的靈異體質不足以吸引女性幽靈，所以完全不
會發生謎片裏被「鬼壓床」、「靈異泡泡浴」、「七夜榨談」之類的
奇妙事件。
　　住在這邊的優點相當多，例如冬天會有點冷的免費透心涼空調，
且月租異常便宜，室內生活空間擴充、電視機頻道超多，許多鄰居是
熱愛「動物角色扮演」的年輕女性，感覺常常在運動的樣子。
　　我走樓梯時思考人生，有的特殊樓層需要搭電梯才到達得了；排
除掉棲息著怪異的「練功層」，這棟大廈裏附設「商店街」、「謎之
湯麵攤」、「制服學生餐廳」、「電影院」、「圖書館」、……生活
機能優良，重點是從不大省電。
　　我關上房門，雖說租的是雅房，但室內另有暗門通往浴室、廁所
、廚房、書房、臥室、倉庫，以及用途不明的秘密通道。
　　面向陽台，往外看是尋常的黑夜，紅月依舊，大廈正對面的爛尾
樓悄悄「長高」，讓市民戲稱為〔無上限城〕。
　　「''Aguamenti''.」造水來喝，我人還沒有坐下，門鈴就響起。
　　【家事魔偶】坐在電腦前接案貼補家用，我還是別打擾她吧。
　　「咚、咚、咚。」我聽著敲門聲，順手抽出適合戰鬥的魔杖，然
後伸手指按向門口對講機的通話鈕——
門外：「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刻意裝可愛的女性聲音。
　　我一聽就聽出，這是怪異在模仿<<草龍膽>>講話的聲音；據我所
知，那個貪吃鬼一向是不敲門就擅闖民宅的，她可說是〔星際對魔忍
〕擾民成自然的代表人物之一。
　　怪異又來亂……我幾乎隨手就要直接結束通話，可是對方已慘叫
了起來︰「別切掉通話！」
　　我想到上次，從水龍頭流出血腥屍水，鄰居們跟我去清理水塔的
途中遭遇了好幾次怪異，戰鬥後掉落的值錢東西半點也沒有。
　　「好，請長話短說。」我再拔出鍍銀的儀式短劍。
門外：「我來拜訪你，你馬上開門。」興奮期待。
　　「已經很晚了，現在好像不是訪客、交際的時間吧？」
門外：「怎麼會呢？『羅納度先生』，原來你也在研究時辰吉凶，但
　　　我和你講，現在接待訪客是大吉！
　　　　　這個時間點，對訪客和被造訪者，都是十分吉利的；但對
　　　於坐在電腦前的機器人卻是大凶，非故障個短路走火不可。
　　　　　對於……」
　　我不等他說完。「聽起來感覺很有道理。」
門外：「我研究星象，根據星星的相對分布來推算吉凶；你應該是算
　　　錯，所以我建議你不妨先開門，我再幫你仔細算一下，現在的
　　　吉凶是……」死纏爛打。
　　「那我要開門囉。」我靜下心來。
門外：「嗯，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快開門——」
　　門板不斷地被用力敲響；這種敲門的方式，實在令人討厭。
　　我打開門。「''ＯＢＬＩＶＩＡＴＥ！''」瞬發魔法！
　　一杖直捅怪異的形體施法！想像力提升魔法的極限！
　　相較於{索命}，{遺忘}就連記憶中的存在感也不會剩下！
　　剛才怪異說現在是造訪的「好時間」，那我讓它直接化為烏有，
可見我實在是太有禮數了！
　　我知道怪異熱情得想吃掉住戶，而對於那麼飢渴的訪客，有時候
贈送一發強力的魔法，這才配得上巫師的待客之道！
　　甚至來不及觀察怪異長什麼模樣，它就徹底消失了。
　　也當然，我這一回突襲，並不會讓其他怪異有所警惕，大約日後
還會照樣上門「陪練魔法」，如此而已。
　　我一後退回房，耳聞冰箱被開啟的輕微聲響，有什麼東西讓不速
之客拿了出來——
　　湯匙挖在【特！濃厚奶酪布丁】的滑嫩表面，布丁底下分明有焦
褐糖漿填著，「她」一下就挖到底，湊入口中吃下！
　　這時，看得我發了發呆，而貪吃鬼卻滿臉幸福地舌舔嘴角，一面
