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版的大家午安~
徵得版主同意,在HP版分享自己寫的同人創作文
故事內容是如果跩哥變成女生(綴歌),會有什麼樣的校園生活呢?
基本上會維持著原作的架構,除了為綴歌增添兩位好朋友
希望沒有冒犯喜歡原作的大家QAQ
(因為也熱愛原作,所以可理解有人不喜歡這樣的衍生創作...
必要時會補充帶入+改寫Pottermore, Wizarding World, JKR訪談的設定
當然也會有一些自己腦洞的改編,但原則上不會有顛覆原作世界觀的發想
人物性格上,除了綴歌身邊的人,可能會大幅更動說話方式,
希望能符合英國上層社會的言行之外,也會盡能維持原著風格。
希望不會冒犯大家QAQ
另外也謝謝版友lee27827272, tkg2012, hankiwi的插圖~
正文開始~
綴歌馬份–神秘的魔法石
https://i.imgur.com/cQEqoES.png
Chapter I 貓頭鷹的通知信
米色樺木的窗檯上紗帘掀起,金黃的光束透入,
為白淨的房裡,典雅的邊牆綴花浮雕暈染漸層。
也熨暖了床柱間,裹著被單側臥貪眠的俏臉。
暖風輕拂,吹動著光影流轉,緊閉的睫毛微顫。
隨著每一陣日光灑落,沈睡的模樣便不堪滋擾似的蹙起雙眉。
為天真無邪的年紀帶來不相稱的愁容。
房門呀地輕響,留著一頭白金長髮,已換上晨裝的女巫,
帶著溫馨的笑容走入,輕手輕腳地坐上床緣。
女巫憐愛地伸手,梳理愛女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柔絲。
彎下身,吻了吻依然稚嫩,卻掩不住姣好五官的睡臉。
「要起床了,綴歌。」
「喵嗚......」
賴床的少女發出極盡撒嬌的輕吟,將臉深深埋入枕頭裡。
看著唯有在起床前才會如此耍賴的女兒,水仙.馬份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
只有在這種時刻,可以允許女兒表現出不符合大家閨秀的一面。
「不起來也無所謂,潘西和月桂都在樓下等你。」
「她們的貓頭鷹已經來囉。」
水仙一面說,一面起身站離了床鋪,嘴裡說著必然會讓愛女翻身而起的話語。
果不其然,適才還躲在被窩裡的人影倏地坐起。
淡灰色的雙眸在頃刻之間,已是從朦朧睡眼轉為急迫。
水仙笑了笑,右手輕輕打了響指。
啪嚓一響,房間裡憑空竄出了一道矮小的身影。
「多比僅供夫人差遣。夫人與小主人早安。」
家庭小精靈深深鞠躬,高亢的音調同時響起。
「早安,多比。」
坐在床上的少女,對著小精靈甜甜一笑,柔聲招呼。
「馬份小姐準備起床了,我先下樓,麻煩你了,多比。」
水仙說完,走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小精靈擺了擺手指,晨袍自衣櫃飄出,輕輕罩上綴歌肩頸。
綴歌伸手拉過,攏了攏長袍,掩住了點綴蕾絲的絲綢襯衣。
「小主人今天想穿什麼呢?」多比眨了眨大大的圓眼。
「生日禮物。」綴歌說著,忍了忍呵欠。
綴歌剛說完,多比又揮了揮手。
自衣櫃裡帶出了一襲淡綠色的亞麻長洋裝。
洋裝的設計落落大方,及肘的燈籠袖擺略澎,高腰的剪裁,縫上一摺細緻的柳葉束腰。
緊接著揮動手指,讓房間的角落裡,連結浴室的小門開啟,
將洋裝連著衣架掛上門後掛鉤,等待著小主人入內梳洗更衣。
看著吊掛的十一歲生日禮物,綴歌露出燦爛的笑容。
「爸爸在家嗎?」
柔聲提問,多比恭謹地回覆。
「主人到魔法部洽公去了。」
「家裡只有夫人與帕金森、綠茵小姐。」
不等多比說完,綴歌突然跳下床,拍了拍手。一道閃光畫過,多比突然浮上半空。
小精靈發出怪奇的笑聲,又是趴嚓一響,
身影閃現在綴歌身後,從半空中落地時,輕輕地拍了拍綴歌的肩膀。
「馬份小姐很有天賦!但是還需要練習!」
聽著多比造次的言行舉止,綴歌轉過身,朝他扮了個鬼臉。
「下次你不可以用消影術作弊。」
這是馬份家幼主與自幼相伴的小精靈間,偶一為之的玩鬧。
當然,只有在魯休斯・馬份不在家時,兩人才敢如此嬉耍。
水仙・馬份雖然知情,但也不多有干涉。
豪門家的女兒,總該學會如何保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這不成體統的舉止不出房門,她也不會特別點破。
「是小主人先突然偷襲。」多比不置可否地回嘴。
這個小精靈向來有著獨立自主的心性,也才會如此與綴歌嬉鬧玩樂。
面對小精靈的指控,綴歌只能心虛地吐了吐舌。
踏進浴室,關上了小門。
多比旋即開始施展小精靈的魔法,整理床舖。
在電光石火間,完成閨房的清潔工作後,消影回到廚房。
——
馬份莊園是英格蘭最古老的貴族莊園之一。
自從馬份家的遠祖隨著征服者威廉踏上英格蘭的土地,
因為居功厥偉受封世襲貴族後,馬份家世世代代,
都居住在這位處英格蘭西南方威爾特郡的華偉莊園裡。
莊園的主宅,在伊麗莎白女王時代重新整建後,
不再是軍備森嚴的堡壘,而是文藝復興式建築。
主宅裡,除起居室外,供親友午後小憩的客廳裡,
今天一反常態地,在上午便迴盪著兩道嬌嫩的話聲。
一則古靈精怪,一則恬靜淡雅。
「如果把她的信藏起來,她會怎麼樣呢?」
古靈精怪的話聲來自留著一頭過耳黑短髮的女孩。
女孩穿著暗黑色的短版上衣配著靛藍色牛仔短褲,
在房裡來回走動時,牛津鞋的鞋跟不住輕擊木質地板。
「你們不要又吵架了...」
與活潑成性的少女相對,是柔雅地坐在落地窗前扶手椅上的女孩。
雪白吊帶洋裝細膩地縫織花瓣,一頭長金髮如波浪微捲,披在身前。
文靜的少女似是體弱,併攏的膝上置放著遮陽的草帽。
「你這樣真的很像媽媽耶!」
「明明吵架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我們才十一歲,還不能算大人喔。」
「…………」
「翠菊該不會每天都這樣被你管吧...真是可憐......」
「潘西…這樣說話很不守禮。」
「只是開玩笑嘛!」
兩人一來一往地說著,稚氣未脫的聲線故作老成,在挑高的屋頂下,宛若風鈴交織。
直到客廳大門乍地推開,伴隨著一道同樣稚嫩,卻帶著威嚴的嬌聲斥責。
「潘西・帕金森!」
「在長廊上都可以聽到你的詭計,一點也沒有世家千金的禮儀。」
換上了淡綠雅麻洋裝的綴歌・馬份儀態優雅地走入。
平順的白金長髮,順著髮箍向後梳起,露出微攏的白皙前額。
從側面看去,更是襯得本來就精緻的五官益發立體。
隨著莊園小主人的倩影現身,名喚潘西的短髮少女也不在意綴歌的責難。
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快步飛撲上前,緊緊抱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綴歌。
「綴歌!我們拿到入學的信囉!」
「放...快放開本小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潘西興奮的嚷聲夾帶綴歌的抱怨。
原本端雅地坐在落地窗前享受陽光的少女也嬌柔的起身,
將膝上的大圓草帽置在椅中,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柔靜靜地走上前來。
「別鬧綴歌了,潘西。」
「可是我很久沒看到她了!」
少女溫言婉勸,潘西卻依舊緊緊摟抱著綴歌不放。雖是年紀相同,少女卻更似長姐。
「明明上個月綴歌生日才見過面的。」
「對...對呀!給本小姐鬆手!」
