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icandoit (向遠方走去)
2016-08-27 23:55:56引用自劉克襄先生FB:http://goo.gl/pwtsLg
■■楊南郡回去巡山了
今早才從深圳回來,
本來想再去探看前輩,
打開臉書,孫大川告知,
前輩從兩個多星期預示著,
自己將如櫻花般絢爛的綻放,
如今已然完成心願,
並決定要樹葬。
上星期去台大醫院探訪時,
我冒昧請示,
能否給台灣登山界後進一些建言,
他當下手寫一遺言。
容我附於此文。
此外,謹挑出十五年前,
撰寫於詩集《巡山》的一首詩,
以示追悼。
那是追溯90年代初,
我們試圖翻越安通越嶺,
追懷鹿野忠雄和拖帶布典的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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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通越
─追記與前輩楊南郡的海岸山脈行
年輕時,他們薄得只有冒險的身子,總是莽撞地出現。一如畫眉的叫聲流竄於山谷,有時
打翻了溪水的光影;有時抽長了枯枝的清冷。
和式小旅館的陽台,置放著空蕩而萎靡的背包,陽光檢視著,發現了疲憊。旅人在男湯裡
睡著了,消磨一個早上的慵懶,在1930年代遠揚的冬日。
但我繼續回來,梭巡甬道的陰暗之角。仍然是茶壺的噓氣聲,穿出庭院,化為松樹上靜止
的蟬。那長了霉的身軀。
我清楚看到,最後只有攤著的二萬五千分之一地圖醒著,隨微風略略揚起。那密密麻麻且
蜿蜒如山川的等高線,正是戀人髮絲的稠厚、密佈,讓他們繼續辛苦地跋涉,以及跌盪和
迷失。
而終於了然,經緯度是鐵窗堅固的柵欄,勢必囚禁他們的青春、中年和老年。這張難以飛
越的地圖,只有小旅館的清楚座落,告知著短暫的安穩;以及,必要的,短暫的狂狷。
2002.4.13花蓮安通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