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vikk33 (陳V)
2023-08-23 14:03:45※ 來源為FB/推特,則文章標題須為來源名稱。(ex:人名、粉絲團名…etc ) ※
1.轉錄網址︰
※ 請附上有效原文連結或短網址 ※
https://pse.is/552b44
2.轉錄來源︰
※ 推特/FB 須為 FB人物名稱、FB粉絲團名稱 ※
※ 轉錄社論請附上完整標題 ※
報導者
林蔚昀/21世紀新冷戰當前,回顧20世紀冷戰的台灣:舉足輕重的邊緣人
3.轉錄內容︰
※ 請完整轉載原文 請勿修改內文與刪減 ※
2022年俄國入侵烏克蘭,終結後冷戰,開啟新冷戰。近年來,有許多冷戰研究,從名嘴到
鄉民,大家也開口閉口新冷戰但是,我們真的了解冷戰嗎?
冷戰看似把世界隔絕成美蘇兩個壁壘分明的陣營,但正如波蘭記者格里高什.雅舒斯基(
Grzegorz Jaszuki, 1910-2001)所說,全世界沒有任何時候,像冷戰時那樣緊密連結
,是個全球共同體。1971年後,大家以為台灣很封閉,因為被退出聯合國,是個被隔絕在
國際之外的邊緣人,但是,其實那時候台灣一點都不邊緣,反而舉足輕重。要了解新冷戰
,我們必須了解冷戰,以及台灣在冷戰中的位置──而這個,我們可以透過當時來台波蘭
人的書寫以及台灣和波蘭的交流略窺一二。
砲彈下的金門高粱
1958年年底,一名流亡倫敦的波蘭陸軍上校/軍事作家皮哲米斯瓦夫.蘇德克(Przemys
w A. Szudek, 1921-2008)受中華民國政府之邀,來台灣和金門參訪。我在倫敦的波
蘭語報紙《訊息》(Wiadomo)上找到了蘇德克寫的、關於台灣和金門的5篇文章。〈
勝利〉(Zwycitwo)是關於空軍桃園基地(註);除了空軍基地,他也在台灣南部參
觀了一個設有勝利女神力士型(NIKE-HERCULES)飛彈的基地。蘇德克接下來去了砲戰下
的金門,他把八二三炮戰和英倫空戰(Battle of Britain)相比,說這兩場戰役進攻方
都沒有取得自己想要的戰果,守軍的成功防守反而鼓舞了軍民的士氣。但是,蘇德克的文
章並非只是單純的「自由中國好棒棒」。他也不是初出茅廬、滿腔熱血的年輕軍官,此時
37歲的他經歷過華沙起義、二戰,也待過集中營,他明白死亡是什麼。就算他想要忘記,
金門的砲聲也會讓他想起來。
在〈偵察〉(Patrol)中,蘇德克寫到,他在他下榻的地方和高大英俊的Czao上校、壯碩
的Mo少校、蛙人部隊的年輕指揮官Czen中尉坐在陽台吃飯喝酒時,想起台灣的人們在他來
金門之前對他說:「中國最好的高粱在金門。」「你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一瓶高粱。」於是
他等大家吃得差不多時,問了一句:「我聽說你們這裡有好喝的高粱?」
「高粱!」大家放下筷子,異口同聲大喊,彷彿他們就在等這個信號。「我們確實有全中
國最好的高粱!」於是高粱就來了。Mo把高粱倒好倒滿,Czao用雙手捧起高粱向蘇德克敬
酒。蘇德克一開始覺得沒什麼,但乾了幾杯後,他發現眼前的Czao變成兩個他說:「
Czao,我的好朋友,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不然我就不跟你喝酒了。」國軍軍官們放聲大
笑。Mo把高粱倒進湯匙裡點火,高粱開始燃燒,燦出淡藍火焰。國軍軍官都很高興,覺得
這高粱很純。
他們喝完一瓶,要開始喝第二瓶時,聽到了炮聲。高粱被震得從桌上跳了起來。他們以為