潘西好不容易鬆手,綴歌白皙的臉蛋,已然因為突然的肢體接觸,害臊得染上羞紅。
「嘿嘿嘿,還是這麼容易害羞呢,馬份大小姐。」
「潘西…」
潘西不懷好意的取笑,綴歌還沒能發作,少女已經出言制止。
接著走到綴歌身前,輕聲細語。
「很高興見到你,綴歌。」
「我也很高興,月桂。」
兩人相視一笑,緊緊擁抱著彼此,在臉頰兩側輕柔地交換見面吻。
「為什麼我就沒有這樣!」
「『是你自己不守禮儀的。』」
潘西才剛開口抱怨,月桂與綴歌異口同聲地指責。
看著潘西有些不平地嘟了嘟嘴,月桂又是柔柔一笑,輕輕牽起了她。
——
潘西與月桂,分別是帕金森家的孤女,與綠茵家的長女。
同樣出身純血世族的神聖二十八姓,與綴歌同齡的兩人,
自五年前初聚後,便成了交往密切的閨中密友。
雖然友情真切,但畢竟年幼時分,難免爭執。
尤其向來活潑的潘西,總是忍不住捉弄心高氣傲,有些過份認真的綴歌。
兩人玩鬧爭吵不休之餘,也總是有賴月桂在其中調節。
即便一個多月前才剛聚首,三人還是少不了興奮的戲語歡騰。
在一番閒話過後,才一同回到落地窗旁的扶手椅上,分頭坐下。
落地窗外,馬份莊園的噴泉流湧,陽光透入水霧,散出一座彩虹。
三人才剛坐定,啪擦地一聲輕響,不見人影的小精靈,
送來了帶著佛手柑清香的紅茶與幾許糕點。
綴歌、潘西與月桂靈動的眼裡霎時洋溢幸福。
這是唯有在三人聚首時,水仙・馬份才會難得破例,讓女孩們享有的奢侈。
若在平時,在錯誤的時間享用錯誤的茶點,是大違豪門禮節的。
將茶杯斟得半滿,趁著指尖還沒染上糕餅碎屑,三人分別取出了彌上封蠟的信封。
不約而同地低頭,看了看獅蛇獾鷹分據四個角落的盾形徽印。
盾牌正中央大大地印上了「H」的歌德字體,下方拉丁銘文,彷彿會隨著錦旗搖曳。
「眠龍勿擾」(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andus)
抬起頭來相識一笑,紛紛走到一旁的矮櫃,取著拆信刀劃開徽印。
「難怪水仙阿姨會讓你賴床。」
走回扶手椅時,潘西突然沒頭沒腦地說著,臉上賊賊一笑。
綴歌與月桂愣了愣,看了彼此一眼,突然意會過來。
「校徽都說了嘛,千萬不能吵綴歌睡—啊!」潘西說著。
見到綴歌柳眉倒束,朝著自己走來,急忙閃到月桂身後。
「馬份小姐!您的儀態呢?」
「給本小姐過來!」
「你們兩個......」
又是一陣嬉笑,才好不容易取出了信紙。
雖然不曾懷疑自己入學的資格。
但此刻看著手中優雅的字跡,綴歌心裡還是有幾分不真實的雀躍。
霍格華滋魔法學校
校長—阿不思・博知維・烏弗利・布萊恩・鄧不利多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騎士團首席魔法師)
親愛的馬份小姐,
我們很榮幸能通知您,您已獲准於霍格華滋魔法學校就讀。
隨信附上新學期所需要的書籍、器具與裝備明細。
新學期將於九月一日開始。
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敬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音。
副校長
麥米奈娃 謹上
翻過第一頁信紙,展開了一疊說明,貪婪地閱讀著。
霍格華滋魔法學校
〈制服〉
一年級新生所需—
1 三件素色長袍(黑)
2 一頂素色巫師帽(黑)
3 一雙防護手套(龍皮或同類材料製成)
4 一件冬季斗篷(黑、銀扣)
*長袍與斗篷均須織上學生姓名
〈課本〉
全年級學生所需—
《標準咒語(初級)》 米蘭達・戈沙克著
《魔法史》 芭蒂達・巴沙特著
《魔法理論》 阿德貝・沃夫林著
《初級變形學》 埃莫瑞・史威奇著
《一千種魔法藥草嶼藥水》 菲利達・斯波爾著
《魔法藥劑與魔藥》 阿森尼烏・季格著
《怪獸與牠們的產地》 紐特・斯卡曼德著
《黑暗力量:自我防禦指南》 昆丁・崔保著
〈其他必須配備〉
一支魔杖
一隻大釜(錫鍍,標準尺寸二號)
一套玻璃或水晶藥瓶
一只望遠鏡
一架黃銅天秤
*學生可攜帶寵物為:一隻貓頭鷹、一隻貓、或一隻蟾蜍
**提醒家長,一年級新生不被允許攜帶飛天掃帚
——
反覆閱讀了長長的清單後,三人抬頭,同時問著最在意的問題。
「你們想去哪裡買長袍?」
「為什麼只能是黑色啊?」
「不知道可不可以自己訂做?」
不由得噗哧一笑。
相比明言禁止的飛天掃帚,三人顯然更在意被強制規定了長袍的色澤。
「我也許,還是會去摩金夫人或何紳與華邊看一看。」
月桂說著。
潘西卻有些不開心地皺著眉。
「但他們的衣服都很普通。」
「都已經被規定顏色了,至少會希望布料和剪裁要好一點。」
綴歌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我也覺得。但是都要去斜角巷了,還是會想順便逛一逛。」
月桂笑了笑,輕輕解釋。
「你們什麼時候要去呢?」提及斜角巷,綴歌忍不住發問。
「明!天!」潘西也飛快搶答。「要不要一起去!」
「我問問爸媽,如果沒有要回去醫院檢查,我應該可以去。」
聽著月桂的答案,綴歌與潘西交換了眼神,紛紛握起她的手。
帶著關切與不捨的同時,也無聲鼓勵。
不知到什麼原因,月桂的身子從小就有些虛弱。
綴歌曾經問過魯休斯與水仙,兩人卻始終不願透露原因。
就連纏著父親的密友,向來待自己有若女兒的賽佛勒斯・石內卜教授,也問不出端倪。
他只會瞇著漆黑的眼睛,莫測高深的說著:「你還太小。長大了再告訴你。」
「別擔心。我已經很久沒有覺得不舒服了。」
在短暫的沈默後,月桂拍了拍兩名閨蜜的手背。
「那你呢綴歌?如果月桂沒問題的話,你可以一起嗎?」
這回,卻輪到綴歌靜靜不語。
頓了一頓,才輕輕說著:「我想等爸爸有空,再和爸媽一起去。」
原以為自己的回答,會惹來嘲笑。潘西與月桂卻只是贊同自己的想法。
「魯休斯叔叔不會想錯過的。」月桂回話,話聲溫婉。
三人的話題很快地回到霍格華茲上,發現彼此都希望著,
能夠隨著家族的過往,一同進入史萊哲林。
興奮的交談裡,連月桂平穩的語氣都難免激昂。
甚至還在潘西嘲諷時,難得地回嘴。
「如果可以在同一個學院,感覺會很棒!」
「搞不好你會被分到赫夫帕夫喔,親愛的月桂。」
「也不想想,搞不好是你會被分到葛來分多。」
「不,葛來分多看重勇氣,不代表他們喜歡直率的笨蛋。」
「最有可能去赫夫帕夫應該是潘西。」
「你們兩個竟然聯手!太可惡了!」
「帕金森!」「潘西!」「『不可以這樣!』」
就這麼玩鬧至傍晚,在潘西與月桂離去前,潘西突然轉頭,神神秘密地說著。
「對了,你們有聽說嗎?」
「那個哈利波特,好像也是今年要入學耶。」
月桂點頭,綴歌卻是暑假以來第一次,想起了這個消息。
——
「爸爸晚上會和學校的董事會吃飯。」在潘西與月桂回家後,水仙才笑吟吟地說著。
與母親共度晚餐,來到了起居室裡。
母親靜靜地翻看著書籍,綴歌卻始終愣愣地盯著手裡的摺扇。
「怎麼了,綴歌?」
「沒事喔,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綴歌搖了搖頭,朝水仙淡淡一笑。
乍聞「想事情」三個字,水仙愣了一愣。
看著面容姣好的年幼愛女,一副小大人般深思的模樣。
心底一動,站起身,走到綴歌身旁,深深地吻著女兒的柔髮。
綴歌輕輕倚過身,在母親的懷裡撒嬌的同時,心緒飛馳。
始終環繞在潘西臨走前提起的那個名字。
哈利波特。
都忘了這個終結了黑魔王,風靡魔法界的英雄人物,只是與自己同年的孩子。
雖然父親只是偶爾提及,但綴歌敏銳的心思隱約可以察覺,
這個英雄,也是曾經讓父母親的生活萬般為難的災星。
為什麼不過和自己同樣年紀,卻已經名聲滿佈?
