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行色匆匆,要去哪?」
才踏出門的怪醫,看到藍禿站在門外對他微笑。
「你既然會於此時出現,應該是明知故問吧?」
「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以你目前狀況,這綠門宴最好別去。」
「還好吧,北門那戰雖險,我畢竟還是贏了,養個幾天早已痊癒。」
「落日堂丁老是傷不了你的,嗯,應該說落日堂的攻擊,
頂多都只能傷到你的皮肉,因為讓你決定踏入險惡江湖,
是落日堂在你仍是市井小民時,對你所做出的種種惡劣攻擊,
打從你行走江湖的那一刻起,對落日堂就有極高的戒心。」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冥風幫對我的攻擊就遠過於此。」
「由你意識之外而來的攻擊,不僅傷得重,還會一劍扎心,拔之不去。」
「有這麼可怕?」
「毒可以解,外傷可以養,但心傷很難痊癒,
你目前只是養好外傷,接著你會開始對冥風幫感到憤怒。」
「當然,我極度憤怒,我非常憤怒。」
「但你還無法發作,他們目前樹大根深,與你又有難解的淵源,
你受傷在先,忍怒於後,最後只剩一種由心湧上的深沉疲憊感。」
怪醫苦笑。
「哈,所以你是來當催眠師? 讓我睡著,確實就無法赴宴。」
「以你的意志力很難催眠,但這狀態,臨敵時一有閃失就慘了。」
「我不得不赴這綠門宴,有個幫我弄一日北門生活紀錄的小女孩,
被冥風幫抓走,若我不在三更天前赴宴,可能從此見不到她了。」
「嗯,我知道這事,那我們出發吧。」
「你也要去?」
「不然我來做啥,哈,走吧走吧,有人要請客,
我怎麼能不湊個熱鬧,不知有沒有滷肉飯。」
兩人在夜裡走過大半個都城,抵達一處被霧籠罩的宅第前。
「老醫怪,確定是這裡? 怎麼沒門?」
「看起來需要一道破除結界的咒語。」
怪醫搔搔頭,突然靈機一動。
「兩岸一家親。」
迷霧劇烈震動了一下,但並未散開。
「兩岸兩家親,兩岸半家親,兩岸下家親,兩岸莊家親。」
「等等,老醫怪,你這樣跟愛黑我們的人一樣,在亂槍打鳥耶。」
怪醫大笑。
「哈哈,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冥風幫到底要甚麼?」
「應該是既能幫忙賺錢,但又模糊不清的玩意兒,
啊,我想到了,九二共識,各自耍表。」
只聽見叮的一聲,迷霧逐漸散去。
「這不是老掉牙的玩意嗎?」
「芝麻開門也是古老的故事,咒語愈虛幻,唸起來就愈有那麼一回事。」
兩人推開大門,走過空曠的枯山水庭園,抵達宴會現場,
佈置得富麗堂皇,甚至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彩帶,圈住中央的宴客區,
左右各五張長桌,右邊的第三張長桌旁,正是怪醫要救的那位女孩。
藍禿與怪醫要撥開彩帶,才走得進會場,怪醫忍不住發牢騷。
「幹嘛搞成這樣,太浪費錢了吧,你們幫費有那麼多嗎?」
話一說完,突然感覺地面有些許震動,
兩人相視一眼,分別坐在第二張與第四張長桌,
對面是冥風四秀中的叡、冥風四釵的邏輯小佳與簡十一娘。
「我記得只邀請怪醫,怎麼有個禿頭來當不速之客。」
藍禿笑道。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上次運氣好,
沒被彈珠射掛,其他三頭是不是還在躺床呀?」
「久聞藍禿是個嘴砲草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因為怕你說不爽可以不要來,所以我這不就來了嗎?」
藍禿笑著說完,拿起筷子。
「瞧你們多貼心,白玉苦瓜跟白玉蘿蔔都有,
這樣我就不會弄錯了。老醫怪,我能吃嗎?」
「菜沒有毒,縱使有毒,只要你不暴斃我都能救你,
而且我認為你這人若會死,也是被酒淹死的。」
「哈,你真是個好朋友。」
藍禿對著走到他身邊斟酒的小妹妹輕聲道。
「小妹妹,妳不是在搖飲料,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我很喜歡打工,所以到處支援。」
「哦,妳爸沒告訴妳嗎,打工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這裡太危險,妳替那位阿伯斟完酒之後,就快點離開吧。」
小妹妹尚未回答,怪醫皺眉道。
「恐怕她也走不了。」
「為什麼?」
「因為她跟我要救的這個女孩,都已服下了氯氣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