這只是單一事件,又敬了一輪酒,但是當他們再次聽到砲聲,他們拿起頭盔,跑下樓,跑
過中庭,躲進澡堂(蘇德克說,這建築物很低矮,沒有窗戶,躲在這裡比躲在擁擠、悶熱
的防空洞好多了),繼續喝酒。喝著喝著,大家都忘了砲聲和禮數(敬酒時也不起立了)
,開始胡言亂語,每個人都大聲說話。突然,Czao上校要大家安靜。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軍事機密。」Czao上校說:「到目前為止,金門的物資就靠兩間酒廠
撐著。一間酒廠昨天被炸毀了,一個毀到產量剩一半,等到全毀,保衛金門就很困難了。
」這應該是實話,1950年底開始,在胡璉將軍推動下,金門靠生產高粱酒的收入和台灣購
買白米,然後用白米和農民交換相同重量的高粱,如此一來,農民和士兵一樣可以吃到高
品質的白米。1950年代中期後,金門高粱在台灣變得極受歡迎,初期,酒廠由戰地政務委
員會控制管理,營業利潤歸委員會所有,占了其大部分收入;1970年後,酒廠利潤直接歸
入縣庫,占了金門全縣收入的一半(註)。由此可見,金門酒廠真的是金門軍民的命脈(
不過,當時應該只有一間酒廠,不知為何他說兩間)。
說完了祕密,Czao上校憂鬱地看著空杯。其他人也無言以對,每個人都「意識到自己離死
亡有多近」。然後他們繼續喝酒,想著當自己不在世上時,自由世界的命運會是如何。
Mo憂心忡忡,說他死前至少要洗澡,其他人也覺得有道理。所以他們要傳令兵拿熱水來,
在蒸氣中赤身裸體把酒喝完後來的事,蘇德克說他不太記得了,他只記得Czen撞到了
頭,躺在地上,而Mo的頭和肩膀泡在水中,蘇德克很有人性光輝地把他的頭從水中提起來
。之後,他就全身滴著水走出澡堂,外面是閃著火光的夜。
第二天早上公雞把蘇德克叫醒,他說金門很多公雞。他說他的頭一點都不痛(確實,據說
金門高粱喝了不會頭痛),於是他對來叫醒他的傳令兵說:「高粱特好!」(Kaoliang
Te-hao!)早餐時,他有點擔心地問起了撞到頭的Czen,Czao上校告訴他Czen沒問題,只
是有任務在身所以沒來。蘇德克津津有味地喝了粥,吃了一點冷肉,一點竹筍,還有一顆
皮蛋(之前他覺得皮蛋很噁心)。然後他們去視察夜間砲擊所造成的損傷。被鎖定為目標
的155mm加農砲營沒被炸到,但城市被炸到了。之後他遇到了Czen。Czen說,他晚上要到
中國海岸出偵察任務。蘇德克說:
「我們會守著一瓶高粱等你。」
「Yes sir!」英文不太好的Czen用這句他最常說的英文回覆。
他們等了幾天,收到消息說,Czen不會回來了,他們就自己喝了酒。
看似平淡的結尾,卻充滿令人哀傷的衝擊力道,也揭露了戰爭的殘酷本質。蘇德克的文字
就像冰凍過的高粱,聞起來是香的,喝下去是順口的,但之後當高粱回溫,每一口都變得
更加嗆辣燒喉,喝多了也會讓人腦袋昏沉,把現實看成兩個。在現實的一面,是偉大的反
共口號,但另一面,是死亡和恐懼,是戰爭的荒謬,是「單打雙不打」下,每日幾百發的
砲擊,以及被打到傷殘或喪命的可能性。在這不正常的日常生活中,會翻到哪一面,就正
如一名金門人說的:
「你還是照常過自己的生活,只是看誰運氣好誰運氣不好而已」。
波蘭政治學者/記者:「即使退出聯合國,中華民國也會繼續存在」
和蘇德克所描繪的、在戰火下雖然殘破但依然挺立的金門不同,流亡英國的波蘭記者亞歷
山大.波瑞曼(Aleksander Bregman,1906-1967,有時被翻譯為柏瑞曼)筆下的台灣和
金門,是進步繁榮的象徵。在他的遺作《在自由的邊緣:來自歐洲及亞洲共產世界邊緣的