這麼想著的同時,馬份家族繼承人的內心,升起古老家族的自傲。
心底隱隱有了盤算。
憑著他的名聲,就值得拉攏哈利波特,作為馬份家的盟友。
最理想的發展,當然是讓他成為家裡附庸一般的存在。
就如同高爾與克拉家之於父親的關係。
就算不成,至少,親近哈利波特,也能確保他不致於壞事。
無論如何,萬不能允許這個叫哈利波特的男孩,
擾亂本小姐帶著馬份家族信譽與榮辱的校園生活。
未曾留意的是,在盤算裡,純粹的好奇也暗暗上了心。
傳奇一般的哈利波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Chapter II 斜角巷
收到通知信後,綴歌很快地便寫了封信到霍格華茲。
向自幼與家裡親近的賽佛勒斯詢問,除了課本之外,
是否還能閱讀什麼與魔藥學相關的書籍。
年幼的心裡,雖然說不上原因,但總隱隱將魔藥學視為自己最喜愛的學科。
也許因為教授魔藥學的,是親若教父的賽佛勒斯,夾帶了點愛屋及烏的心理。
通知信上的課本,在馬份莊園的書房裡一應具全。
這給了綴歌許多方便之餘,也讓她少了拜訪斜角巷的急切理由。
在書信往返間,得知潘西與月桂已經各自造訪過斜角巷,
也得知兩人已經有了自己的魔杖。
這當然讓綴歌有些心急。
所幸,課本的內容很快地佔據了她的心思。
莊園裡的溫室不乏草藥,主宅的石窖裡也留有大釜與藥材。
就這麼終日沈浸在閱讀與好奇的實作裡,與賽佛勒斯的書信,幾乎成了小小的函授課程。
雖然還沒有魔杖,卻已經讓憧憬著開學的少女忙得不亦樂乎。
水仙與魯休斯.馬份看在眼裡,也難免回憶起久遠前的童年歲月。
就這麼來到七月的最後一天。
課本已是翻得倦膩,心急地想尋找更多關於咒語與魔藥的原理。
纏著賽佛勒斯,直到他推薦了《魔藥之書》,才在這稍嫌艱澀的文本裡緩下腳步。
這幾天,總會在早餐過後,走進書房,
攜著精裝開本,躲進母親悉心照料的庭園裡翻看著。
這天也是一如往常。
時近正午,盛暑的日照更熾,眼前方池的池水粼光刺眼。
綴歌闔上了書籍,探了探身旁。
在四下無人的庭園中舉起雙手,伸長著身子,
不合禮節卻自在舒適地,大大的伸了伸懶腰。
被拉抬的襯衫下擺洩漏白淨的腰際,隨著暖風拂過,帶來一縷涼意。
走出了方池所在的玫瑰花牆,穿過大片的草地。
回到主宅的路上,額前已是微微涔出熱氣。
又走了五分鐘,來到主宅大門前的小片林蔭。
見到父親心愛的雪白孔雀高傲地站在樹梢,神彩奕奕。
年幼的玩心忽起,不管腋下還吃力地夾著書籍,
踮起腳尖,鼓著嘴咕咕地模仿著孔雀鳴啼。
孔雀略顯不耐地擺了擺頭,也不搭理。自尋無趣的綴歌只好轉身。
正準備離開時,頭頂突然一陣洪亮地嘎嘎鳴響,連聲大作。
突如其來的驚響,嚇得綴歌「呀」地輕聲驚叫,書本落到草壤,自己也險些跌坐在地。
撅著嘴,回頭瞪了自鳴得意的孔雀一眼。
彎腰撿起書籍,拍了拍草屑,稍稍為了自己的失態紅了面頰。
所幸在豔陽下漫步的面容,早已染上健康的暈紅,看不出自己害臊的模樣。
好不容易終於踏上主宅的大理石長階,在石板上輕蹬鞋跟,擺去了鞋底的塵土。
兩扇漆黑沈重的大門,似乎認得主人返家似地,不消綴歌動作,已是緩緩朝朝外開啟。
還沒進門,櫻唇輕啟,柔聲叫喚了小精靈的名字。
「多比?」
啪擦地一聲輕響,小精靈現身,看著略略輕喘,散著點點熱氣的小主人。
不必指示,便伸出瘦長的食指,朝著綴歌一點。
咒語的清風流竄,綴歌霎時覺得宛若被清泉洗淨周身,暑氣消散,身子也回歸淨爽。
還沒能出言道謝,多比尖聲說著。
「小主人會想知道,石內卜教授拜訪主人!」
銀灰色的澄澈瞳孔亮了起來。
——
聽完多比的話,綴歌小碎步地加快了步伐。
轉入主宅東北角的迴廊,在只是輕輕掩上的書房門外,聽見父親帶著不悅的嗓音。
「奎若!再怎麼說也不該輪到這個人接手。他之前教什麼?麻瓜研究?可笑的科目。」
「我試過了,賽佛勒斯。學校董事會也同意我的看法,但還是沒用。」
「那個老頭異常堅持。你應該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非常感謝董事會的關切,但任命教師,還是校長獨有的權力。」
「我相信,在時機成熟前,魔藥學會是最適合他的安排。」
聽著父親模仿著某個衰老的嗓音,綴歌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竊聽談話,是極端不符合貴族禮節的行徑,但心底又有些新奇。
輕輕咬了咬唇,移開了步伐。
緩緩走向位處東南的客廳,等待著父親與賽佛勒斯結束公務談話後的休憩時光。
「別在意。」
賽佛勒斯疏懶的語調傳來,綴歌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腳步。
「沒有人能在那個位子上待超過一年。總是會有機會的,況且,你也知道—」
「今年非比尋常。」
「哼,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父親與賽佛勒斯最後的兩句話,令綴歌心跳亂了幾下。
看來,連賽佛勒斯也在在意著,那個叫哈利波特的男孩。
綴歌擺了擺頭,右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了握原本留在腰間的摺扇。
這是她平復凌亂心緒的習慣。
自稍稍懂事以來,水仙總是不住叮嚀,名門女子不宜輕易表露情緒。
也因此,最好能養成一些舒緩心情的小動作。
當察覺自己脾氣不佳時,得以有效地讓自己轉移注意。
過往這樣的習慣,總能轉化自己的心境。
但不知怎的,這一回,心底卻無可自制地煩躁不安。
堂堂馬份家的千金入學,本該是魔法界的大事。
綴歌卻暗自憂慮,哈利波特會奪去自己應該要有的風采。
也許,這也是自己如此急迫地,想先熟悉課程的原因。
深怕一點怠慢,便遠遠比不上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畢竟,根據傳說,他可是天賦極高的巫師,
才能在襁褓之中,便成功擊退了連鄧不利多也無可奈何的黑魔王。
——
這麼想著的同時,綴歌加快了步伐,深怕賽佛勒斯察覺自己就在門外。
從小就知道,賽佛勒斯似乎總是有辦法看穿自己內心的想法。
對他與父親的談話當然還有些好奇。
但千金之女的尊嚴,不容許自己被發現有著竊聽談話的舉止。
趕忙細聲細氣地躡著腳,躲進客廳。
才剛坐定不久,門外的腳步聲漸進,魯休斯與賽佛勒斯推開了客廳的木門。
「午安,爸爸、賽佛勒斯。」
綴歌連忙站起身,右手輕扶在扶手椅的椅背,微微行禮。
「早上又跑去庭園了?」
魯休斯踏上前,憐愛地撫著綴歌柔順的長髮。
轉身看著身後,一頭油亮黑髮披肩,罩上一襲黑色長袍的人影。
「要留下來嗎,賽佛勒斯?我們剛好準備用午餐。」
「不必了。我還有事。午安,綴歌。」
賽佛勒斯說著,語調一般慵懶。在與綴歌打招呼時,卻瞇上了漆黑的雙眼。
他的嘴角勾勒起意有所指的微笑。
綴歌只覺得,自己無意間聽得談話的過程,似乎被攤在眼前。
還沒能開口辯解,賽佛勒斯收起了目光。
「別太辛苦了。一年級的課業,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他語調輕鬆平淡地說著。
但綴歌總覺得,賽佛勒斯應該已經知曉,自己聽得了他與父親的短暫談話。
尤其,是他臨走前的話。
「別想太多。名氣,並不總是有著相稱的實力。」
魯休斯一頭霧水,綴歌卻低下了頭,掩飾著被看穿心思,染上粉紅的面頰。
——
賽佛勒斯造訪的隔天,綴歌終於在魯休斯與水仙的陪同下,踏進了斜角巷。
在稍早出發以前,水仙與魯休斯甚至為了如何進入斜角巷,難得地有了一番爭論。
「不從破釜酒吧進去嗎?」
「這畢竟是綴歌第一次購買開學用品,也許應該讓她經歷一下這個儀式。」
父親的興致高昂,顯然對愛女即將就學,也有些興奮。
