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者
【以人口販運、詐欺罪聲押】
1月10日「綁債．黑工．留學陷阱——失控的高教技職國際招生」的調查刊出後，烏干達學
生們就處於期待又擔憂的情況。期待惡質的學校和人仲能被調查，但又擔憂自己仍在宿舍是
否安全的處境，出刊那幾天，學生待在宿舍裡，校方的人一直想私下和解，但被學生拒絕。
彰化檢調在我們刊出後，密集約談烏干達14名學生，釐清相關案情。上週五（21日）移民署
，檢察官和彰化縣警局出動40多名警力，分別前往中州科大、人仲藍素鈴住處、苗栗的人力
派遣公司等處進行搜索。檢察官訊後依涉嫌違反《人口販運防制法》、《刑法》詐欺罪及《
就業服務法》相關條例，聲押人仲，並對中州高層限制住居。
原本我們只是調查的角色，但因為學生們信任我們，最後還是透過記者群向教育部表達他們
希望能轉校。教育部也初步回應，將提供烏干達學生選填中州科大鄰近學校及相近科系，如
果學生擬留原校就讀或擬轉至非屬目前規劃學校科系就讀，也會依學生就學意願，協助安置
在台繼續就學。
雖然以過往前例，以人口販運定罪的機率都不高，但希望這系列報導能讓更多人意識到聯合
國國際勞動組織（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所訂定「強迫勞動公約」的11項
指標，包括：濫用弱勢處境、欺騙、行動限制、孤立、人身暴力及性暴力、恐嚇及威脅、扣
留身分文件、扣發薪資、抵債勞務、苛刻的工作及生活條件、超時加班等做出定義。
人口販運不只是集團式的組織犯罪（organized crime）才入罪，上述的指標都可能違法。
這也是我們長期從漁工、移工、學工的調查報導裡不斷對外溝通的，盼能讓更多人理解。
最後，我記得1月11日，Collines來報導者。那應該是他第一次這麼開朗地笑著。他說了一
口漂亮的英文，一直謝謝我們。他說，經過這一切，他對台灣還是很有信心的。（當天我們
也才有心情合影，Corner Ho柏均、 Will Yang智強，攝影 楊子磊子磊，五人留下了這個難
得的照片。可惜 嚴文廷文廷那天不在）
====== 調查報導後續追蹤【中州科大遭檢調搜索，依人口販運、詐欺，羈押藍姓仲介、副
校長30萬交保，全數烏干達學生被安置後將安排轉學】=====
《報導者》於1月10日推出「綁債．黑工．留學陷阱——失控的高教技職國際招生」（ http
s://bit.ly/33dKquW ）調查報導後，引起社會各界的重視，相關單位立刻採取行動，彰化
地檢署也立刻啟動調查。過去一週，檢察官密集約談烏干達14名學生，釐清相關案情；而上
週五（21日）移民署、彰化縣警局出動40多名警力，分別前往中州科技大學、招募且派工給
學生的前推廣中心主任藍素鈴住處，以及苗栗的人力派遣公司等處進行搜索。檢察官訊後，
依涉嫌違反《人口販運防制法》、《刑法》詐欺罪及《就業服務法》相關條例，聲押藍素鈴
獲准，中州科大柴姓副校長以30萬元交保，另名中州科大楊姓前行政助理5萬元交保，國際
交流中心主任及組長限制住居。
16位烏干達外籍生在2019年11月被中州科大招生來台，中州無法達成獎學金、英語教學與協
助媒合課程相關的工作等招生承諾，讓學生被迫為償還學費、住宿費與各種雜費等債務，淪
為大部分時間在工作的學工。其中多名外籍生更轉輾媒介至人力派遣業者，派遣到勞力密集
的工廠工作，日以繼夜在大夜班時段工作，長達2年的時間。此案經《報導者》揭露後，引
起立委、監委、檢調重視，其中一位烏干達外籍生Collines已在去年（2021）離開中州科大
、轉學到靜宜大學，他也代表該國學生表示，希望台灣政府可以幫助全部的烏干達學生離開
中州科大，讓他們得以完成來台灣讀書的初衷。
除了一位因求學環境惡劣已返回烏干達，另14位仍留在中州科大的烏干達外籍生也在上週五
（21日），由檢調單位集體安置於特定安全住所，之後將持續進行轉學程序以及相關案件內
容調查。
■烏干達學生已全數離開中州科大，向《報導者》吐露心聲
「在這個安全住所受到檢調單位保護，雖然不能自由移動，但是我感到很安心，」一位烏干