笑，一面繼續正大光明地挖食我搶購的【特！濃厚奶酪布丁】，直到
她探出舌頭舔舔舔布丁剩液……
　　她笑得極高興。「榮嗯桑，我早就知道你有門路搶購到【特！濃
厚奶酪布丁】，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讓我攔截到了；用魔法藏東西是你
的拿手好戲，所以我早有準備。」
　　代號是<<草龍膽>>的貪吃鬼，她囂張地指了指她戴的黑科技眼鏡
，八成是順手從〔星際對魔忍〕實驗室「借」出來的樣品。
　　【特！濃厚奶酪布丁】被奪之恨，令人火冒三丈！
　　「我現在要逼妳把吞下去的【特！濃厚奶酪布丁】給吐出來！妳
作好覺悟吧！今晚妳擅自闖了進來，勢必要付出代價！」
　　貪吃鬼臉紅了起來。「嘔吐出來送你吃……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想就反胃。「抱歉，我突然想起我吃不了這麼重口味。」
　　頓時，我喪失了關於【特！濃厚奶酪布丁】的執念；雖然謎片的
異食癖題材常常表演，但現實中那還是算了吧，犯不著吃對方未經完
全消化的嘔吐物。
貪吃鬼：「其實我本來打算明天早上再來找你的，但因為你跟通靈人
　　　　接觸到，所以我提前了行程，免得出了意外。」舔湯匙。
　　仔細一看，那是我在跳蚤市場撿到寶的鉑銀合金湯匙……
　　我真想全力施予痛擊，但是我隨即想到，相較於感度三千倍的訓
練，也許我的行為類比「搔癢」、「撫摸」，恐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所以我慎重地收回魔杖。
　　「坐下來講清楚吧，【特！濃厚奶酪布丁】的事以後再算。」
　　貪吃鬼的上半身搖搖晃晃地沉穩坐下，自顧自倒一杯水。
　　她把湯匙置入水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在接下來一段時
間裡，你又要得罪不少『人』。」語氣和算命師百分之八十七像。
貪吃鬼：「即便是你，也無法和整個宇宙的黑暗相抗。」
　　我就知道，又一個中二病。
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搖
七分之三、臥底
　　就在我的【特！濃厚奶酪布丁】慘遭別人吃掉約三分鐘後，麻煩
總是一樁接著一樁來到；我聽見了【無條件插入式魔法鑰匙】開門的
異音，那是一種操作過程特別複雜的魔法道具。
　　之前我參與過「火星金字塔」的考古工作，由專精於攝影的顆粒
微老弟全程跟拍，其他成員則是：轉生為「吸血鬼王子」的底溝裏醫
生、負責藥草學及葛萊芬多劍術課的龍八遁教授，以及其他有空跟團
的霍格華茲校友。
　　而當時用來攻略金字塔奇門的工具，正是【無條件插入式魔法鑰
匙】……使用者他家的傳統產業是〔魔法鎖匠〕，曾表示過這一款萬
能鑰匙的銷量並不算好，評價兩極，日常施展{開鎖魔法}就夠了。
　　【家事魔偶】、貪吃鬼、我，三者一齊望著房門被默默打開，映
入眼簾者的頭髮被收束成「危險的」髮型，髮偏左肩放置，她的長相
時常被黑巫師移植謎片作假，其視線冷冷掃過我們這邊。
——我的前妻，拖著滾輪的行李箱站在門口處，發怒時臉像河狸。
河萌狸：「榮嗯，你的女人緣一直是這麼受歡迎呢。」
　　「我記得我們已經『離婚』了。」其實我不太確定。
河萌狸：「口頭說說不算數，我隨身攜帶親筆簽字的結婚證書。」
　　我抖了抖手。「麻——凡人的律法，根本管不著巫師，而且妳那
些『女友』、『男友』……」我有些腳軟。
河萌狸：「『它們』都是我買現成機器人改造的{戰鬥魔像}，直接聽
　　　　命於我的指令；幸好媒體記者很配合我演的戲，不然黑巫師