卻在提出提議不久,見到愛妻的臉色,便深感懊悔。
「你。想。讓。女。兒。踏。進。那。種。地。方?」
水仙成熟絕麗的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一字一句,輕柔地反問丈夫。
魯休斯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飛快地改變了想法。
「果然還是用現影術好了。比較省時,也安全。」
看著水仙再次甜甜一笑,牽起綴歌,勾上自己的臂膀,魯休斯緊張的心跳才稍稍平息。
綴歌隨著兩人踏出莊園大門,在魯休斯與水仙攜手相伴下,
迎來的是一陣頭暈目眩,幾欲作嘔的昏沈。
這是綴歌第一次跟著父母親施展消影術。
在父親的攙扶下站直了身,看著身旁的母親露出關切的微笑。
眨了眨眼,定了定神。心頭先是為了映入眼簾的景象震懾慌亂,
而後,才是帶著幾分新鮮與不真實的興奮。
久居莊園的綴歌,自然不可能習慣斜角巷裡,人潮擁擠的市儈風情。
不少與自己年紀不相上下的男孩,在飛天掃帚專賣店前,互相推擠。
口中不絕高聲嚷著「是光輪兩千耶!!!最新最快的掃帚!!!」
也有著努力克制興奮得失控的孩子們的父母。
「不可以用魔法!」的呼聲此起彼落,伴隨著「這實在漲價漲得太瘋狂了!」的抱怨。
看著眼前紛擾忙亂,綴歌輕輕皺了皺眉,半開摺扇,掩上了口鼻。
「別緊張,斜角巷總是這個樣子。」
水仙輕輕摟了摟女兒的肩膀,看了看魯休斯。
「我先去古靈閣處理些事情。」
「可以的話,順便幫女兒買好大釜藥瓶那些器具。」
「我帶她去選魔杖。」
夫婦倆自在地交談,魯休斯點著頭,朝著鬧街上一幢有著高聳圓頂的象牙白建築走去。
——
魯休斯離開後,水仙領著綴歌,走入了一家老舊狹小,
卻一眼便看出有著陳年歷史的老店。
斑駁的木牌寫著奧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起,製作精良魔杖。
推開店門,門後的鈴鐺輕輕作響,伴隨著古老羊皮紙與木頭的沉香。
狹長的空間兩側,有著連結屋頂的櫥櫃。櫥櫃裡,堆滿了一只只細長的木盒。
雖然凌亂,店裡的氣味卻很是撫慰心靈。
「午安,馬份夫人,還有—啊!這位是—」
一道輕柔的話聲傳來,櫥櫃背後,閃出了一位穿著斜紋軟呢西裝的老人。
老人的語句突然中斷,湛藍的目光緊鎖在綴歌清雅的身上。
「馬份小姐。幸會。幸會。我是奧利凡德。」
「這真是—令人驚喜的一屆新生。」
「午安,奧利凡德先生。」
綴歌點了點頭,柔順地回禮。
老人卻只是擺了擺手。揮舞了魔杖,櫃檯上的捲尺竄起,
隔著守禮的距離,輕巧地丈量著綴歌的臂長肩寬。
與此同時,奧利凡德先生轉身爬上梯架,在紙盒間摸索。
嘴中高低起伏的語調,幾乎像是吟唱著古老的吟遊詩歌。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冰清玉潔的外貌、高傲孤冷的性子、卻又有點...」
「怎麼說呢,馬份家族傳統的能屈能伸...?」
綴歌有些困惑地聽著老人喃喃自語。
水仙的面容流露滿意,似乎很喜歡奧利凡德先生對綴歌的評論。
「十英吋長,剛冷卻有些彈性的山楂木,以及...當然,當然—」
「獨角獸的尾羽。」
老人滿意地拿下了一只紙盒,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
綴歌看著紙盒內,絲緞的內裡臥躺著一根雅緻的魔杖。
暗銀色的握柄純淨,像極了雪夜中山楂樹的白葉。
杖身的木色深淺均勻,精緻的木紋線條秉直不乏柔順。
綴歌舉起右手,三指輕伸,緩緩地提起了魔杖。
指尖一陣暖流竄過,身際泛起了柔和的光芒。
綴歌看了看水仙,母女兩人相視一笑。奧利凡德先生也止不住笑語。
「太好了!太好了!」
就這麼飛快地完成了綴歌朝思暮想的任務。
結帳後,特地向奧利凡德先生選購了足以安置魔杖的木盒。
踏出店門前,水仙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底壓抑著喜悅的愛女。
「要收在木盒裡嗎?還是想帶在身邊?」
綴歌猶豫了片刻,將魔杖收進木盒,交到母親手裡。
水仙笑了笑,讚許地點頭,而後開口。
「媽媽去幫你買課本,你先去看看長袍吧。」
儘管家裡藏書完善,魯休斯與水仙卻直覺地認為,綴歌仍然需要新的課本。
讓馬份家的獨生女帶著舊課本入學,會是全然無法想像的情景。
綴歌自然也不曾遲疑,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看母親。
不是為了課本,而是長袍。問著自己收到通知信的當下,便盤據在心的問題。
「我們不能自己訂製長袍嗎?」
「可以是可以,但一年級還是去摩金夫人看看吧。」
「適當且優雅地融入環境,也是貴族的禮儀。」
「快去看看吧。長袍裡的襯衫和裙子還是可以自己做的。」
水仙淡淡地笑了笑,趕著綴歌踏進櫥窗裡,剪裁平俗,滿是大眾衣物的店家。
——
「要買霍格華茲的制服嗎,親愛的?」
才剛踏進店門,一個矮矮胖胖,穿著艷紫色長袍的女巫,便親切地迎了上來。
「我只想看看長袍。」
綴歌滿臉不情願地開口。
在摩金夫人的引領下,踏上了腳凳,任她以別針標示著自己的身長。
「噢!您是好家庭出身的孩子吧?這麼細緻的亞麻,已經許久沒有碰到了。」
摩金夫人的手才剛碰著自己的襯衫,便發出了驚嘆。
「綴歌・馬份。」
綴歌又皺了皺眉,輕聲吐訴自己的姓名。
乍聞姓氏,摩金夫人的肥厚的雙手明顯地一顫,略帶結巴地開口。
「這…這…這可真是榮幸!馬份小姐!請…請稍候片刻!」
一陣慌亂中,鑽到了店面後的小房間裡。隨後,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響。
綴歌無奈地枯站著,猜想著她是在尋找最好的布料。
店面的門口又是一陣輕響。
一個有著一頭捲亂黑髮,帶著圓框眼鏡的瘦弱男孩走了進來。
摩金夫人探出了頭,看了男孩一眼,又躲進小間,朗著嗓門說著。
「也是要買霍格華茲制服吧?別擔心,我們這裡多的是。」
「但請稍待片刻!我…我先幫馬…這位小姐試衣服!」
忙亂的摩金夫人,險些道出客戶的出身。
直到綴歌斜斜地瞪了她一眼,才硬生生換了稱呼。
踏進店門的男孩卻渾然沒有察覺。
他愣頭愣腦地點頭,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卻帶著好奇地看著自己。
目光相對的剎那,綴歌不自覺地留意,男孩翡翠綠一般的雙眸澄淨。
男孩似乎也被自己的雙眼吸引。
兩人一語未發地,互相對望了片刻。
才各自醒覺,帶著幾分害臊,各自撇開了頭。
偌大的店面,在兩人無聲的獨處裡,益發靜謐。
也在彼此忍不住飄移的目光裡,越顯尷尬。
「那個…你也是要去霍格華茲嗎?」
綴歌終於忍不著輕輕地開口,男孩猛地轉頭。
「是的。你…也是自己一個人來嗎?」
聽著男孩的疑問,綴歌才慢慢注意到她的衣著。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品味,有些奇特。
過於寬鬆的上衣與厚厚捲起褲腳的長褲,顯得邋遢。
若在平時,綴歌肯定會為不得體的打扮皺眉,不願多加理睬。
但說也奇怪,男孩的眼神與氣質,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也許,是那對碧綠的雙眼,表露了不合身的衣物與乾瘦的身材下,灼熱的精神。
「爸爸在古靈閣有些事情,媽媽在隔壁幫忙買課本。」
綴歌說著,尋思著能與男孩有什麼話題。突然靈光一閃,輕聲問著。
「你玩過魁地奇嗎?好多男孩子們對那把新的掃帚很感興趣。」
「沒有。魁…那是什麼?」
出乎意料地,男孩的回覆更加勾起了綴歌的好奇。
該不會—?
