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式不免俗自述背景:本魯為藍色家庭,外公是1945年來台的外省人,也就是有經歷228事件的外省人;外婆則是本省人,當初二老鬧私奔結婚。父系則是客家鄉親。
雖然本魯外公是外省人,不過從小到大接觸的外省人並不多,因為外公非38年來台的外省軍人,所以沒什麼老兵朋友,關於228其實很少聽家裡人提起。
但是有一年學校歷史課作業,要求我們回家問長輩228記憶,我的外婆跟我說了她印象中的228,從此我對228強調本省人傷痕的說法充滿排斥。故事提供版友們參考。
我外婆當年住在大稻埕附近,靠近淡水河。家裡做一點小生意,國民政府接台後,她學的「國語」從日語變成北京話,因為我外祖跟她說:『生意人要有生意嘴。』
有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外祖出門做生意很晚還沒回來。晚上回來的時候神色緊張,要她這幾天都不要出門,說台北出了大事。
國語課也先不上了,當年她的國語老師是一個外省木匠的太太,她到家裡幫傭兼教我外婆國語。
不記得是當天還是隔了幾天,趁著晚上,外祖對她的國語老師大罵一頓,趕出家門,還特地在大門口鄰居面前把她的行囊丟出門。那女人哭鬧一陣,決定去跳淡水河,其實則是悄悄地從後門躲回來。
我外婆看著她擰著行囊,跑到大廳跟我外祖磕頭道謝。外祖則說:躲到倉庫吧,哪裡離河近,聽到什麼聲響就跳河逃走吧。
在那之後事情就失控了,憤怒的群眾在路上圍堵外省人。不會說閩南話的就圍起來打。打死了,就丟淡水河。有一陣子淡水河上常見浮屍,蒼白浮腫的臉孔,看起來都那麼年輕。
後來國民軍來了,清算的人也不在少數,失蹤的人再也沒有回來。她說:剛開始的時候,死了很多外省人;再後來死了很多本省人。淡水河上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浮屍。
我外婆則到兒女都大了之後,才知道歷經的這場事情是228。她說:這件事外省人跟本省人都很可憐。可是像她一樣記得外省人被打死的人不多了,就像當初她的國語老師,萬一被打死或是真的跳河了,又有誰知道他們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