　　　　哪可能乖乖飛蛾撲火？」心機可怕的女人——
　　「妳要住我這裡？我這地方可比不上豪宅，而且通勤不方便吧，
既沒有壁爐，也不在公車路線上，其他魔法又比較浪費法力。」
河萌狸：「通勤？孩子們同意住到你我『爸媽』老家，而且我半小時
　　　　前剛剛被人事鬥爭趕下了台，隨即被報導是『短命部長』。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現在毫無官司纏身，還順便報復
　　　　了貪得無厭的對手。」拖著行李入門，坐到貪吃鬼的身邊。
　　她們，近距離相視著微笑以對，空著一旁的軟墊扶手椅。
　　「說得一口官腔，明明是兩敗俱傷……」我傻眼了，【家事魔偶
】居然主動泡了一杯會燙傷嘴的熱茶給新來訪客，終於記得該站在一
邊等候用戶下達的任務？三個湊在一起，眉來眼去，彷彿都相互知曉
對方的底細，難不成是心靈溝通？
　　我開始思索出門逃離現場的最佳理由。
貪吃鬼：「讓人『尊敬』的前‧某某部長，聽說妳求學時的成績非常
　　　　優異，想必對天文科、數字占星、統計學算命，皆有所涉獵
　　　　是吧？能不能分享一下呢？」彷彿變了一個人。
　　頂尖規格的強化改造人，早從基因就開始調整得超凡脫俗。
　　我的前妻笑笑著捧起熱茶，她不動聲色地暗中施法降低茶溫。
河萌狸：「業餘程度罷了；宇宙中存在著諸多規律，譬如俗稱『重力
　　　　』的萬有引力，影響著億萬顆星球運行的軌跡、動態、始末
　　　　，也牽涉了星際各種族的生活。」
　　她講到這裏，忽然出手將我暗藏於手邊櫥櫃的常溫即食點心掏出
來，打開就吃，略過我無聲的吶喊！太超過了！這真是太超過了！
　　跟這兩個傢伙比起來，隨意可滅的怪異倒是顯得人畜無害！
河萌狸：「月相的盈虧變化，衛星與行星之間的相對距離，可影響海
　　　　洋潮汐漲退潮水，滿月也會導致狼人『狂化』；再擴大解釋
　　　　，宇宙一切生命的行為，有可能受到無數天體運作的影響，
　　　　若是星球本身具備神性……」邊吃邊說。
　　我拉開藍色窗簾。「妳沒部長能當，可以考慮去魔法學校擔任講
師上學術課，或者上電視節目跑名嘴通告。」
　　前妻直視我。「榮嗯，不瞞你說，我打算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那是一個野心家追求更多權力的眼神，使人敬而遠之。
　　「恕我拒絕，妳成為妳想當的地下部長、特務頭子，我只是一個
自稱偵探的平凡巫師。」我沒那麼大的野心。
河萌狸：「是嗎？但是你不會棄我於不顧，那好吧，『我們』現在就
　　　　是單純的同居兼床伴關係，我偶爾會利用你，所以你讓我再
　　　　多生幾個孩子、驗DNA，合乎等價交換原則。
　　　　　　你的優點只剩下半身了。」嘆氣。
　　「妳又是這種高高在上數落人的嘴臉——」話不投機。
貪吃鬼：「等一下！我剛剛是不是聽到很重要的情報？」回過神來。
河萌狸：「事實上，天文學的研究範圍十分廣闊，觀察星象來預測宇
　　　　宙將會發生的滅絕級災難，乃至根據星象來評估殖民地的開
　　　　發價值和居住環境，有害輻射的多、寡等等，攸關移民未來
　　　　的生活。」無縫接軌回到正題。
　　貪吃鬼想再套話，見對手存心提防而暫緩刺探。
河萌狸：「我所理解的內容，大概就是這樣。妳與榮嗯應該對天文的
　　　　興趣不高，所以是跟社會上謠傳的『群星預言』有關？」
　　「差不多。不過，我今晚聽的是通靈人版本，而我之前有看過類
似的莫名其妙東西，記得是古地球時期的《克蘇魯神話全集》；那個
什麼『公主大人』是直播主，或許做做效果誇大一點，將在場人等的
表情反應剪輯成片，提供笑料給觀眾朋友。」