決定再進一步出言試探。
「那…你有想要被分到什麼學院嗎?」
「我不知道。」
男孩聳了聳肩,搔了搔後腦。看來,也在努力地尋找話題。
「嘿!你認識霍格華茲裡的人嗎?那是海格。他在霍格華茲工作,是獵場的看守人。」
男孩突然興奮地開口,店面裡的光線突然黯淡。
店門口的玻璃窗,被某個碩大的身影遮擋。
綴歌卻終於深深地皺起了眉。
「我聽說過他。為什麼是他陪你來呢?你的爸爸媽媽呢?」
男孩的臉上閃過黯淡,躲避著問題。
「他們都去世了。」
「噢……我很抱歉……」
聽著男孩的答覆,綴歌心底一空,不知如何回覆,只能輕聲道歉。
兩人又無言地對著彼此,偶爾偷眼互望。
「他們…如果你不想多談……」
綴歌掙扎著開口,心底不禁有些焦急。
母親說過,能與陌生人優雅地維持談話,是貴族的社交基礎。
平時總是自認,這是自己游刃有餘的能力。
但不知為何,在男孩面前,對話似乎總是窒礙難行。
「他們都是男女巫師。但是,我也只知道這樣。」
男孩說著,綴歌只能點點頭。
放下了心,嘗試著說出適才自己內心的猜想,試圖轉移話題。
「我還以為你不是出身巫師家庭。」
「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巫師要躲避麻瓜。」
「又為什麼,麻瓜明明這樣壓迫我們,我們的學校還是要接納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
綴歌柔柔地說著,卻有些緊張地發現,男孩對這樣的話題毫無興趣。
https://i.imgur.com/7dNLcxN.jpg
「找到了!找到了!親愛的!麻煩您過來一趟好嗎?」
「這是蠶絲與上好的羊毛混織而成的布料!」
「用這個給您做長袍,絕對不會—」
摩金夫人的嚷嚷傳來,綴歌輕輕地走下腳凳。
男孩看了看門外,似乎決定暫時跟上門外那位叫海格的男人,等會再回來。
「那麼,我們霍格華茲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孩踏出門前,朝著自己說著。
「我的名字是—」
綴歌張了張口,正想自我介紹,卻又不知為何,被男孩誠摯的目光看得有些羞赧。
懸著的話語就這麼停在胸口,發不出聲。
男孩等了片刻,又搔了搔頭,露出了笑容。
「對不起,這樣好像有點不禮貌。」
瘦弱的身子,彷彿因為開朗而綻放光芒。
綴歌忍不住又轉過了頭,暗暗氣惱,為何白皙的臉蛋如此容易蒸熱。
門扉輕啟,男孩準備踏出店門。
綴歌急急地轉身,忍不住叮嚀。
「要小心。我聽說,那個人很粗野,常常醉酒,也常常亂施魔法。」
善意的叮囑,卻換來了男孩猛然地止下步伐。
「是嗎?我認為他很友善、聰明、可靠。」
話聲夾雜了店門砰然關上的聲響,傳遞了突兀的憤怒。
唐突的愕然,令綴歌略帶不解地呆站在原地。
當然,也承受了委屈而來的幾許憤怒。
過了許久,才在複雜心境裡,輕語呢喃。
「霍格華茲見。陌生無禮的傢伙。」
霍格華茲特快車
下一班自第五月台出發的列車,是十點四十二分,
由倫敦東北鐵路公司提供服務的列車,前往約克。
沿途停靠史蒂芬尼吉、彼得柏勒、葛蘭瑟姆、東卡斯特與約克。
本列車由十節車廂組成,請有意搭乘本列車的乘客,
煩請移步至第五月台乘車,本車已經準備出發。
頭等車廂位處第五與第十車廂,請頭等車廂乘客多加利用。
王十字車站的廣播沙沙作響,告示牌上的字牌上,
前往約克的列車欄位也翻轉出月台數字。
提著行李趕車的人流,隨著廣播指示,開始忙碌地在人潮中穿梭往返。
綴歌帶著驚奇的眼神看著身旁來來往往的人們,
不經意間,身旁掠過了某個穿著毛呢短大衣的婦人。
儘管未曾碰著自己,卻還是連聲為可能的驚擾致歉。
「啊!抱歉!小妹妹!」婦人連番說著,停下腳步,眼神卻藏不住焦急,不住飄向腕錶。
「沒有撞著你吧?太好了!真是抱歉,這麼突然的走過。」
「沒事就太好了,我還要趕火車!抱歉抱歉!」
婦人的儀容乍看甚是優雅,卻在急促奔波中,身姿被雙手緊握著行李袋拖得低垂。
整齊夾上耳際的髮絲也有些紊亂,顯得倉皇。
「太好了。祝你有美好的一天,漂亮的小妹妹。」
婦人說完,不待綴歌回應,笑了笑,轉身離去。
留下困惑的綴歌愣愣地站著。
無法理解,為什麼麻瓜願意在大庭廣眾裡,讓自己露出這般狼狽模樣。
也為麻瓜的禮儀驚奇。
放眼四周,雖然忙亂嘈雜,卻還是有著一定的秩序。
與自己自幼以為,麻瓜總是逞兇鬥狠的形象大不相同。
「該走了,綴歌。」魯休斯淡淡地說著,氣質清冷。
伸出手,柔柔地攬了攬女兒的肩頭。
「別害怕。你爸爸當年也是這麼錯愕呢。」
「尤其每次進站前,總會被叭叭亂響的機器嚇得緊張兮兮的。」
水仙在一旁眼裡藏笑,看著丈夫在自己的凝視下紅了臉。
「野蠻低俗的物種。」魯休斯咬著牙,一面咒罵,一面別過臉去。
閃避了女兒好奇的目光,掩飾了在水仙調侃中害羞的神情。
引著嬌妻愛女,朝第九與第十月台中,寫上「施工中勿近」的路障走去。
——
走過路障的瞬間,見到月台的邊牆上懸掛著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標牌。
盡頭兩端,維多莉亞式磚紅拱門各自吊著兩面告示。
霍格華茲特快車。十一點整,準時發車。
才剛隨著父母走過麻瓜聚集的車站,穿過路障,踏入蒸氣繚繞的月台,
便聽見熟悉的叫喚自月台入口不遠處傳來。
「綴歌!綴歌!我們在這裡!」
「小聲一點,這樣太引人注目了。」
「等一下!別在公共場合這樣奔跑呀!」
「你講話也變大聲了喔,親愛的月桂!」
「潘…潘西...不可以這樣跑!」
「嗚...等等我嘛!」
潘西與月桂嬌俏的人影來到馬份家人身前,
帕金森與綠茵夫婦也跟著上前,向馬份夫婦打著招呼。
「『馬份先生、馬份夫人。』」
行禮如儀的同時,水仙看著月台熙攘的人群裡,
兩道高大的身影走來,警戒地叫了丈夫一聲。
「魯休斯。」
魯休斯側過眼,見到了兩個高大的男巫,推著兩名身高高過平均的男孩走來。
「我去就好,你陪陪綴歌吧。」魯休斯體貼地說著。
深知妻子向來不喜兩位席時舊部,也省卻了她與克拉與高爾家族照面的時間。
「聽說哈利波特已經到了耶!你們有看到他嗎?」
在長輩們寒暄的同時,潘西拉著月桂與綴歌,小聲地問道。
「比起這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上車找好包廂?」
「我聽說,如果包廂沒了,就只能和大家去一般車廂...」
月桂有些擔憂地看著興奮擠上車的學生,同時轉過身去。
綴歌、潘西與月桂身後,一個圓臉男孩正在無辜地哭訴。
「奶奶,我又把蟾蜍搞丟了。」
「唉...奈威......」
聽著男孩這麼說,一名上了年紀,卻看來身手俐落、眼神銳利的女巫嘆息著。
「希望他能順利找回蟾蜍。」月桂喃喃自語,眼神開始在附近的地面搜索。
綴歌的目光,卻被一道走過圓臉男孩背後的身影吸引—
是那個幾天前,在斜角巷有過一面之緣的無禮男孩。
確認了他還是孤身一人,不知怎的有幾分慶幸。
看來,他離開後,並沒有隨著那莽撞大漢惹禍。
「你怎麼老盯著人家看呢,馬份大小姐?」
向來對陌生人冷淡的馬份家千金,對黑髮男孩不尋常的關注,
很快地得到了潘西的注意,連月桂也好奇地湊了上來。
「你認識他嗎?」
「在摩金夫人見過面,一點禮貌也沒有。」
「他好像...是個孤兒。」
綴歌搖了搖頭,淡淡地解釋著。
「哇嗚!該不會是什麼命運的邂逅!」
「然後上演高傲優雅貴族少女與孤苦無依窮小子的校園戀情吧!」
潘西笑鬧地說著,換來綴歌一陣白眼。
「本小姐不可能這麼自甘墮落。」
「不愧是孤高的馬份,竟然覺得談戀愛是種墮落呢。」
「帕金森!」
卻是月桂輕聲開口,才打斷了爭執嬉鬧中的兩人。
「孤兒?那不就和哈利波特一樣嗎?」
聽著月桂的話,三名少女突然瞪大了眼,在靜默裡面面相覷。
而後,湊近了彼此,輕聲細語地交頭接耳。
「該不會...?」
「不會那麼巧吧...」
「你有看到他的額頭嗎?他們說他的額頭有一道疤。」
「他的頭髮蓋住了,而且一直盯著男孩子看太不像話。」
「馬份小姐,該不會你其實一直想盯...」
「給本小姐閉嘴,帕金森。」
「要不要直接去問他呢?」
三人的低聲議論,在潘西留下問句,轉身便要朝黑髮男孩走去劃下句點。
都知道閨蜜向來直爽,但名門之後的自覺,讓綴歌與月桂忍不住叫住了她。
「『潘西!』」
