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美國大選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各類言論也紛紛出籠
很有意思的一個問題是,有很多不喜歡川普的人,一直把川普比做台灣的韓國瑜,說他是
美國韓導之類的,也有人問過,拜登或希拉蕊算不算是美國蔡英文;這些討論某種程度上
來說很有意思,後者暫且先擱下不提,今天想先聊聊前者
這個問題是,川普跟韓國瑜到底相不相似?
作為一個希望川普勝選的觀察者,我會很直接地說,兩者的表面相似,但本質不同
表面是甚麼?
表面是那些很容易觀察的東西。例如選舉策略、個人魅力、語言的使用、到保守主義的傾
向,這些都是表面。例如,你把川普跟韓國瑜放在一起看,會發現他們兩人無論在競選演
講或是辯論會中,都很擅長使用所謂的「庶民語言」,或是所謂的「庶民方式」
甚麼是庶民語言?
庶民語言就是那些在知識份子眼中很直觀、簡單,甚至有些粗暴的語言及用法,不跟你按
照既定的規則出牌的做法。例如韓國瑜在辯論會裡面使用的很多語言,直接的罵媒體「可
憐哪」、「大海與漱口杯」、「民進黨的貪腐政權」之類;他根本不是來跟你進行高端的
、按規則的菁英辯論會,他知道他的支持群眾的主體看不懂那種按數據討論,任何政策及
改變社會結構的做法都需要耐心等待的說法,他就是來跟蔡英文吵架的
你把這些語言轉換一個情境,會發現川普也是用差不多的型態在罵民主黨與拜登
換句話說,川普在第一次辯論會用的策略,根本也不是在和拜登辯論,他其實就是去找拜
登吵架,順便笑他沒有讀稿機不會講話,整場大概只能打瞌睡,諸如此類的
他們都很清楚,高端的、精細的、講求資料與證據、邏輯的辯論很多人不一定看得懂,但
吵架大會肯定很多人愛看;社會階層本來就是這樣的,高階層的人少,下階層的人多。所
以反過來說,看到辯論會變成吵架大會,看不下去的肯定是那些高端的游離知識份子、自
詡為社會菁英階級的對象,因為他們認為川普跟韓國瑜根本不是在辯論,也不按規則走,
很容易氣到根本看不下電視。但這些游離的知識份子通常本來就不太會投給川普或韓國瑜
,而是支持拜登或韓國瑜;而覺得這是一場很好笑的吵架大會的中下階層民眾,本質上就
是川普跟韓國瑜的可能支持者,也是他們選票訴求的主要對象
而進一步來看,這其實就是他們的選舉策略,跟競選理念與政策本質取向有關
以川普為例,他的政策顯露出他做為一個反全球化主義者的傾向。劉仲敬曾經提過,美國
製造業的衰微與失業率的大幅增加,與全球化所能找到的便宜勞動力導致產業外移、降低
成本的取向有直接相關;全球化與中國開放,是民主黨柯林頓太上皇與中國改革開放派共
謀的結果
對於一般美國人而言,全球化的利是他們可以藉由壓榨落後國家的人肉勞動力來換取便宜
的血汗產品;對於一般美國人的弊,則是他們不可避免地被這些人肉勞動力替代而失業了
兩相權衡之下,孰輕孰重是真的很難說
也就是說,川普的反中反共、反全球化,反對的是過去30年民主黨推動的全球化主義;希
望回到Made in USA的主張,本質上就是經濟政策上保守主義的體現。他的國際外交策略也
傾向於有限的孤立主義,降低美國在世界每個角落作為全球警察的責任,更專心的服務美
國的實質利益
姑且先不論他是否能達成,川普在各類政策上都是試圖把世界拉回到與中國共謀改革開放
以前的美國,包括築邊界牆、貿易協定,這些東西也都是以保護美國人,更精確地來說,
是「已經住在美國的人」的利益,而不是普世性的抽象價值,例如要庇護更多的難民、開
放邊界等
對川普而言,他的想法就是,只要能以美國本地的居民利益優先,就能達成他的理想: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在民主黨的全球化策略中,能發大財的是那些能出國深造、經營關係的高知識份子、政商
經理人,而美國本地鄉村、小鎮的那些土鱉農民、紅脖子工人則幾乎得不到甚麼好處,頂
多也只能把大豆或是豬肉給賣到中國去;但這能不能讓他們發大財是很難說,至少失業或
是過得比以前更差,那倒可能是很直接的感受
經過近30年的測試,美國嘗試改造中國的計畫算是失敗了,他們養出了一個試圖改變既有
秩序、破壞區域和平的競爭對手,而不是一個願意遵守國際秩序的盟友;對美國人而言,
這是一個警訊,2016年川普的當選,某種程度上來說反映著美國人對於當時世界情勢的認
知已經有了改變
到了2020年,美中兩強的對抗態勢變得更加明顯,川普絕對不可能容忍他與共和黨將世界
拉回冷戰格局的努力,被拜登與民主黨重新拉回到擁抱熊貓派所希望的格局
而回到主題來看,如果你仔細觀察韓國瑜及他代表的國民黨,會很容易看出他們的政策本