達學生私下向《報導者》表示，全部學生都跟著檢調單位的安排離開中州科大、配合調查。
因為案件目前已經進入司法程序，外籍生被檢調保護安置，學生們今早向揭露此議題的《報
導者》記者表達他們的心情。
調查報導刊出當週，烏干達外籍生處境受到社會輿論關注，但留在中州科大的學生，每天仍
面對學校給予無形的壓力，其中一位學生G（化名）因不斷受到騷擾，甚至不斷有人前往宿
舍進行「祈禱」慰問，G於是向彰化地檢陳情，表達儘早離開學校的意願。
檢調單位在上週前往中州科大搜索時，烏干達學生聯名遞交陳情信給檢察官及移民署，他們
向檢警表示：「我們誠摯地請求政府部門，協助我們轉學到更好的學校，讓我們可以完成來
台讀書的初衷。」最後中州科大內所有烏干達籍學生，已全數被安置在中部某安全處所，期
待未來能繼續在台灣就學，而非成為學工。
■「我們已經浪費2年了」，外籍生盼轉學手續盡快完成
另名學生J（化名）也私下對《報導者》表示，他希望轉學的手續可以盡快完成，若沒有在
下學期以前完成轉學，他們就要再等一個學期的時間才可以進入另一間大學就讀。「我們已
經浪費2年了，不想要再一直等下去，」J表示，因為他不希望家人擔心，他都沒有跟烏干達
的家人說自己在台灣的遭遇，但是若真的成功轉學到一間可以英文授課的好學校，他才會放
心地跟家人坦承，自己這幾年在台灣生活的狀況。
談到未來，J說他想要在辦學正常、可以英文授課的學校讀完自己機械工程的學位，最後回
到烏干達去擔任工程師，跟家人一起生活。J也指出，全部的烏干達外籍生都有自己心中想
要就讀的學校，他們都在等教育部的聯絡與安排。「我祈禱這些都有可能成真，」J說。
教育部表示，針對烏干達籍學生的轉學規劃與後續補償原則，將發文給彰化地檢署，其中關
於轉學的部分，已先篩選中州科大鄰近學校及相近科系，將提供烏干達學生選填，如果學生
擬留原校就讀或擬轉至非屬目前規劃學校科系就讀，依學生就學意願，協助安置其在台繼續
就學。
教育部強調，中州科大經由仲介招收外國學生、未提供全英語教學、學生工讀超時，學校稱
不知情，顯示學校並未善盡照顧外國學生的責任，除退還已收取的費用外，另中州還需要支
付學生未來繼續在台讀書費用，包括：學雜費、住宿費、生活費與健保費等。
■檢警查扣大批文件，以違反人口販運、詐欺等方向偵辦
檢調單位對烏干達學生訪談後掌握相關事證，也立刻以人口販運、詐欺方向偵辦，開出搜索
票後，兵分多路前往中州科大、涉案相關人住處進行搜索，查扣電腦、文件與招生資料，更
詳細核對學生工作紀錄，認為也違反《就業服務法》等規定。
彰化地檢署主任檢察官葉建成表示，藍素鈴為前任校方人士，但實際負責仲介相關事務，將
調查藍素鈴涉案程度，目前已聲請羈押禁見，將深入調查是否有涉及勞動與報酬顯不相當之
工作等人口販運內容。相關涉案人是否有完成在招生時向學生承諾的條件，則以詐欺方向偵
辦，另外也依《就業服務法》調查是否有媒介外國人非法為他人工作等方向偵辦。
台灣人權促進會袐書長施逸翔向《報導者》表示，雖然目前檢調介入調查，但是按照過往的
紀錄來看，以人口販運定罪的機率都不高。他建議相關調查單位可參考聯合國國際勞動組織
（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所訂定「強迫勞動公約指標」的11項指標，判斷
是否涉及違法。另外，他也點出，中州科大剝削外籍生的狀況並不會是個案，檢調應該跟教
育部、勞動部等單位跨部會合作，針對教育體系招生的結構問題進行全盤檢討。（文／楊智
強、嚴文廷、何柏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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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科大剝削外籍生的狀況並不會是個案
雖然目前檢調介入調查，但是按照過往的紀錄來看，以人口販運定罪的機率都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