「怎麼了?」
潘西看著兩人的神情困惑,渾然不明白自己的舉止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樣太失禮了。」月桂搖著頭說道。
「不必著急呀,反正,到分類儀式的時候,總會知道答案的。」
綴歌只是帶著無可奈何的神情看著潘西,補充說著。
潘西聳了聳肩,點了點頭。顯然也不怎麼執意要追問黑髮男孩的身份。
帕金森家與綠茵家,雖然不若馬份家顯赫,
但三人也都因家族之故,與魔法界的名流有不少交集。
對哈利波特,更多的,是與綴歌相仿的情緒—
和自己同齡的孩子,有著這麼傳奇的事蹟與名氣,難免好奇。
月台邊,深紅色的蒸汽車頭突然發出陣陣鳴啼,提醒著上車的時間已至。
「你還好嗎?怎麼突然皺眉皺成這樣?」
三人正準備回身向父母告別,潘西卻突然看見綴歌變了臉色。
「沒什麼。」綴歌搖了搖頭,擠出了笑容。
三名少女走回父母身畔,與來到身邊的克拉高爾夫婦行禮,
也和同齡的克拉與高爾打了招呼。
「小綴歌!不用擔心學校有什麼人敢欺負你。」
「我們家克拉會好好保護你的。」
「高爾也是,對吧?小子,好好當個保鏢!」
克拉先生與高爾先生粗聲粗氣地說著。
「謝謝克拉先生、高爾先生。」
可以隱隱感覺,母親對這兩位男巫的言談很是感冒。
「但是,克拉和高爾也會需要有自己的朋友。」
甜甜一笑,致謝的同時婉轉地在答禮中回絕善意,
水仙的手略帶嘉許地輕輕拍著女兒的背脊。
汽笛又響,綴歌在擁抱著魯休斯與水仙之後,輕輕墊起腳尖,吻了吻雙親的兩頰。
「路上小心,要照顧自己,綴歌。」
「想家的話隨時告訴賽佛勒斯,可以用他辦公室的壁爐。」
母親與父親有著不同的叮嚀,顯然魯休斯更難放下離家的愛女。
綴歌點了點頭,心頭興奮難掩的同時,也略微升起忐忑與惆悵。
在克拉與高爾的開路下,與潘西和月桂走上了列車。
才發現,行李早已在父母的安排下送上了車,也佔據了兩座包廂。
克拉與高爾一聲不響地鑽入了其中一個較小的包廂,將看得清月台的車間留給女孩們。
「所以呢?你剛才到底怎麼了?」還沒坐定,潘西終於按捺不住,追問著綴歌。
讓月桂也露出深感興趣的模樣。
「那個傢伙,他好像被紅頭髮的一家人纏上了。」
「你真的很在意他耶!」
「紅頭髮?是衛斯理家嗎?」
綴歌並不理會潘西的嘲弄,朝月桂的提問點頭,秀眉漸蹙。
——
儘管不認識衛斯理一家的人,卻曾聽父親提及,
衛斯理一家,曾經也是備受敬重的純血巫師世家,
卻隨著他們放棄了巫師原則而淪落為「純種的叛徒」。
在巫師受盡麻瓜壓迫,被迫隱藏身份後,這樣的家族仍舊不捨與麻瓜世交的羈絆。
除了同情麻瓜,更始終堅信,巫師社群終將與麻瓜和平共存。
即便這意味著巫師必須長期過著封閉不便的生活。
更甚至,多次以自身財力協助麻瓜建設,終至家財散盡也樂在其中。
在綴歌尚年幼的心裡,衛斯理一族,等同自甘墮落的代名詞。
見到黑髮男孩在衛斯理家人簇擁下上了列車,心底沒來由的暗生不快。
先是粗野的獵場管理人,再是不思進取的家族。
這個一無所知的孤兒,為什麼偏偏喜歡招惹這些有害心性成長的人們?
暗暗想著,無怪乎父母這麼以家族背景自豪。
良好的家教,雖難保證什麼,但至少大幅減少了誤交惡友的可能。
姑且不論那個黑髮男孩的身份,身為魔法界少數僅存的大族馬份家之後,
自然不忍看有了一面之緣的巫師之後落魄潦倒。
更別說,若那個男孩真的是哈利波特—
身為貴族的責任,怎麼能看魔法界的英雄走上錯路?
列車啟程後,綴歌的心思反覆,總是脫不開這些煩惱。
直到包廂門上,被車簾遮掩的玻璃窗輕聲敲響,打斷了思緒。
「打擾了。」
一聲帶著威嚴的女聲傳來,輕輕拉開了包廂門,綴歌、潘西與月桂連忙站起。
包廂門後,一名褐色長髮,臉孔泛白,帶著眼鏡的嚴肅少女站在身前。
少女身後,是一群高年級的學生。
有的人已經換上長袍,可以看出,都是史萊哲林的學生。
學生們滿是好奇,卻在見到包廂裡的三道倩影後,不住退縮。
帶頭的少女顯然有些不耐,輕輕嘖了一聲後,朝著三人欠身行禮。
「馬份小姐。我是史萊哲林的級長潔瑪・法蕾。」
「雖然還沒經歷過分類儀式,但身為史萊哲林的級長,」
「我們想事先歡迎,向來嘉惠學院甚多的馬份家族成員,駕臨學校。」
聽著法蕾的話,綴歌心底暗自好笑,與潘西和月桂悄悄交換了眼神。
類似的場面,對三人早是司空見慣。
馬份家族的先祖,阿爾芒・馬份是確實受征服者威廉分封的世襲貴族。
這讓馬份家即便在純血豪門裡,也有著特別的地位。
更別提馬份家幾代的家主,向來都是魔法部的重要顧問與霍格華茲董事會成員。
馬份家族的成員,因此除了是《預言家日報》的常客外,也總是八卦小報的話題焦點。
這在馬份家與布萊克家的分家聯姻後,更是如此。
對在魔法界長大的年幼巫師而言,馬份家族的成員出現,
往往堪比麻瓜在生活裡,遇著了皇室成員。
哪怕只是王族遠親。
「您多禮了,法蕾小姐,與史萊哲林的各位。這兩位分別是帕金森與綠茵小姐。」
「我們由衷希望,在幾個小時後,能有幸加入史萊哲林。」
「與各位一同延續學院的光榮傳統」
綴歌連忙回禮,同時介紹著兩名閨蜜。
這讓史萊哲林的學生們士氣大振。
包廂外的走道上,傳來低聲的歡呼。
級長法蕾滿意地點頭,看來挺滿意自己的社交手腕。
在帶著一群人離去前,轉過頭朝綴歌說著。
「你們見到哈利波特了嗎?聽說他就坐在下一節車廂的包廂裡。」
見到綴歌有些遲疑,法蕾煞有其事的說著。
「級長們都在爭論不休,說今年是重要的一年。」
「有不少神聖二十八姓的子女入學,還有馬份小姐,與哈利波特。」
「有了這些新生加入,對爭奪學院杯的冠軍會有莫大的幫助。」
法蕾說完,拉了拉長袍領口,語氣頗為自豪。
「史萊哲林已經連續蟬聯六年冠軍了。」
「如果能得到馬份小姐、綠茵小姐與帕金森小姐,」
「就算沒得到哈利波特,我們也能拿下今年冠軍的。」
——
「原來學院比賽的壓力這麼大呀。」
法蕾與史萊哲林的學生離去後,月桂看著重新拉上的包廂門,嘆了口氣。
潘西則帶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說著。
「但是她找我們也沒用呀。我們又不能決定自己要去哪個學院。」
「有時候會想,如果被分類到自己很不想去的學院,會怎麼樣呢?」
潘西與月桂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綴歌卻始終一語不發,腦裡想著級長離去前的話。
輕輕咬了咬唇,緩緩地站起了身。
潘西和月桂露出稍稍驚訝的表情,卻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不必言語的默契,讓兩人的嘴角微漾起笑容。
「要我們陪你去嗎?」
潘西興致高昂地說著,綴歌卻另有打算。
「我請克拉和高爾一起吧。畢竟,他可能不是自己一個人。」
無論哈利波特是否是那個黑髮男孩,第一印象,有著兩個保鏢護身,總能預防些意外。
「別太緊張喔!」
「要小心安全。」
拉開包廂門,聽見潘西與月桂的叮嚀,朝著閨蜜點頭一笑,敲了敲對向的包廂門。
帶著高爾與克拉,走向了下一節車廂。
車廂兩端擠滿了好奇卻有不敢驚擾哈利波特的學生。
在綴歌的身影出現時,人群末尾的人們不住輕聲叫喊。
「馬份小姐也來了!」
綴歌揚了揚眉,對讓出一條通道的景象也不意外。
「謝謝你們。」
只在路過時不住向兩旁道謝,步履優雅輕快。
卻在包廂的玻璃窗前,嚇傻一般地止住了步伐。
包廂的車簾捲起,讓包廂裡的凌亂一覽無遺。
某個有著一頭紅髮,滿臉雀斑,鼻頭髒污的男孩,
臉頰滿是食物碎屑地大快朵頤。
他一旁的男孩,也好不到哪去。
似曾相識的黑色捲髮凌亂,瘦弱的臉頰鼓起,
嘴唇因爲融開的巧克力染上棕黑。
左手握著巧克力蛙的卡片,右手同時貪婪地攫著一袋柏蒂全口味豆子。
兩人的座位中間,是如小山的大釜蛋糕、巧克力蛙與南瓜派,
拆包的紙盒外袋落滿一地,兩人的嘴都為了在塞滿食物的同時開口而備感艱辛。
「什麼和什麼......?」綴歌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
看來那個男孩,確實就是哈利波特。
但這樣的事實,已經震撼不了心靈。
自幼高雅慣了的她,為眼前純粹自然的貪婪慾望震懾,也稍稍感到恐懼。
怎地那對真誠果敢的碧綠雙眸底下,有著這麼宛若飢餓已久的獸性?