　　該全集收錄的海洋污染版人魚電影有夠驚悚，導致我推掉了打撈
沉船尋寶的高價委託，於是轉介給我某個愛好冒險的有錢朋友。
　　至於我那位朋友當年住進精神療養院，後來藉由魔法「恢復」日
常生活的小故事，可參閱《幽靈船與深潛者之城》書中的敘述。
貪吃鬼：「公主大人？！」驚訝之極地猛然彈彈了起來！
　　「對呀，通靈人的公主大人，怎麼了嗎？」窗外紅月如常。
貪吃鬼：「哼，那個『假公主』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本來是男的
　　　　！」彷彿正在透露著何等的大秘密！
　　我壓低聲音。「噓~~！小心隔牆有秘密警察竊聽！妳敢大聲嚷嚷
這種謀反的話，當心〔宇宙正義戰士〕飛過來對付妳！」
　　這年頭，萬一得罪了有錢而強勢的威權，正規警察還會衝進校園
裡逮捕校長、教授、校工、學生、路人、房租過高只好露營的民眾，
下場統統是被職業學生指證為大逆不道的思想犯！
　　人民的主人至高偉大無上，千萬別妄行褻瀆！
　　基於秘密警察侵入公寓的風險，我嚴肅地建議貪吃鬼，謹言慎行
；可是，貪吃鬼的耳根卻紅到了升溫，她看來十分掙扎和羞於啟齒，
但是卻又有一種掩不住的愉悅。
　　我不想猜測她為何對「秘密警察」會有這樣的反應。
　　貪吃鬼支支吾吾數秒鐘才開口。「我以前曾經臥底進某國的秘密
警察機關，執行的任務是再臥底假扮通靈人。」
　　頭一次聽說套了兩層皮的臥底……相當於「多重間諜」，我又是
想像，又是好奇，觀察貪吃鬼的臉紅，決定省略不問她的小秘密。
　　那本來就和我無關。
貪吃鬼：「臥底的任務，持續整整一年……」
　　「講妳任務的主線經過就好，挑不用保密的講，私人的心得、感
想、細節、娛樂，全面去掉沒關係。」我先拔掉該拔的旗。
　　這時候，公寓裏不知哪來的貓咪緩步走來，牠一跳躍到達我前妻
的大腿上面，四腿皆未側歪，毛色漂亮得好像鄰居養的橘花貓。
——但是我曉得，理論上從室內找不到貓能鑽進來的間隙。
　　【家事魔偶】快手掏出鮮肉風味罐罐，展現她多餘的開罐功能。
貪吃鬼：「那個任務……沒什麼好保密的；你們都知道，我們對魔忍
　　　　針對魔界的值錢材料，一向很感興趣，而很多消息指出，有
　　　　辦法通過靈界搞走私超購超賣換一大票生意的，正是那群擁
　　　　有特殊手段的通靈人。」
　　我們幾個聽眾點了點頭傾聽，作勢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貪吃鬼：「於是我就設法透過官方內部流出的詳細個資，先是請專家
　　　　偽造文書，讓我換了一個身分，去找秘密警察接頭。
　　　　　　再來，比較難的步驟是尋找合適的持有靈……我進行了
　　　　不少修練，靈能力確實仰賴天賦，因此我報名了『靈幻老師
　　　　』的靈能課程，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河萌狸：「靈幻老師？」誰？完全沒有聽說過的表情。
　　「原來是靈幻老師！哪怕是以我曾經接受過極其嚴格的黑魔法修
練許多年來評斷，靈幻老師的撒鹽技巧，堪稱是後現代行為藝術！」
　　精細、均勻，能夠有效激發多樣食材的美味！
貪吃鬼：「對對對！鹽烤的魚好好吃！當我成功得到持有靈後，我順
　　　　利混入通靈人的社群；擔當社群中樞的家族，據說在古地球
　　　　時期泛稱〔陰陽師〕，他們上觀天文、下探地理，著迷於星
　　　　象、天體，長久以來熱衷於祭拜星宿。
　　　　　　緊接著，我應徵成為那個公主的直播助手。」
　　我停下寫筆記的手。「我有記錯？剛剛跳過了至少十頁字量？」
河萌狸：「直播分室內、戶外，〔星際對魔忍〕這種為了任務臥底，
