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主的威脅不是來自多數暴力
這點前面我有提過。真正的獨裁者在發跡時，他們都不會是民意上的多數。相反的
，他們是少數份子。像希特勒在執政之前，納粹黨的得票率也才三成上下而已；就算
是有萬民擁戴形象的阿根廷庇隆。他第一次大選結果也不過只有過半而已。
綠營很喜歡把多數暴力當成獨裁的證明，這是對現實的一個曲解。獨裁者不是靠著
掌握多數選票而能夠獨裁，他成功跨向獨裁的那一步，在於將政治的敵手宣布為非法
。希特勒宣告共產黨非法，庇隆也在第一次大選後開始將反對黨宣告為非法，甚至老
蔣也是在玩「剿匪」這套把戲。不管目的是否合理，這一步一旦跨出去，那麼獨裁就
很容易隨之而來。獨裁者不是因為深獲人民愛戴而能獨裁，而是他消滅、分解了反對
力量，才讓他可以獨裁。
二、民主的威脅不是來自通敵，而是來自「愛國」
每個世代永遠有人在指控別人是背叛者，然而在過去的歷史裡，幾乎是沒有民主國
家是因為出了什麼「賣國賊」而被破壞了民主體制。相反地，反而是很多以愛國主義
、民族主義為訴求的政治領導者，破壞了民主體制而讓國家走向威權政體。
民主很大的根基來自於法治，法治要求依照法律的程序來運作。在歷史上，最常破
壞法治而走向獨裁的方式，是賦予「國家」無上的權力，而不受民主體制所設計的制
衡機制干預。最簡單的說，就是國家與人民的意志不容質疑、不容干涉、不容阻礙。
唯一的重點在於，什麼能夠「代表」國家。當一個人變成國家的化身的時候，他就
成為獨裁者，當一個政黨可以代表國家的時候，就會成為一黨獨大的威權體制。最後
，如果是一群人、一個社會運動來代表國家、代表全民的時候，這就是一個民粹主義
運動。
從以前到現在，「愛國」就一直是權力無條件集中的最佳藉口。
三、民主的精神在於對異議份子的容忍，而不是自己的聲音得到舒張
這是台灣很多人搞錯的一點。民主是一種「異端的權利」，而不是什麼「人民的意
志」。就以最近的事情來說，一群人上街反對服貿，這個行為本身不是民主，只有當
支持服貿的國家機器，容許這一群人上街表達反對服貿的聲音的時候，這裡才有民主
可言。－－而且，此時的「民主」指的是國家而不是這一群人。
基督教國家不會因為讓基督教徒暢所欲言，擁有「言論自由」而叫做自由的國家，
真正的「言論自由」其實是表現在基督教國家容許回教徒在他們的國家之中暢所欲言
、依照自己的宗教信仰而活動。一個人表達自己的意見、爭取自己的利益與權利，這
是一種自利、自我認同的表現，與民主本身毫無關連。
這個原則不僅只能檢驗國家，其實還能檢驗所有的個人、團體與行動。要知道一個
運動是不是真正在捍衛民主的價值，只要看他對反對的聲音能夠容忍到什麼程度，就
可以非常明確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