下意識地縮回腳步,轉過身去,才見到聚集的人群似乎更加擁簇。
看來,「馬份小姐與哈利波特要碰面了!」的耳語,短時間內已在特快車上傳了開來。
還未報到就備受關注的兩個風雲人物即將聚會,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好事的學生趕至車廂。
看著群聚的目光鎖定自己,綴歌定了定神,緩緩地平復心情。
下定了決心,自己絕不能先怯了膽識。
況且,傳說中的哈利波特,總不至於如此低俗。
純血豪門的社會責任,不允許不諳世事的他,被衛斯理家玷污。
轉回身,白金長髮圈轉飄揚,讓聚集的學生們不由自主地看得呆了。
面向包廂門,抬頭挺胸,在玻璃窗的倒影下,
見著自己柳眉孤高,稚嫩嬌俏的白淨容顏英氣折人。
拉開了包廂門,雙手抱胸,精靈的雙眼清冷銳利。
氣宇軒昂地瞪著面露驚奇的兩個男孩。
https://i.imgur.com/oxbVlIF.jpg
黑髮男孩張大了嘴,一張臉倏地漲得通紅。
看來,是認出了在長袍店一面之緣的自己。
為此,綴歌的心底閃過幾分歡愉。
轉眼望去,紅髮男孩只是呆楞著,嘴巴猶不止歇地咀嚼著零食。
「所以,是真的囉?」
「整台特快車都在喧擾,說哈利波特就在這個包廂裡。」
看著兩人這般模樣,綴歌揚了揚眉,控制著語調開口。
「看來,就是你了,是嗎?」
——
聽著自己的話聲出口,為這不疾不徐,漫不在意的疏懶聲線感到滿意。
這是綴歌模擬許久,結合了賽佛勒斯、母親與父親的社交聲調。
總是自認,這般說話的氣態,最能凸顯馬份家千金的身份與地位。
「是…是的。」黑髮男孩硬生生吞下含在口中的食物,坦率地開口。
直白的自承,搭配著同樣翠綠真摯的眼神,反倒令綴歌有幾分意外。
不自覺地呆了幾秒,才又緩緩開口。
「你沒見過他們,這位是克拉,與高爾。」
微側過肩,介紹了身後兩位默不吭聲的跟班。
哈利點了點頭,稍稍示意,遲疑著開口。
「我還是—」
「馬份。綴歌・馬份。這是你在摩金夫人店裡,沒能問到的名字。」綴歌趕忙接話。
記起長袍店裡的邂逅,以及哈利在離去前,
那句「我還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背後的幾分惆悵,險些又被蒸紅了臉。
所幸羞赧的瞬間,被哈利身旁的紅髮男孩岔了開去。
聽聞自己的姓名,紅髮男孩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
哈利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克拉和高爾也隨即踏上半步,
直到綴歌暗暗地擺了擺手,才止住兩人。
「你覺得,一個女孩子,卻取了個只有陽性字詞的名字,很可笑,是嗎?」
目光冷澈地瞪著男孩,毫不掩飾語氣裡冰寒的怒氣。
自己的名字,是依循著母親家族命名的傳統,選用了天體星座為名。
自幼令自己苦惱晚分的,是綴歌(Draco)這個名字。
天龍座(Draco),在拉丁文裡,是罕見只有陽性詞格的字詞。
不知道為什麼,魯休斯與水仙,竟然將愛女以男性的名字為名。
這讓綴歌始終有些困惑,也成了同齡間,不少豪門子女間的笑話。
當然,這類訕笑,也都只敢在背地議論而已。
三番兩次向母親問及命名的原因,母親也總是臉上黯淡片刻,不多言語。
直到隨著年紀漸長,才在賽佛勒斯的安慰下,接受了這樣的名諱。
也漸漸地,引以為傲。
畢竟,這是北半球少數不會沈落的星座。
再者,誰說女孩子,就不能成為天龍呢?
也因此,面對著紅髮男孩的取笑,綴歌不自覺地火上心頭。
「不要這麼畏畏縮縮的。」
紅髮男孩似乎為了觸怒自己,有些瑟縮,讓綴歌益發地不快。
「我再問一次,你覺得本小姐的名字很可笑,是不是?」
在冰冷地逼問下,紅髮男孩才點了點頭。
綴歌鄙夷地揚起嘴角。
「本小姐也不用過問你是哪位。鮮紅的頭髮、鄙俗的舉止、二手的長袍。」
「你是衛斯理,是吧?那個不惜自居下流,也不願珍重魔法的落魄家族。」
綴歌滿意地發現,紅髮男孩滿是雀斑的臉蛋,因為自己的話語漲得通紅。
卻沒察覺,哈利的臉孔也泛上怒火。
「就像在長袍店裡跟你提過的,你應該已經發現,哈利波特。」
「有些巫師家庭,更適合引導你進入魔法世界。」
「你不會想跟錯誤的人交朋友的,而這一點,我很樂意幫你。」
綴歌說著,一面瞪著紅髮男孩,
紅髮男孩雖然憤怒,卻顯然不敢冒犯自己。
直到說完話,朝著哈利伸出手,才終於察覺,哈利已經站起身來。
瘦弱卻稜線清晰的面孔滿是抗拒。
「我想,我自己就可以分辨出誰是錯誤的人,謝謝你。」
哈利氣沖沖地說著,雙手始終垂在身畔,
毫無半分迎上自己騰在半空中的手掌的意圖。
紅髮男孩似乎有意無意地偷笑著,綴歌的腦海卻在瞬間只餘一片空白。
這個無禮又無知的傢伙剛才說了什麼?
有若晶瓷般白淨的臉蛋染上潮紅,
胸口略微快速的起伏,連忙探手,捏緊了腰間的摺扇。
聽著摺扇的杉木扇柄發出「喀啦」一聲輕響。
飛快地眨了眨眼,咬緊下唇,好不容易,才啐出文字。
「如果,我是你,我會更加小心。波特。」
放慢了語調,唯恐自己無法抑制怒火,在大庭廣眾下失態。
「你雙親的事情,我很遺憾。但也因此,你必須更加謹慎。」
「如果,你總是想和獵場管理人,或衛斯理這樣的家族廝混。」
「他們知道,會怎麼想?」
試圖冷靜地說出自己真誠的想法。
畢竟,如果豪門子女被發現,和霍格華茲的獵場管理人交好,
恐怕是會立即為校長惹來連封咆哮信的醜聞。
再者,身為孤兒,對魔法世界一無所知的哈利,
怎麼可以交給情願同情麻瓜的衛斯理家族照理?