　　　　有著鍥而不捨的精神，真令人敬佩。」
貪吃鬼：「多謝誇讚。我一去應徵，立即錄取，於是，我就成了專門
　　　　幫那個公主拍直播的助手。
　　　　　　工作很繁忙，因為那個公主，幾乎大多數時間，不是直
　　　　播打電動，就是出外景試吃美食；『他』關於星宿方面的古
　　　　書極多……」
　　宇宙裡不會有任何地方，再有那麼多那一類的上古文獻。
貪吃鬼：「通靈人並不禁止我翻閱古書，每當我有疑問、看不懂的時
　　　　候，那個公主甚至還會解釋給我聽。
　　　　　　我和那個公主，一開始相處得算是融洽；後來有一次，
　　　　『他』大發雷霆，親自將我開除。」
　　「那一定是因為，妳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我猜。
貪吃鬼：「在『他』那張睡床的床頭櫃上，有一件上鎖的大箱子。」
　　巫師的開鎖手段不僅僅是家常咒語，「強行破壞」也是一種選擇
；益智類型的鎖，解法繁複，沒耐心的人往往直接對容器下手。
　　我聽貪吃鬼提到了有件箱子，又提到通靈人的反應激烈，就聯想
到，古地球人經常把亂七八糟的穢物封入箱匣，內容物可能是：頭髮
、指甲、目珠、耳朵、鼻子、人皮、牙齒、舌頭、骨骸、幼屍、斷臂
、手指頭、內臟、腸子、人腦、蟲子、……目的一律是人工製造咒物
，嫁禍給特定對象下蠱、作祟，讓自己人獲得各種便利。
　　但我想想而已，沒講出來；當事人毫不知情還好，一旦曉得儀式
的內容，昔日的詛咒就有機會復甦詭異現象，像某某某基金會便收容
了一大堆性質近似的鬼東西。
貪吃鬼：「我懷疑那是保險箱，可能存放帳冊、交易記錄、抵押品，
　　　　所以我特地向上頭申請了一具【智慧型開鎖機器人】，它的
　　　　資料庫收錄了古地球的鎖型、編碼，趁通靈人不知不覺的時
　　　　間點偷偷行動，電磁波掃瞄箱體構造。」坦白。
河萌狸：「這不太對勁呢，即使駭入監視器系統，假造現場的錄影，
　　　　通靈人應該也有防備小偷竊物的靈異手段才對。」
貪吃鬼：「咦？是這樣嗎？機器人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把鎖解開，打開
　　　　大箱子，箱中卻還有尺寸更小一些的箱子，仍然是鎖住的。
　　　　　　正當我一時灰心喪志的時候，明明待在架子上從來不動
　　　　的人偶娃娃，它們忽然大量生長『頭髮』，纏繞我的全身懸
　　　　吊起來，衣服繃裂，我記得是龜甲縛——」
　　我聽到這裡，連忙阻止她直接往後說，先喝杯汽水冷靜一下；幸
好不是只有我們兩人在此，萬一貪吃鬼朝我撲了過來，我在負距離反
制她的獲勝機率連百分之五都不到！
　　貪吃鬼咬咬吸管。「那人偶娃娃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扒開
我的嘴巴『輸入』頭髮，另一邊還攻向其他敏感的地方……」
　　「穿好妳的拖鞋，腳沒洗過就別碰過來！」我拿趁手的備用手電
筒架開對方的腳趾頭，桌下格檔！
河萌狸：「腳很癢的話，我推薦妳擦一款不錯的足癬藥膏。」
貪吃鬼：「真沒意思。」收回裸足。「人偶娃娃製造的動靜一鬧，那
　　　　個公主的擁護者都來了，自然很多人擺起{戰機式超靈體}包
　　　　圍我，我心想臥底身分已經曝露了，乾脆拔出體內的對魔刀
　　　　，想砍斷人偶娃娃的頭髮。
　　　　　　誰知道，那個公主單手就拈住了我的刀，『他』突然冒
出來，看著我說，要我別再亂動箱子，否則的話，不是我自
動離職，就是付錢請我幫助欲求不滿的實體化怨靈成佛。」
　　我點點頭理解了。「所以你答應幫助怨靈成佛——」
貪吃鬼：「那怎麼可能？」拿起一只拖鞋向我丟了過來，我一偏頭，