報導》(Rubie wolnoi: reporta z pogranicza iata komunistycznego w
Europie i Azji)中,讀者可以感受到他三不五時會把中華民國和波蘭在倫敦的流亡政府
做比較。畢竟,中華民國也是流亡政府,他會把中華民國投射為一個「好的中國」,因為
波蘭流亡政府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好的波蘭 」。
雖然對中華民國政府懷有憧憬,但波瑞曼沒有抱著既定的執念(idée fixe)來到台灣,
反而抱著下列疑問而來(註):
「福爾摩沙對共產主義者的威脅有多大?國民政府所說的『反攻大陸、解放暴政下的人民
』有多少真實性?如果反攻在最近幾年不會實現,或根本只是個不可能的夢,自由中國的
未來會如何?」
由於波瑞曼是中華民國的客人,所以他在台灣見了許多高官、參觀了空軍基地 、軍校、
參加了國慶典禮,還拜訪了中央社社長馬星野。雖然波瑞曼知道台灣在戒嚴,但他在台北
、台中以及其他城市,都沒有感覺到戰爭的氛圍,甚至在金門都沒有。波瑞曼也有機會看
到台灣在經濟上的驚人進步,他拜訪了新工廠、農村,還看了非洲農業技術人員講習班。
他對台灣的經濟發展十分讚賞。
當然,我們可以看出來,這是中華民國的大外宣。大外宣不代表它呈現的現實全部是假的
,只是是修圖、美肌過後的現實。大外宣遮蓋了現實中醜陋的部分。不過,波瑞曼也有寫
到中華民國的隱憂,他也知道在「和平、平靜的表象之下,藏著戰爭的準備」(註)。在
〈反攻大陸—神話或實際的計畫?〉(Powrót nad l chiki-mit czy realny
program?)一文中他說,他見到的官員都和他說,中華民國正在準備反攻雖然沒有人
知道什麼時候要反攻。大家都說:「這是中國人的戰爭,我們必須自己決定並且執行。」
但他們也不諱言,美國的幫助是必要的,國軍必須有美國的武器和美軍的支援才能執行反
攻的任務。(註)
但,波瑞曼也懷疑,美國真的會幫忙嗎?波瑞曼也問了國府官員,如果國共開戰,他們認
為俄羅斯會有什麼反應? 波瑞曼沒問,官員們認為反攻何時會開始,但他問了另一個問
題:
「反攻大陸有沒有一個最後的期限?你們還有多少時間去實現那個『神聖的任務』?」
所有人的回答都有志一同:
「反攻必須在中國製造出真正的、完整的核武之前進行,這會在近幾年發生。」
一個政府的發言人提到1970,其他的沒有提到精確的日期。但是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最後
的期限。過了那個期限,就太遲了。(註)
今天看來,國府官員的預言準確無比。有趣的是,波瑞曼自己在文中也做出了兩個預言。
一個預言是,他認為中華民國不會被踢出聯合國,但是,他並沒有天真到認為這絕無可能
發生。這個預言沒有實現,1971年中華民國就被掃地出門了。另一個預言,「即使退出聯
合國,中華民國也會繼續存在」,則so far so true──中華民國至今還存在,並有本土
化趨勢。雖然波瑞曼把台灣當成「好的中國」,把台灣人都當作「中國人」(畢竟那時候
中華民國政府說大家都是中國人),但他也不排除台灣獨立建國的可能。當他在談論台灣
在聯合國的處境時,他說美國有些人希望台灣不是以中華民國,而是以獨立福爾摩沙的身
分留在聯合國,他說:「但那樣的解決方式,只有在它反映出台灣人民的意志時,才有正
當性。而目前,大部分的台灣人認為自己是中國人。」(註)
