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1aAz1xVe (HarryPotter)
前情提要:綴歌來到位於英法之間、卻不屬英法的島嶼──澤西島,打探綠茵家的本邸,
竟意外和好友潘西帕金森重逢,帕金森同樣在找尋綠茵姐妹,她委委道來由馬份家祖先記
述,兩家族千年前的往事。
「……這不只是第一筆關於綠茵家血咒的記載,這甚至是『綠茵』這個家族的首次見冊…
…」
透過枕頭入耳的潘西聲音顯得沉悶遙遠,深吸了口氣,枕巾附著的體香,如今也混攙淡淡
的麵粉味。
綴歌覆上眼瞼,憶起在黑湖底下的那間寢室。
因入夜顯得更加深沉的湖水,在搖曳的微弱光源下如活物般緩緩晃動,襯托著一窗之隔的
安穩空氣。
年幼的翠菊耐不住疲倦,已沉沉睡去,潘西也靠著枕,鳳眼半闔半睜地聽著綴歌和月桂,
以古諾曼語扮演馬份與綠茵的先祖。
「自陛下加冕至今,已過百年,百年來吾之一族因這惱人的詛咒,近乎絕嗣。」綠茵形容
枯黃、氣若游絲,已是行將就木之人。
「呵。」芙蘭淺淺一笑。「想要延續香火的話,咱可以效勞呀!」
「喔喔!要開始了嗎?」潘西陡然雙目圓睜。「我等了一個晚上啦。」
「帕金森!妳可不可以克制一下!」
「潘西,恐怕要讓妳失望囉。」月桂搖搖頭,然後朝芙蘭跪下:「請、請原諒……」
「這是怎麼回事?這時候不是應該上演合併兩家血脈的場面嗎?」
「我也不知道……上面只記錄了對話而已,神情動作都是我們自己的詮釋,我想,可能是
我們家祖先對芙蘭有些不敬的舉動吧?」看向綴歌:
「真的非常抱歉……」
芙蘭默默地扶起綠茵:
「唉、瞧著您,就彷彿見到克洛諾斯呢!」
然後,芙蘭又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月桂頓時臉色慘白、呼吸困難,深夜的讀書會也被迫
中止。
綴歌抬起頭,迎上潘西的目光,兩人齊聲道:
「「Je Vois Tout。」」
「啊、這句我聽懂了,是『我看見所有的一切』對吧?但用在這代表什麼意思呢?」
「我們也不明白,一般的場合沒有什麼情況適合講這句話,有點像是……在宗教故事寓言
中,高深莫測的隱者抑或神靈,用來告誡凡人的話語,尤其是犯下或將要犯下過錯的凡人
。」綴歌接著說:
「在這句之前的『克洛諾斯』比較明確些,祂是農耕與生命之神,泰坦們的領袖,也是宙
斯的父親,長久以來,祂時常被人跟掌管時間的另一尊神祇『柯羅諾斯』搞混,因為這席
話,綠茵家的血咒被稱為『時間血咒』。」
「原來如此,『時間血咒』的出處竟然源於千年前馬份先祖的記載!其他還有提到什麼線
索嗎?」
「從對話中我們可知道,綠茵家的血咒是『詛咒』,並且承受這詛咒已有一百年之久,與
威廉一世加冕時期接近,甚至同年。」
潘西頷首道:「我們不妨大膽點推測,綠茵被詛咒這事和諾曼征服英格蘭有關,而在諾曼
征服那年,馬份家已有阿爾芒馬份以重臣之姿留名史冊,卻不見任何綠茵家的記述,顯然
兩家身分是有差距的。」
「那句話後,芙蘭和綠茵先祖,進行了一場『遊戲』,然後下一段落芙蘭已經身在他處,
展開別的故事了,哈利,你還有什麼想法嗎?」
「呃……」哈利小心翼翼地提問:「我有兩個問題,但應該不太得體,首先『時間血咒』
會對擁有者造成何種影響?以及『遊戲』又是什麼代稱嗎?」
「唔……」綴歌瞟了哈利一眼,見他真心不解,一肚子脾氣全沒了。
潘西的神情同綴歌一般黯淡:
「時間血咒,會削減持有者的時間,從月桂各種舉動看來,她……」
「喔、抱歉,帕金森,我明白了,妳可以不用說出來。」
