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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的「廉恥」，也算是篇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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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後凋於歲寒，雞鳴不已於風雨」可謂是一時名句，意旨松樹、柏樹，是在冬天中最
後凋零的，儘管風雨之中，雄雞仍然照常啼叫，這些都指向了身為明末清初，明朝遺臣的
自己，即使國家亡了，康熙不斷的邀約，顧炎武仍然拒絕做官，為侵略自己國家的人服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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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這是在論羞恥心，暗諷那些媚俗而且對侵略者卑躬屈膝的人，實際上，是在強調
自己如松柏般堅定的忠誠，如雞鳴般不變的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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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有「雖渴不飲盜泉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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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們看北一女的教師，引用來批判１０８課綱是「無恥課綱」，她認為，刪掉了「
廉恥」，學生不再有機會思考為什麼「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不再能理解「恥，是清
清白白的辨別」，她批評民進黨政府的官員，「廟堂小丑個個吃香喝辣，耀武揚威」，刪
除了這些古文，學生們不知道「民族精神與文化香火」，這是在「去中國化」，罵完了這
些，更沾沾自喜地表示，受到中國網友歡迎，變成網紅，她很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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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人錯亂了是不打緊，一時犯了錯誤，說錯話，也是可以理解，不過把錯誤當成正確
，批評其他人「犯下萬死莫辭的罪」，好像不認同她的錯亂，就必須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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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錯亂到了這個地步，荒謬到了一個極致，鑿的謬誤像山一樣高，彷彿活在一個平行世
界裡，封閉，而不曾外出，坐在山洞裡當個自我獨裁的君王，彷彿握有無上的權柄，出了
山洞，見到了陌生人，則要求下跪服從，否則就犯了死罪，這，是不可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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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所形容的「閹然媚於世者」，恰巧就是這位說著視頻，跑到香江去讀論語，要家鄉
的年輕人回歸祖國，討好敵國人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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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此文一共引述了４處不同的經典，五代史、孔子、孟子以及顏氏家訓，用來問責遺
忘自己國家諂媚敵國的人，「廉恥，立人之大節．蓋不廉則無所不取，不恥則無所不為」
，廉之於恥，在於羞恥心，因為要求取利益，所以忘了羞恥之心，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
都敢說，這個利益，不只是財富，也包含扭曲的民族利益，為了強調單一種族優越性，支
配比她更低下的人，不惜向敵國的人諂媚，好用來使周遭的人服從，擺出符合自己想像的
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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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的古文，道德，皆是空的，不具備內涵，只以宰制為目的，是打著教育的名義，進
行的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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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引用的顏氏家訓，更具體地指出了他認為「無恥」的行為：「齊朝一士夫，嘗謂吾曰：
『我有一兒，年已十七，頗曉書疏，教其鮮卑語及彈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無
不寵愛．』」其中的齊朝，就是指北齊，為鮮卑化的漢人政權，仍然以鮮卑人為主體，套
一句他們開國者對鮮卑人說的名言：「漢民是汝奴，夫為汝耕，婦為汝織，輸汝粟帛，令
汝溫飽，汝何為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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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顧炎武來說，學習侵略者的語言，彈奏殖民者的樂器，這就是一種無恥的行為，顏之推
的想法就是「去鮮卑化」，對於殖民者的反抗，跟現在的「去中國化」頗有雷同之處，假
使「去中國化」是一種教改的原則，那反對該原則的，恐怕才是無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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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廉恥雖是一篇抒發文人志氣的好文，是否適合作為高中課本的教材呢？恐怕是不適
合的，問題在於不合時宜，古時文人的氣節，不適用現代講求多元文化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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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話在北齊可能是殖民者的語言，是「國語」然而放到歷史來看，卻是已經滅亡的語種
，各種斷簡殘編紀載的鮮卑文、鮮卑語，都是能一窺當時古代北方胡人王朝的盛況，人類
歷史上珍貴的阿爾泰語系，也是破解「中華民族」、「中國」等大一統概念的鑰匙，漢人
並不純粹，中國並不中國－在「中國人」的歷史上，被外族統治的時間是多數，「中國文
化」中，被外族影響的要素，也十分劇烈，好比現代漢語，說穿了，其實是滿式漢語，滿
人佔領中國後，所使用的工具性語言，來源是元朝的大都話，跟顧炎武的南京官話乃至於
顏之推的中古漢語，是截然不同的語言，按照顧、顏的邏輯，恐怕北一女的老師連中文都
不能說了，也就是這種因著國仇家恨，當時知識分子偏狹的檢肅思想，並不適用以人為本
，以工具性以及效用為主的現代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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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現代教育的觀點來看，在古文框架內，被奉為圭臬，國文老師們搖頭晃腦朗誦的作品
，很多都不具備教育意義，例如正氣歌的「逆豎頭破裂」，要把敵人的頭給打破，這其實
不適合教小孩，並不是什麼東西打著古文的名義，一味崇古，就不用思考其教育意義，說
異國的語言是一種羞恥，彈奏樂器，是一種諂媚的行為，這都不符合現代以多元、包容、
人類共同文化資產視之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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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趣的是，當時異族的琵琶，如今也變成中國的「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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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行己有恥」，說的是羞恥心要反映在行為上，孟子說「人不可以無恥，無恥之恥