1965年,波瑞曼看到了中華民國的韌性。接下來,在更黑暗、充滿徬徨不安的1970年代,
中華民國政府會繼續奮力求生,而台灣社會也會努力拼經濟、爭取民主,兩者都展現出各
自的韌性和彈性;而在這段歷史中,我們也再次──很奇妙地──和波蘭有了交集。
在冷戰的兩端,互相取暖、奮力求生的台灣和波蘭
1971年,許多人想到這一年,腦中可能會浮現:風雨飄搖、最黑暗的時代、國際孤兒、不
斷被斷交和被退出國際組織但有些人也可能會想到,蔣介石的政權正當性開始動搖。
危機也是轉機。黨外運動開始要求改變國家地位,而此時的中華民國,也沒有坐以待斃,
也開始奮力求生,至少先保住中華民國不被中共併吞再說。1969年,珍寶島爆發流血衝突
,長達十餘年的中蘇交惡來到高峰,連帶影響中國和東歐國家的關係。1971年,波蘭和中
國的政治文化交流幾乎中斷,在中國的波蘭留學生也都回去了,只剩下中波輪船股份公司
維持有限的易貨貿易。
看到中國和蘇俄、東歐國家的矛盾,中華民國政府於是覺得可以趁虛而入,和一些東歐國
家(除了蘇俄、羅馬尼亞、阿爾巴尼亞等國)發展三角貿易關係,目的是為了「增進國產
品外銷市場,並充分由國外獲取必需之工業原料」,但我猜想應該也有想透過貿易維持檯
面下關係和政治影響力的成分,畢竟,貿易也是外交的一環,而在正常外交關係無法進行
的時候,貿易就是一種外交。
雖然和鐵幕後的東歐國家合作看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就像二戰後蔣政府和白團的合作
,國際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永遠的敵人,對當時的中華民國來說,管他是誰,可以幫助中
華民國補血續命,就是好朋友。而當時的波蘭,其實也很需要拼經濟,1970年底,波蘭才
因為物價上漲爆發工運,政府為了鎮壓,出動軍隊血洗港都格丁尼亞(Gdynia)和其他城
市新上任的第一書記愛德華.吉瑞克(Edward Gierek)要趕快改善經濟,以平民怨
,他從西方借了大量貸款,也開放西方投資。或許,這也是為何波蘭決定與台灣合作。
就我目前看到的資料去拼湊,1971~1979年間,台灣和東歐各國的貿易方式是這樣的:透
過三角貿易(以香港、日本、西德、瑞士作為第三方),讓台灣產品(多半是日用品)出
口東歐,同時進口東歐的紡織、機器、化工原料,最大的貿易夥伴是東德、波蘭、捷克等
國。間接貿易進行了8年,1979年底,在台灣和東歐的關係中,出現了歷史性的一刻:政
府決定對已有和中華民國間接貿易的東歐五國(捷克、波蘭、匈牙利、南斯拉夫、東德)
開放直接貿易,對蘇俄、羅馬尼亞、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則逐步開放間接貿易。
在〈力行小組東歐專案(一)〉中,有一份「行政院力行小組五人委員會第一八五次會議
議程」。開會日期是1979年9月18日,會中報告、討論了多項議題,其中一項是討論擬定
「放寬對東歐共產國家貿易限制辦法」。力行小組在1979年9月提出草案。之後,又在
1979年11月6日開了一次會,訂定了一份「放寬對東歐共產國家貿易限制辦法」,說本辦
法不用對外公布,只要「由國貿局邀集各有關機關會商細則、以便分別推動」即可(註)
。由於政府規定放寬貿易措施要低姿態進行,不主動對外宣傳,而且不能直接和東歐官員
接觸,所以就透過外館或駐外貿易中心,或是民間商人,用口耳相傳、彷彿直銷的方式把
消息散播給國外的貿易代表和官員。比如聽到有台商要去東柏林玩,就拜託他問一下東德