　　　　淡定地迴避鞋味。「那種事情，越弄得越累人，我覺得『狩
　　　　獵』魔化的獸人既符合社會公益，又能解除心理壓力。
　　　　　　當然，榮嗯桑可以配合『補魔』的話，就更美好了。」
　　我的前妻笑了起來。「我人還坐在這邊呢，妳少得寸進尺了。」
按住對手。「妳和通靈人的公主待在一起長達一年，那麼在天文學方
面，或多或少有學到東西吧？」
　　貪吃鬼扭身掙脫旁人的魔手，刻意維持她燦爛的假笑。「我想是
的，首先哪，我假定了一個想法。」
　　讓她們自己去聊，我正想站起來要走，【家事魔偶】便靠近我再
牢牢制止我的下一步計劃；倘若我輕舉妄動的話，這傢伙一失控就或
許會背叛她現在的「主人」！我體會到「養老鼠咬布袋」的真諦！
貪吃鬼：「咳嗯！咳嗯！」清了清喉嚨直起脖子。「我可以確定，古
　　　　地球人推算星象的變化，發展出《紫微斗數》、某某神數，
　　　　根據的不一定是現實存在的星辰，而可能是概念上的虛構天
　　　　體，湊數輔助理論。」這其實不算是什麼新發現。
河萌狸：「傳統的黃道十二星宮，後期加入蛇伕座，另有占星術士認
　　　　為要擴充為十三星座，九大行星則不排除掉邊緣的冥王星。
　　　　　　｛紅月｝的存在，默認為保有原本的月亮地位。」
貪吃鬼：「通靈人那邊收藏的古書，有一本《易經》列舉自然現象來
　　　　算命，解釋也很模稜兩可，似乎正反都說得通？」
河萌狸：「其實說到底，除非有大數據的資料庫佐證，計算的命中率
　　　　才有可能預測命運；事實上，星球相對的空間分布是立體的
　　　　，三維運作，時隔光年尺度遠距離去看，也只能觀測到其中
　　　　一方片面而已，即時模型已缺失大量的演算情報。」　
　　「已經討論到我無法插嘴的地步，可以放開我嗎？D.J.？」雖然
我確實可以主動逃脫【家事魔偶】的壓制，但這麼做一定會驚動到其
他兩位不好惹的危險人物。
　　【家事魔偶】回以一副「你想得美」的和善笑容。
貪吃鬼：「古地球諸文明共通的神話生物，以象徵天災級力量的『龍
　　　　』最廣為流傳；可以用星座的連線代表『龍』，或者烏雲、
　　　　雷電、洪流、火山爆發，颱風或颶風，地底的靈脈也俗稱『
　　　　龍脈』，迷信的人想把祖先遺骨下葬入『龍穴』。
　　　　　　而大海蛇、極巨化海怪的觸手，跟海底地震引發的大海
　　　　嘯混淆，一概假想為『龍』，亦不限於遠古地球的大型爬蟲
　　　　類動物，返祖回溯至泰坦級怪獸、舊日的支配者、神話巨人
　　　　、異星蟲族、……」
　　不敵那位從小就是資優生的對手，貪吃鬼直接唸出復古手機畫面
上的百科概述。
河萌狸：「但是，想將大致趨勢限縮至單一個案的吉、凶，即便是〔
　　　　基地教〕奉為聖典的《心理史學》也辦不到，因為總是會發
　　　　生極端異常的意外。」
　　「我完全同意兩位的說法！這麼晚了，也該休息了，我突然想起
來深夜的懷舊便利超商要給過期食品降價！兩位請慢慢聊！」
　　法力為本，我暗中運行生命精氣纏繞於身，心絕異性雜念，支撐
起{強化肉體魔術}之衝勁，集中突破【家事魔偶】的控制！
　　人類從來就不是機器人的玩具！
　　【家事魔偶】模擬眨了眨眼，她鬆手鬆得很快！太早鬆手！
　　於是，我不小心一頭撞上了堅固的天花板……唉呦！
　　好在我們樓上住的是玩玻璃珠又蹦蹦跳跳、拖行椅子的【鬼孩】
、【腫脹嬰靈】、【死胎纏】、【訛伏虐害者】，基本上我明天不會
收到公寓居委會發出的勸導單。
　　我落地後嘴硬。「結、結論就是，星象，也許可以影響人類的生
活；向流星許願、躲避隕石、約會去天文館、上山夜遊觀星賞月、誇
大日蝕或月蝕的恐慌、……這些行為，助長了神秘學層面的心理暗示
，新聞標題特別聳動。」 我頭疼得皺了皺眉。