，無恥矣！」人不能沒有羞恥心，若將沒有羞恥心的「無恥」視為一種恥辱，則就「沒有
恥辱」了，前者的無恥，是負面意涵，後者的無恥，則是正面的讚賞，這兩人使用的「無
恥」，倒不如說，是一種中性的名詞，他們談論之也是勸說、教育的態度，也就是「人要
有內省之心」，從來就不是「恥，是清清白白的辨別」，時至今日，「無恥」已經成為全
然負面的詞彙，多是用來罵人、否定一個人的人格，若把廉恥列為一種教材，恐怕學生學
的不是什麼「知道羞恥」，而是北一女教師的「不知羞恥」，只學到怎麼用來罵人無恥，
跟這老師無端批評「無恥課綱一樣」，凡看不順眼的事物，皆批評其「無恥」，並不具備
教育意義，人家談的是內省，你講的是無限上綱的道德勒索，本質上就是不同的東西，讀
了廉恥不一定會有恥，老師學了廉恥，也可以扭曲來罵人無恥，如此，便是反教育了，是
不適任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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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恥一文，原是知識份子以對國家的忠誠為出發點，批評變節降清之明舊臣的投機行為，
如今，這樣的價值觀，卻以中華民族為本位，變成了諂媚侵略者，鼓吹投降的範本，就可
以知道，古文是不能亂讀，書也不能亂教，當作者的本意被扭曲了，道德也能變成是反道
德，教育也變成了反教育，拿著聖人經典去當作偷竊東西的墊腳石，滿口道德去做偷拐搶
騙的事，這就是儒家變成儒教，成為一種教條化的毒素，君王獨裁統治的權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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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教室裡，就是一個不適任教師以霸權宰制，透過形塑一種統治階級的文化，進行專斷
，藉由符號暴力，貶抑其他在地文化，加以排斥，最終保證統治階級的文化能永久合法並
且重複再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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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顧炎武的「廉恥」還是范仲淹的「岳陽樓記」，若是以中華民族為本位，成為統治
階級者的語言，一定要大量的放在教材之中，用意在於使台灣的年輕人認同中華民族，傳
承文化香火，若不熟習古文，則被貶斥為「學習低成就者」或者「無恥」，則這樣的古文
教材，不具備任何意義．只是在台灣民主化後，解嚴以來，過去的強人領袖，一黨專制的
時代，其遺留下來的遺緒，仍然在為黨國機器服務，編織著古文，將對統治者有利的文化
、思想、價值觀還有獨裁者希望人民們進行的生活方式，一點一滴的，重複編入年輕學子
們的腦中，要他們學習服從，遵照著黨國的意志行走，為少數優越的民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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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周圍與自己一同在島上生活的人們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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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兩蔣已經作古，膜拜獨裁領袖的棺材，如喪考妣的時代已經結束，台灣人已經自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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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顧炎武的「廉恥」，顏之推的「顏氏家訓」，都們都在傳達的一件
事是，「被壓迫者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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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被外族侵略，殖民統治的時候，保存自己的意志，抵抗強權，不為統治者的權勢而
屈服，面對威逼利誘，依然不改其節操，並以服從諂媚，深以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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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台灣為本位，符合這樣的「恥」，大概是林獻堂、楊逵這樣的人吧，林獻堂在日治時
期推動議會請願活動，為台灣人的民主催出了新芽；國民黨侵台後，他在二二事件時救助
了外省人，卻被列為「漢奸」，他在事件中看到了國民政府的腐敗，對「祖國」深感失望
，從此避居日本，當昔日的同志蔡培火，挾著國民黨之託，邀請他回台灣做官，甚至蔣介
石還親自寫信，林獻堂回答，國民黨統治的台灣是「危邦」，「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曾
受先聖人之教訓，豈敢忘之也..非僅危亂而已，概無法律，一任蔣氏之生殺與奪；我若歸
去，無異籠中之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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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楊逵，「壓不扁的玫瑰」之作者，台灣文學的泰斗，以「和平宣言」得罪國民黨當局
，被判刑十二年，出獄後，仍然不畏強權，從疊疊重石的細縫裡探出頭來，投入於黨外運
動，在白色恐怖底下，繼續參與編篡美麗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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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他，「日本帝國那麼嚴酷，您為什麼那麼不怕死呢？」，他回答：「我也是怕死的
。只是日本帝國再嚴酷，它也要依法辦罪，因為它是法治國家。所以我們要演說、寫文章
，只要翻閱一下台灣的《六法全書》，便可算出自己可能被關幾天，結果只會少不會多的
....不過，回到祖國懷抱之後，情況就不同了．它有憲法，也有六法，但怎麼算就不知道
了．我寫那篇〈和平宣言〉，總共不過五、六百字，結果關我十五年，平均一個字關十天
，這可能是全世界最貴的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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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一個拒絕最有權勢的邀請，一個付出最昂貴的稿費，才是知恥的典範，而不是到
香江去和敵國人讀論語的老師，讀著侵略者喜好的彌彌之音，搖頭晃腦複述統戰的語言，
這，比較像學鮮卑語彈琵琶的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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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歷史，是一段經常被殖民的血淚記憶，而中國的概念，始自於清俄尼布楚條約．兩
個大國之間競爭疆域，連帶使得中國的認同以民族和國家的形式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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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中國，是用滿文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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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炎武所在的明末清初，是一個有趣的歷史邊界，在中國的概念顯現的前後，一名明國認
同的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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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對他來說，既是侵略者，亦是民族的認同，對於台灣而言，這樣的中國，過去將自己