身也是政治上極度保守主義的體現,甚至有些反動的傾向;他們在政策上抗拒各類的變革
、拒絕修正路線,甚至到國民黨的大中國主義與中華民族意識形態,都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這些抗拒社會結構改變的選民,構成了現在國民黨與韓國瑜的主要支持者
很容易可以想像的是,這些人會反對日漸追求普世價值,變得更加白領菁英主義、都市化
、去中國化傾向的民進黨政策,而為了維護他們既有的意識形態認同,與社會的結構性利
益,去支持反對改變的國民黨,因為改變對他們並沒有實質利益
所有的極端保守主義都是這樣的,由於改變對自己並沒有好處,所以傾向反對,而這些人
多半屬於中下階層,或是能從國民黨親近中國的意識形態中撈到好處的資產階級、買辦等
對象
所以你會發現,為什麼我會說川普與韓國瑜的表面看起來很像,因為他們其實都是善用自
己的個人魅力、反對建制派、反全球化的保守主義者。訴求的對象也很類似,你會發現美
國的一大堆知識份子都反川普,進步價值的追求者也反川普,左膠就更不用說了,反對到
底;而在台灣,大學生與年輕知識份子同樣反韓國瑜、追求社會改變與進步價值的對象也
反韓國瑜,視韓國瑜與他代表的國民黨為追求社會進步的障礙
講白一點,美國民主黨表面所追求的那些白左的普世價值跟意識形態,還比較接近現在台
灣的民進黨。當然,這只是很粗淺的對比,並不是說兩者真的相等,更不是說國民黨可以
等同於美國的共和黨,兩者只有在「保守主義」的傾向上類似,但差別點在於,兩者的保
守主義內涵完全是不同層次的格局,並不是說同樣屬於保守主義陣營,就代表兩者的層次
與格局可以相同
這就是一開始我說的,表面相似,但本質不同
美國的保守主義是基督教精神、原教旨主義、孤立主義與威爾遜主義的混合產物
而台灣的保守主義,則是融合了華人士大夫社會、大中國主義與中華民族的遺產
所以從現實面看,美國的保守主義會主張回歸到反對中國霸權、反全球化的樣態;而台灣
的保守主義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會親近中國、接受華人社會與大中國主義的價值。這本質上
就是因為台灣的社會主體結構,就是中國殖民主義轉移到台灣這塊土地後,所帶來(發明)
的大中國主義跟中華民族建構的認知體系在作祟
用劉仲敬的話來說,這大概就是你的社會結構出自於哪裡的問題
而回歸到最本質的點來看,身在台灣,我自己其實很討厭韓國瑜,以及現在國民黨所代表
的那些比較極端的保守主義者;但在美國選舉中,雖然我不能投票,但我會支持代表美國
保守主義的川普
因為美國回歸保守主義,看起來對於現階段的台灣是有利的
台灣是美國在亞太地區扶植的附庸國,講白一點就是棋子
這意味著台灣發展的真實利益,實際上是必須追隨美國而得到的
美國目前正在嘗試建立新的冷戰格局,首先必須要撤出歐洲、中東的舊冷戰格局,並重新
分配所能控制的資源,建立太平洋的秩序,並打擊新冷戰的對手。而美國在新冷戰格局中
的敵人,毫無疑問的就是中國
也就是說,美國正在降低全球化時代對中國形成的依賴,切斷中國的供應線,並將投入的
資源撤出中國;台灣如果不是跟著美國走,而是依據保守主義在意識形態上親近中國的路
線,帶來的後果無異於被美國視為投敵背叛
冷戰的格局與本質就是強權對立,強權對立的過程就是要重新確立盟友站隊與敵人身份
就現有的態勢來看,美國打擊中國的作為,對於台灣擺脫舊有的意識形態,以及切斷對中
國的依賴,是有利也必要的;或者說,因為美國都已經在忍痛切斷這些東西了,台灣身為
美國的附庸國,如果你不跟著切斷這些東西跟著美國走,反而抱著中國的大腿不放,當台
灣站錯邊而受到美國的制裁時,遇到的打擊只會更大,而不會更小
其次,美國為了支援中國的敵人,或是能牽制中國的對象,提供給盟友或是潛在合作者的
好處也會更多,這在歷史上都是有先例可循的
很多人會說,啊這不就擺明我們是棋子,受到中美的影響嗎?
你要真這麼說的話,身在台灣還真的就是棋子沒錯
這不是你或我或台灣政府所能決定的部份,而是必然的格局
你只能決定,站隊哪一邊對我們長遠比較有利
而就現有的所有跡象來看,支持有實際作為、講承諾,用拳頭大來維護我們不受中國併吞
或侵略的保守主義共和黨與川普,會比起那些滿口人權正義,往往卻口惠而實不至的民主
黨與拜登來得更好一些。講白一點就是,川普所主張的美國保守主義,目標在削弱中國,
對於現階段的台灣而言是更有利的方向,所以儘管川普就表面上來看,會是個看起來跟韓
國瑜有點像的對象,但光憑他所支持的保守派利益和我們相同的情況來看,我再怎麼說也
會支持他,而非拜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