　　「''Episkey''.」法力流通軀體，初步的治療緩和了輕微傷勢；
我早已將承載著各種治療魔法的古代盧恩符文編碼，重複刻印至肉身
上頭，深及心神，極為顯著地縮短了急救補血的施法時間。
河萌狸：「老是逃避問題的你，又逃走失誤了？」沒用上魔杖。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受到三方包圍。「占星術可能只是
迷信，也可能是遭到凡人誤解的｛真理｝；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古地球
人，聲稱『星君投胎轉世』、『天罡地煞眾星降生』、『帝星大氣運
加持』、『官星上位』、『將星大顯神威』，人在夢中什麼都有，一
到現實就迷惘。」我逃不出去！
　　女巫、仿生人、強化改造人，總計「六隻手」架著我的頭，檢查
我頭上的輕傷；察覺我其實沒事，換來「三人份」的小力拍頭！
　　「唉呦！」根本沒有人在聽我講廢話！
　　我再悶哼一聲。「反客為主……是不對的，如果我推算得正確，
接下來，你們也會遭遇倒霉不吉的事！」
河萌狸：「你以前的占卜作業亂抄一通、鬼話連篇，有說服力嗎？」
「呵~~一個退掉占卜課的——」「我選修了更難的機率算命。」
　　登時，我找不到反嗆的著力點，只好不置可否地嗤之以鼻——假
裝鼻子癢，翻舊賬我通常輸定了！
　　貪吃鬼轉換思緒。「認真講，我對這方面的研究，並不充分；不
過我確信，通靈人他們一定隱瞞了什麼秘密。」
河萌狸：「洞察未來的預知能力，往往伴隨著先天詛咒。」
　　我吸了一口薑餅口味汽水。「宗教吹捧的『先知』我不知道，但
是可以肯定，未來無法被改變的預知能力者極其痛苦。」　
　　貪吃鬼翻白了眼睛再坐下來。
河萌狸：「又要賣書了……」【家事魔偶】以不變應萬變。
　　「在我過往的經歷之中，認識其他兩個被命運操弄的人。
　　其中一個是未成年的高中生，他知道自己會在眾人簇擁的環境中
死去，而且親朋好友十不存一，所以他就拼命去揍那些不擺爛的反派
；而結果，和他希望的發展不一樣。」
　　我翻了翻漫畫。「另一個是一個被壞女人支配的復仇者，他預支
了異能，但他不知道他的故事有可能被改編成流水賬似的憂鬱文藝影
集，結果也正是如此。
　　他描述起一部主打荒謬感的限制級悲喜劇，倘若不必去閱讀過原
作就改編，那就會變成喪失了靈魂的偽物，全然沒有劇情的昇華和驚
喜。」
　　我特地站在秘密警察的透視監控鏡頭正前方，擋住了書名和領便
當的封面角色。
貪吃鬼：「其實也不能怪主角愚蠢，因為劇情中的強者有的跟幕後反
　　　　派勾結，有的盲目於自信天下無敵。
　　　　　　當事人又沒辦法偷看劇本。」
　　「創作者到了火力全開的時候，偶爾會自暴自棄做一點自以為是
藝術價值最優先的事情。」
貪吃鬼：「無法主宰自身命運的人，只得隨波逐流。」
河萌狸：「抗衡命運是不可能的任務。」下定論。
　　【家事魔偶】站立側邊，把她的上半身挺得不能亂看，我擔心會
有秘密警察來控訴我藐視仿生人的基本機器人權。
　　我轉頭看牆壁發言。「命運不是不可抗衡的！哪有人能事先預知
得百發百中？出手影響命運的『祂們』，充其量根本是能力更強大的
生命形式而已……」我說著慷慨激昂的廢話，自覺滑稽。
　　講完不知所云的長篇大論之後，我終於喝完了買錯口味的汽水，
嘴裏滿滿的薑餅辣、糖霜甜。
　　我不是一個鍥而不捨的人，宇宙是不對稱的，也不一定遵循守恆
的等價交換原則；許多事情，即使投注了不斷的努力，依舊無法達成
定下的目標，早晚要面臨失敗的末路，不得不信邪。
河萌狸：「改命換運？消災除禍？聽起來是詐騙集團的神棍。」
貪吃鬼：「想透過星象解決事件……具體來說，要先確定因果關係，