「謝了波特,雖然我沒有綴歌這麼有教養,但要講這種話還是讓我頗為難受。」
潘西垂下眼瞼,綴歌輕撫著她的背部,說道:
「至於你第二個問題,雖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但我想應該真的就是某種遊戲,但是遊
戲的規則及內容付之闕如。」
「這遊戲,也許……我有些頭緒。」
潘西示意綴歌哈利來到窗前,視野良好,可以俯瞰整座廣場。
「我選擇租下這房間方便觀察城鎮整體的氛圍,以及各種活動,有件事情讓我有點在意,
正好快要開始了。」
廣場此刻已聚集不少群眾,中央清出一塊寬敞的空地,一黑一白兩支隊伍分別自廣場兩端
由群眾簇擁著進入,成員皆身著隊伍同色的長袍,以兜帽蓋頭,為首入場的是兩位騎著同
色馬的英武騎手,追隨其後的兩群人則是步行,身形看來有男有女。
壓軸登場的則是二名女子,同樣長袍罩身,兜帽覆面,但長袍繡以金線鑲邊,格外華麗高
貴。
白衣女子嬌小玲瓏,黑衣女子長身婀娜。
「這正是澤西島上一年一度的祭典──『女王祭』。」
廣場中央拉起了分隔線,二色隊伍隔著對峙,隨著哨音響起,兩邊開始興高采烈地朝對方
──扔水球。
染了顏料的彈藥在黑白袍上綻開了一朵朵明豔的鮮花,轉眼間站在最前列的群眾幾乎全都
「掛彩」,狼狽得不亦樂乎。
「原來那是雨衣呀,畢竟麻瓜不太穿長袍……參加者的動作看來很普通,應該都是一般民
眾與觀光客?好歡樂的慶典。」
「沒錯,觀光客也可以當場報名,如果白隊獲勝,則接下來的一年會大豐作,若黑隊贏則
會有大豐漁,是個皆大歡喜的祈求豐收的儀式。」
「要如何判定勝負?」
「經過一段時間後比賽結束,然後統計身上的水漬,打中『小兵』算十分,打中『女王』
則是一百五十分,分數高的隊伍獲勝。」
「也太不公平了吧!」「這規則怎麼設計的?」
「……你們兩個怎麼好意思說……」
「那『騎士』呢?」
「百聞不如一見,我們直接觀察戰況更容易理解。」
黑之女王站在場地最外緣的角落不動,黑騎士策馬擋在女王前,不讓她被水球擊中。
「打中騎士只有一分,打中馬則是沒有分數,所以使用騎士保護女王是很標準的策略,黑
隊即是如此,而白隊……」
廣場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因為白隊採取了完全不同的戰法。
白騎士颯爽地馳騁於最前線,替小兵擋下大部分的攻擊,精湛的騎術使巨大的馬匹不踩傷
群眾,而是成為一面絕佳的屏障。白之女王則是發揮身材嬌小的優勢穿梭在人群中,根本
無法瞄準。
這是何等大膽而富有才華的戰術啊……兼具技術性與觀賞性,而且十分奏效,綴歌暗暗喝
采,但卻不知為何有些不滿。
「妳剛剛說有點頭緒,難道當年芙蘭與綠茵進行的『遊戲』會是這個?」
「當然經過千年流傳肯定失真許多,但我想原本應該是類似巫師棋的遊戲。」
「哪有?」「我覺得不太像耶。」
「你們喔……反正我就不擅長魁地奇跟巫師棋啦!總之繼續看唄。」
白方自在地攻擊小兵獲得十分,黑方卻只能攻擊身段靈活、不斷閃避的白騎士,雙方差距
迅速拉開。
只見黑之女王一揮手,黑騎士也來到前線,加入攻擊行列,但黑騎士並不作為盾牌,而是
利用居高臨下的視野精準打擊小兵,賺取分數。
白隊小兵眼看對面女王毫無保護,紛紛見獵心喜地將目標對準女王,但黑之女王僅僅是站
在原處不動,最小幅度擺動身軀閃開了偶爾有機會打中的攻擊。
黑之女王站的是離中線最遠的場地邊緣,白隊民眾被甜美的目標誘導,不斷做出命中率極
低的無效攻擊,白之女王及騎士也無力制止,分數被黑隊逐漸追上。
最後,隨著黑之女王將水球往上用力一扔,比賽結束的哨音同時響起。