割讓給日本，加以丟棄；島上明國認同的漢人，明鄭，則被中國加以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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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去屠殺台灣人的二二八事件；亦有現今整天要簽和平協議，投降的親中政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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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獨特的中國意識，不是要出賣台灣，就是要侵略台灣，這種中華國族的意識，最
終都是要弭平了住在台灣島上的居民，自主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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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名老師，想用古文，逼迫小綠綠服從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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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台灣的米，喝著台灣的水，領著台灣人的俸祿，目中卻沒有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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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過去黨國的教育，用大量的駢文和古文，填滿台灣人的腦袋，而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
，以為自己是中華民族之下，圈養的一條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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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認為台灣的年輕人不聽話了，所以要打狗給主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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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如果是一篇被壓迫者不願屈服的古文，怎麼會變成壓迫者壓迫人的工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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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舊時的壓迫者已經失了勢，所以他們轉而向新的壓迫者乞求，來壓迫與他們同島一
命的親友、鄰人、同事、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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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教育者，只是一名愉悅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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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學習古文，而只是為了壓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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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階級，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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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血緣，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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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信仰，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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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歷史，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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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下意識，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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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童年，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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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文化認同，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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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深層語言結構，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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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中華民族，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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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的北一女老師，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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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我不讀北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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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上述種種所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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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同學們阿，鄉親哪，台灣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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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自由，我們自己決定，ｂｒｏｔｈｅｒ．
4.附註、心得、想法︰
神ｆｏｏｄ認為顧炎武的廉恥是篇好文，不過那是反抗侵略的教材，不知怎麼北一女老師
會把他搞成是投降統一用的教材，這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