官員,有沒有聽說過最近台灣開放直貿。(註)
結果,這樣做還真的有用。台灣貿易代表和波蘭貿易代表在日本、美國談,談著談著,波
蘭外貿部就通過和我們的貿易了(但波蘭不是第一個,匈牙利和東德都跑在波蘭前面)。
在鐵幕後的波蘭和在西方陣營的台灣,要交流要小心翼翼。很多事只能做,不能說,或是
要說得模稜兩可,這也是很可以理解。重點是,市場打開了,人和貨都可以直接流動。
貨物要靠交通工具運過來、運出去,不是靠鐵路就是船。所以,交通運輸限制也開放了。
1979年12月3日,在力行小組和國家安全局、外交部、經濟部、台灣警備司令部、海關總
稅務司署等部會都出席的會議中,大家決議貨物可經由西伯利亞鐵路運往東歐各國。而在
1980年1月18日的另一場會議上,決定國輪也可以去波蘭、南斯拉夫、東德。相較於1950
年代關閉政策下,台灣海軍還會攔截扣留波蘭的船隻,現在這樣的開放,實在是很大的進
步。
除了貨物和航運,人的流動也開放了。看檔案紀錄,台灣的官員、商人也有去東歐考察或
參加商展。在台灣商人帶著一卡皮箱走出去的同時,東歐商人也帶著一卡皮箱走進來了。
開放3年後,輸入和輸出仍多為間接貿易,輸入多於輸出。雖然無法快速成長,但當時的
官員和貿易代表依然覺得這個市場不可小覷,認為它值得花時間長期經營。
真的能「政治歸政治,經濟歸經濟」?
不過,真的有辦法跨越鐵幕,放下共產/反共的意識形態,讓「政治歸政治,經濟歸經濟
」?答案似乎不是那麼簡單。1982年台灣首次參加波茲南國際商展(Mizynarodowe
Targi Poznakie/PoznaInternational Fair),很受好評,成交多筆。當時波蘭
還在戒嚴(波蘭戒嚴時間是1981~1983,其目的是為了打壓團結工聯),而台灣居然能在
這種時候站上這個大型商展的舞台,表現不俗,真的很不容易。
1983年台灣也受邀參加,預付了一半場租(4,500美元),東西和人都到了,但1983年6月
8日(也就是開展4天前)上午,商展的國外參展部經理波格斯瓦夫.札列斯基(Bogusaw Zalewski)告知剛到場的外貿協會「展館之攤位已改分給當地廠商使用」。外貿協會
詢問原因,對方「支吾其詞,僅答稱此係上級的決定」。外貿協會「聞後至為震驚」,馬
上發電報通知外貿協會駐維也納辦事處主任李少謨,同時求見展會負責人安傑.畢爾特(
Andrzej Byrt, 1949-)。12點30分,畢爾特告知外貿協會「由于政治因素,其上級機構
臨時決定取消我國參展,已繳場租將予退還」。下午兩點,李少謨打長途電話來交代如何
處理此事,並告知:「參展廠商已獲得之簽證突於是日下午一時接獲波蘭駐維也納領事館
通知予以註銷。」這是很嚴重的事,這表示,所有台灣人在波蘭的身分立刻變成非法。(
註)
為什麼1982年沒問題,1983年就有問題?要理解這個,就必須了解當時中蘇、中國及東歐
國家關係逐漸改善的政治局勢。台灣清楚明白自己地位邊緣,會被當備胎或棄子,但依然
想要走出去,發展貿易,分散市場,爭取夥伴,奮力求生(不然還能怎樣呢?)。不過,
在東歐發展貿易困難,也不只是東歐單方面的問題,中華民國政府也有自己的問題。
1982年1月,有一封很特別的信來到亞東關係協會東京辦事處。收信人是該處新聞組組長
張超英(就是《宮前町九十番地》的主角張超英),寄信人則是張超英在紐約的舊識霍斯
特.切爾尼(Horst M. Cerni)。切爾尼在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當駐歐洲新聞處處長,聯合
