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郝柏村在台大法學院演講「民主的守護者」，有十多名學生進場抗議。這件事被一些
網友斥為「缺乏基本禮貌」「自以為正義」。網友的看法讓我很難過，因為那些台大學生
的正義不僅僅是他們心中想像的正義而已，他們代表的是全部台灣人的正義。
郝柏村是個動用惡法抓台獨思想的人，1991年五月九日，調查局進清大宿舍抓學生；他反
對台灣人民直選總統，1992年修憲，郝柏村主張繼續由國民大會委任直選總統；他說「沒
有戒嚴就沒有民主」，把在白色恐怖下犧牲的許多為了民主自由抗爭的人民當作徒勞無功
，國民政府才是一手促成民主的恩公。郝柏村是白色恐怖時代的高層共犯，他要台灣人感
謝獨裁屠殺者蔣介石，他要台灣人努力效忠製造二二八與白色恐怖的國民政府，那個迫害
許多珍貴生命與思想自由的國民政府！
然而這個支持威權的軍人卻享有優渥的退休金、生活安穩，還被稱讚為「鎮定、慈祥」，
當學生遭驅離時，聽眾還熱烈鼓掌；網友批評抗爭學生沒禮貌、自以為正義……這顯示還
有很多人不在意郝柏村過去對民主自由的鎮壓，還有很多人覺得「禮貌」比「轉型正義」
更重要。
實踐轉型正義的其中兩項是「究明真相」與「釐清責任歸屬」，而這剛好是台灣社會最缺
乏的工程。那些台大學生所作所為，正是希望能夠引起大家注意到這件事的荒謬─反對台
灣民主化的掌權者講述「民主的守護者」？郝柏村實際上是個應該為白色恐怖以及獨台會
案負責的人、郝柏村實際上是個反對民主的人─我們若是忽略這點，就是沉默地延續著過
往的不公義以及言論一元化，我們就是縱容著平庸的邪惡(漢那鄂蘭，1963)在大眾文化中
滋長。
因此那些台大學生的抗爭是轉型正義中非常重要的實踐，這樣的實踐比起立紀念碑、補償
金還要迫切且深刻。他們的正義屬於全部台灣人的正義，他們實踐的轉型正義更是比禮貌
、風度還要重要。那些說「基本禮貌還是要有吧」的人，等於是在說面對「有禮貌但不公
義」與「沒禮貌但是正義」時，會支持前者。如果還有很多人以這種心態來判斷事情，那
麼少部分台灣人努力掙來的一點點民主和自由，勢必會再度被吞噬。比起禮貌，我們更需
要的是一個真相，是不被扭曲的台灣民主化歷史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