　　　　究竟是星象導致事件？還是星星隨著事件的發展而生變？」
河萌狸：「以微觀的量子糾纏理論類比，『因』與『果』超越了時空
　　　　的光速限制，同步變化。」
　　
　　我裝作輕鬆聽懂的睿智神情，實則完全放棄思考。
貪吃鬼：「古地球時期謠傳有一項『熒惑計畫』，用意是開發太陽系
　　　　的火星為殖民地，於是在火星的地表投放大量蟑螂、基改藻
　　　　類、細菌、奈米機械；反對該計畫的民間人士，認為火星是
　　　　戰爭的象徵，此舉將會促進世界大戰。」
　　來自火星的蟑螂？這一系列我以前也有看過，把火星誤解是恆星
的傢伙大有人在，鬧出不少笑話，更曾流行過會吸收火星輻射能的《
蟑螂超人》電影，創下虧損爛到提前下檔的票房口碑。
　　「實體的星球，愈大顆愈難炸掉，而『虛星』一直存在於那裡，
哪怕是蒙著雙眼、刻意地不抬頭去看……」
　　我望向天上的紅月亮，若戴上墨鏡去看，仍舊是妖豔的深紅，詭
異現象始終困擾著當代的科學家，可說是舊日神秘當中最神秘的一種
宇宙級幻覺，派人登陸紅月則獲得更多的不可思議數據。
　　不請自來的橘花貓貓在和熟女討摸摸，牠伸了一個懶腰。
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
七分之四、青龍
　　清晨，我從地板上的睡袋裏醒過來，立即決定把昨晚的雜事拋諸
腦後，今天該去處理多起「團地妻外遇案」；獨守家中的人妻搞出軌
，作案時間基本上是配偶出門不在的上午、中午、午後等時段，時間
管理大師則會選擇配偶被下安眠藥的深夜時分，出門繞一大圈路才終
於填補空虛！
　　單純拍攝謎片的話，反而會被認為是「幫忙償還房貸」的其中一
種方法，人為財死，特種風俗行業的圈內競爭愈來愈白熱化，經營傳
播公司、直銷社團、線上應召、……大肆搶奪市場。
　　金玉其外的經濟景氣數字、大省電抵消能源虧損，種種因素，造
成偷情的場所越來越實施撙節方案，好比速食店的座位、較涼爽的陽
台上、廢校、公眾便所、又沒裝監視器的社區死角，甚至是路燈不亮
的陰暗路邊，更出現過早餐店拉下鐵捲門後的「特製早午餐」。
　　趕路了一天回來，我看到桌上堆了多本厚重的、文字遠比插圖更
多的老書，而我的前妻正埋首於那些書堆之中，室內播放著圖書館的
那種音樂，令我回想起以前趕作業的恐懼！
　　【家事魔偶】坐在前妻的正對面，兩者互不干擾，營造出一種我
本人倒顯得是多餘的觀感。
——調查「離婚搜證」查到七天過後。
　　這天是個星期六，上午陰雲密集，下午就開始降落豪大雨，濕氣
極重得有魚臉人裸奔，雨一直下到晚上十點多還沒停，我避開了其他
人，私自觀賞深夜的成年人特攝節目……
　　就在寢技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主人，您的電話。」叛變倒戈的
【家事魔偶】，居然帶來我前妻擅闖我的秘密小電影院空間！
　　我忽視了前妻極其不屑的鄙視眼神。「喂？」我開啟擴音。
　　是通靈人的頹廢帥哥打來的。「RonAld Wayslee，『家姊』想請
你等一下午夜零點整，轉台去看〔三位一體頻道〕；『她』順便建議
你一句：『主動接近你的女性，總是別有目的。』」
　　「這我早就知道啦；我已經是成年人了，還會選擇女僕裝、泳裝
、運動短褲或水手服嗎？包括馬甲褲襪，當然是我全都要！」
　　我用廢話結束了通話，再望向建築結構上理當看不到的窗外，雨
量多到低窪地帶淹水，雨水洗刷著窗玻璃，開窗便潑濺滿身。
　　「〔三位一體頻道〕？我記得是編號一百之後的宗教台，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