「你可以再試著污辱我家人。」
紅髮男孩也站起身,兇狠地說著。
綴歌卻渾不在意。
令她深深皺起眉的,是哈利也雙手抱胸,一副支持應戰的姿態。
「你不會想在特快車上動粗吧,衛斯理?果然沒有半點教養。」
綴歌瞇上了眼,不屑地說著。
卻換來哈利聲量漸響的反擊。
「除非你們現在就離開這個包廂,馬份。」
哈利踏到榮恩身前,綴歌可以清楚看見他握緊了雙拳。
直覺猜想,也許,哈利波特不僅只是魔法世界的孤兒而已。
更糟糕的,是他也許是被麻瓜扶養長大,才會這麼粗魯無文。
也才會這麼輕易地被衛斯理家的氣質吸引。
忿忿地又咬了咬唇,摺扇的扇柄再一次輕輕折響。
「馬份小姐...」
直到身後傳來了高爾提醒的叫喚,綴歌這才回過神來。
眼角餘光掃了掃四周,包廂外,聚集的人潮議論不已。
看來,自己與哈利波特的爭執,終將傳遍特快車。
還沒正式入學就以這種方式成了輿論焦點,令綴歌有些懊惱。
頓了頓足,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理也不理衛斯理家的男孩。
「是你自己說要霍格華茲見的,不是嗎,波特?」
「我不知道你這麼傲慢,馬份。」
連最後的唇槍舌戰也不願屈讓,毫無紳士風度的樣貌,讓綴歌益發氣結。
「很好。本小姐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說著轉身離去,卻怎麼也按捺不住胸口的鬱悶。
在高爾與克拉因為過度吃驚而瞪大的雙眼中,道出了生平第一聲罵語。
「笨蛋波特。」
——
「綴歌?」
「怎麼氣成這樣?」
悻悻然地回到包廂,月桂與潘西一見到自己的模樣,便擔憂地迎了上來。
綴歌卻只是擺了擺頭,似乎想將適才的不快,
與諸般「馬份小姐搭訕波特吃了閉門羹」的耳語拋諸腦後。
一語不發地跌坐入包廂的絨毛座椅裡,瞪著窗外的漸暗的景色。
「哈利波特...是個性很不好的人嗎?」
「該不會是那種自以為很厲害的白痴吧?」
月桂怯生生地問著,潘西也自顧自地猜想。
綴歌朝著關心的兩人勉力笑了笑,輕輕揉了揉眉間。
兩人自然明白閨蜜的脾氣,只是靜靜地陪著綴歌閒話家常。
直到天色暗去,黑暗的窗外遠處緩緩亮起的光芒,月桂驚慌地提醒。
「快到了!我們是不是要趕快穿上長袍?」
三人急忙站起身,自架上的行李取出長袍。
綴歌一面忍耐著摩金夫人略嫌粗糙的織功,
一面低頭看著放置在座椅上,被自己用力地壓出折痕的摺扇。
終於又忍不住輕輕開口。
「給本小姐記著,傲慢無禮的笨蛋。」
車窗的倒影中,綴歌英挺的柳眉倒豎,沒察覺自己今天已經第二次出口成髒。
車窗外,活米村月台的光影交錯。
遠方依稀可見的,是某個山地上,塔樓成群的城堡。
霍格華茲近在眼前了。
Chapter IV 分類帽
「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到這兒來!還好吧,哈利?」
才踏上活米村的月台,便聽見那個半巨人的粗喊。
一聲「哈利」的呼喊,又在月台上引起一陣騷動。
「哈利?該不會是哈利波特吧?」「他已經認識海格了?」「哇!你看得到他嗎?」
「聽說他和馬份小姐起衝突了?」「馬份?是那個馬份家嗎?」
「你現在才知道嗎?聽說今年很多二十八姓的千金。」
「嗚哇聽起來就是討人厭的一屆...」
月台上熙熙攘攘,海格也只得不斷高喊,試著維持秩序。
「所以是真的耶,霍格華茲的守門人是巨人!」
潘西走下車來,興奮地拉著綴歌說著。
月桂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皺著眉,有些怯生生地看著高大的人影。
「是獵場的看守人。城堡的門有魔法保護。」綴歌解釋著。
稍稍牽起月桂,才又緩緩開口。「他叫海格。」
這麼一說,潘西和月桂不約而同面露驚訝。
「你認識他嗎?」月桂有些猶豫地提問。
綴歌卻略微遲疑。想到與哈利在摩金夫人的初遇,也記起了兩次會面的不歡而散。
「不認識。是爸爸提醒,要小心他的粗蠻。」
而後,忿忿地補了一句。
「只有粗鄙無禮的傢伙才會想認識這種人。」
月桂點了點頭,潘西卻轉了轉靈動的雙眼,看著綴歌,欲言又止。
學生們已經隨著海格開始走出車站,走下坡路。
「過了轉角就能見到霍格華滋啦!」海格朗聲說著。
一年級的新生們興奮地亂語升揚。
潘西月桂與綴歌互看了彼此一眼,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映入眼前的,是晶瑩映射星夜的鏡黑湖面。
波瀾輕柔,水聲明心,伴著晚風撫送木船輕擊的咚咚柔響。
星光點點,綴著木船上,零星的火把搖曳。
在往湖面遠方看去,高聳的立巖之上的,
是衛塔成群的巨大城堡,石窗燭火溫暖,似是歡迎著學生回城。
「一艘船只能坐四個人!」
海格又一次朗聲提醒,綴歌月桂潘西三人輕巧地踏上一艘小船。
綴歌輕輕擺了擺頭,望向不遠處的小舟上,
哈利帶著圓框眼鏡的目光正看著自己。
發現哈利身邊,還是那個衛斯理家的孩子。
忍不住朝哈利皺了皺眉,側過頭去。
卻還是在無意間留心,與哈利同船的,
還有一名棕捲髮的女孩,與一位圓臉木訥的男孩。
——
渡了湖畔,踏下小船,舊生與新生便走上不同的路途。
舊生們魚貫坐上馬車,對馬車前方,毫無座騎牽引的模樣,並不怎麼感到驚奇。
倒是不少新生們為了馬車的奇異議論紛紛。
直到海格又一次招呼,新生們才在他的引領下,步過乘著晚夏氣味的草地。
還沒能步上石階,看著禮堂大門呀地一聲開啟。
迎面走來的,是一名穿著碧翠長袍的高挑女巫,面容嚴肅地看了新生一眼。
「這是一年級新生,麥教授。」
「謝謝你,海格。從這裡開始,就把他們交給我吧。」
麥教授說著,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引領新生走入禮堂大廳。
大門敞開的瞬間,迎面而來的,是鋪上米白色石岩的廳堂。
高懸的黃銅吊燈燭火滿盈,卻不見吊鍊,只是浮空飄懸在不見穹頂的屋簷底。
大廳正中央的,是一座雕琢古樸宏偉的石階。
高過麥教授肩頭的扶手上,每七階便立著奇獸石雕,
口中紛含著魔法輝爍的光球,在人影走過時,
光源便紛紛在金紅、銅藍、黑黃、與銀綠四色間悠悠流轉。
大廳的開闊輝煌,讓不少新生在大門敞開的瞬間,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月桂有些遲疑地放慢腳步,與綴歌和潘西互看了一眼。
不怎麼明白,同行的學生們為什麼停止前進。
綴歌看了看四周,直到見著哈利一臉吃驚的神情,
霎那猜想,新生們顯然為了城堡的景致佇足。
豪門千金的心理突然有了幾分自得。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見過的場面,顯然不比自己。
(這樣就害怕了,波特?)
無聲的唇語埋沒心聲,嘴角漾起了微笑,步伐優雅地踏上前。
月桂與潘西也巧步跟上,一同上前的,還有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
「嘿!我也要去!」
「漢...漢娜!」
人潮中傳來某個女聲緊張的呼喊,漢娜元氣十足地回應。
「沒關係喔,我也是二十八姓的呢!」
少女這麼一說,走上臺階中層的三人一同回頭,
望著漢娜仰起剛步上石階的開朗笑容。
「馬份、綠茵、帕金森。你們很有名喔!」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艾寶,漢娜.艾寶。」
「很高興認識你。綴歌.馬份。」
綴歌笑著走下兩階,雙手稍稍虛提長袍下擺,微微蹲了蹲。
漢娜也微笑回禮,與綴歌潘西月桂偕身跟上麥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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