「比分多少?」
「白隊險勝。」
哈利話還沒說完,那顆拋在空中的水球直直下落,「啪」的一聲,在白之女王的兜帽上開
了一朵紅花。
因為是響哨前做出的攻擊,所以得分有效,黑隊逆轉獲勝。
「運氣也太好了……」哈利難以置信地道。
「不、這不是運氣。」綴歌將詹姆遞給潘西。
白之女王脫下兜帽,露出春日般的金色波浪,小菊般的嘴唇不滿地嘟起。
「潘西照顧詹姆,哈利,著地交給你了!」
「喂、綴歌──!」
綴歌自窗戶朝廣場一躍而下。
在即將接觸的瞬間,綴歌的落勢減緩、輕輕巧巧地踏到地面。
綴歌頭也不回地、穿過仍兀自沉浸在戲劇化結果的廣場群眾,向黑之女王急奔而去。
黑之女王見綴歌襲來,輕輕巧巧地轉身就跑。
兩人頃刻間出了城鎮,闖入郊外的森林,不知不覺間直抵森林深處。
「呼、呼……」
森林相當濃密,氣溫及溼度都很低,身體非常熱,吸入的空氣和流淌的汗則頗冰冷。
有好幾次,綴歌快要攫住對方衣裳的剎那,都被輕描淡寫地閃過。
重覆著追逐,但絲毫不覺有辦法抓住對方。
四周飄散著桂樹的芬芳,牽引著綴歌的思緒。
在人生的某個階段,或許有一種感覺,像是被設下了重重關卡,不斷地被逼進無形的陷阱
中去。
綴歌十五歲至十七歲的歲月,大致在這種心境中度過。
彷彿迷失在命運的森林裡。
那段時光中少見的溫暖回憶是──
「──綴歌!」
潘西打了個大呵欠:
「收拾得差不多咧,月桂的情況也穩定了,該睡囉!」
綴歌發現自己正坐在月桂的床邊,握著她的手。
「喔、好。」
在潘西熄燈就寢後,綴歌也跟著打算起身回到自己的床,手卻被月桂緊緊握住:
「……再陪我一下,好嗎?」
「……」
面對鮮少示弱的月桂,綴歌沒有猶豫多久,便決定鑽進月桂的被窩。
月桂的心跳很快,體溫也比平時高,被子烘得暖呼呼的,幽幽然、隱隱然有股植物的氣味
。
「妳對剛剛潘西說的有什麼看法?」
「哪句?」
「就是……假設我們兩家有血源關係呢?」
「那麼我會很高興,我其實一直想要有個像妳這樣的姐姐。」
「搞不好妳才是姐姐唷,嘻嘻。」月桂更加握緊了綴歌的手:
「……有時我會希望,我們真的是姐妹就好了……」
綴歌莞爾:「翠菊也講過同樣的話,妳們姐妹不僅同月同日生,連想法都很接近耶!」
「翠菊嗎……」月桂闔上雙眼。「我常常認為世界上只有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覺得自己
格格不入,不知道該扮演什麼角色,但只要看著翠菊,就能感到好過點。」
潘西早就發出陣陣細長的呼吸聲,綴歌也頗覺意識渙散:
「是啊,妳們是最親密的姐妹嘛。」
「但我想,我和翠菊表達的意思,應該是不一樣。」這話說得低細近不可聞。
「……月桂?」
待要確認,綠茵長女已安穩地進入夢鄉。
寢室裡,徒留一人清醒。
綴歌一分神,腳下被樹根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撲倒,多虧滿是乾枯的落葉,並沒受傷。
「唉呀!妳沒事吧!」
黑之女王急忙過來攙扶綴歌,綴歌趁機借力躍起,抱住對方的腰將其壓倒在地。
兩人的喘息迴盪在森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綴歌壓在黑之女王身上,一手按著對方胸口,一手緩緩地摘下兜帽。
如冬陽般的丹桂色波浪,翠綠如茵的眼神似月兒彎起瞇著。
「噢!真是粗魯。不過妳沒去翠菊那兒而是選擇來追我,讓我好高興。」
黑之女王,和煦溫柔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