國兒童基金會和保加利亞電視台為了國際青年年(International Youth Year)要共同製
作一部影集,其中一集希望在台灣的玩具工廠拍攝。切爾尼說,這些影片會在全球發行。
他不知道台灣政府會不會讓保加利亞電視台去拍攝,所以想請張超英幫忙詢問有沒有這樣
的可能性(註)。張超英把切爾尼的信和劇本轉給了新聞局(當時的局長是宋楚瑜),新
聞局似乎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在2月中給外交部和經濟部國貿局發函詢問,外交部於2月底
回覆。這個計畫在經過政府高層討論後,並沒有通過。新聞局於1982年3月6日回函給亞東
關係協會東京辦事處說(註):
「鑒於保加利亞係屬共產國家,而玩具製造唯一精密加工之密集工業,一般工廠因怕被仿
照,故多謝絕參觀,本案仍以婉拒為宜。」
這真的很令人遺憾、無語。1985年,西班牙、蘇聯、中國、牙買加、蒙特婁都為了慶祝國
際青年年舉辦了很多盛大的活動,然後這些都有被寫入聯合國祕書長的報告。在此同時,
台灣或許出於謹慎小心,或許出於反共意識,拒絕讓自己成為這場盛會的一份子,也失去
了一個在國際發聲、講述自己故事的機會。
1984年後,台灣就沒有主動繼續參加東歐商展了(可能是因為中國和蘇俄/東歐關係回溫
了,也可能是怕太高調,會被中共阻撓),但又不想放棄東歐市場,於是改參加維也納商
展(維也納是東西歐的門戶)(註)。除此,和東歐的貿易依然有在低調持續進行(註)
。
今天的台灣,要如何繼承冷戰的遺產?
冷戰,並非我們想像的那麼隔絕,也不代表對對方一無所知,或沒有交流的渴望。冷戰不
是只有競爭,也有合作。保護自己的手段不是只有國防,還有貿易和外交。這時候的台灣
政府和民間,其實手腕很靈活,而對東歐,他們試圖打破限制,將台灣堅軔求生的故事傳
播出去、讓印有Made in Taiwan的商品走出去。這很重要,不管他們是在為中華民國還是
台灣奮鬥,這些東西在台灣民主化後,都成了台灣的資產。
這段歷史也給了現在的我們很重要的一課:國際關係從來都不是我們想像的「美中台、美
蘇中」這樣的三角關係,然後台灣只是個大國之間的旗子、籌碼。而是從以前開始,國際
關係就是多個多邊關係,每個國家(包括台灣)就像是多邊的磁力片,會組成一個很大的
立體物件,而且它還會不停變動、變換陣型(像是《異次元殺陣》)。因為每個國家都有
很多邊,也和很多不同的國家接上邊,你對A做什麼,要考慮對B、C、D有沒有影響,同樣
,你如果和某某國沒有接到邊,你可以用和它有接上邊的第三方、第四方接觸它,你會被
人借力使力,你也會用別人借力使力。在國際的舞台上,不是只有大片的磁力片(美中俄
)才重要,中小型的磁力片也很重要,有時候,甚至它們才是扭轉國際局勢的關鍵。
冷戰時期的經驗毫無疑問是台灣的遺產,但要如何利用這遺產,不要繼承負債,而是繼承
自信、大膽、靈活以及對國家尊嚴、平等對待的堅持,在新冷戰中走出一條屬於台灣的路
,這就要看我們的智慧了。
4.附註、心得、想法︰
※ 40字心得、備註 ※
但是有個智商157
依然除了三角形以外
啥都不知道
也許牠十幾歲時對sin cos過目不忘幫牠重考3次進台大醫學院
最後牠當不了台大的棋子
只好賣器官當中國的棋子
※ 「Live」、「新聞」、「轉錄」、「舊聞」及 轉錄他方內容之文章
每日發文數總上限為3篇,自刪與板主刪除,同樣計入額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