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在想的是,正如一部分人所說「漫畫不必追求合理」,只要漫畫家心裡想做,
那所有的劇情都是可行的。不過雖說是可行,這種漫畫家用他的神力介入或新增的設定太
多,就會讓該篇漫畫陷入都合主義,讓玩家失去推敲或期待接下來發展的動力。
然後在整個357回裡,我個人的意見是,富堅同時浪費掉了兩個重要的設定。一個是死
後的念增幅的設定、一個則是死者復活的設定。我想,不論職業獵人的體能是否能撐過十
分鐘的腦部缺氧(我姑且當作可以),還是可以就念的角度討論。
先來談前者。獵人世界的念是饒富趣味的,除了天資和修行以外,一個人的覺悟、自
信、誓約等等也相當重要。而且也像比司吉和奇犽討論的那樣,每個人的強弱不是一個固
定的點,而是是一個區間──依照戰鬥環境、身心狀況、覺悟與目標的不同,有時平均實
力較弱的人也能勝過強者。
因此人的強弱就和他們的人格串聯起來了,讀者因此可以想像一個有著極端覺悟或執
著的人,或許有機會發出強大的念能力(例如酷拉皮卡的中指鍊);不夠堅強的人則有可
能因為信心崩潰而失去戰鬥力(如果列奴和諾布)。
那這裡就會討論到一件事情:一個有強烈執著的人,念能否在他死後繼續作用,甚至
因為他因此犧牲生命而越發強烈?
到西索之前,死後的念比死前更強的只有兩個案例、廣義來講則是三個:一個是彼多
、另一個是未曾露面的流星街長老,最後「廣義」那個是卡金王族的壺與念獸。這三個案
例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對於某些事物帶有強烈的執著心,像身為三護衛之一的彼多,把守護
王的使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流星街的長老雖未登場,卻已經透過側寫讓讀者得知流
星街內奇妙而強烈的羈絆;卡金帝國的壺與念獸,也是在過去的卡金王「希望一族昌盛」
的強烈執著下產生的。
另外,幻影旅團之所以不立即追擊殺害鎖鏈殺手,可能也包含有這個原因:他們不知
道對旅團抱有強烈恨意的酷拉皮卡死後,他的小指鍊是否會增強並殺死團長。
到這裡為止都很符合覺悟與執著越強、念越強烈的設定,但西索這一役卻直接打破了
這個設定的平衡。
如果說人的強烈執著有機會讓念在死後變強,那西索的執著是什麼?與強者戰鬥嗎?
西索雖然被描繪為熟稔念能力戰鬥的高手(姑且不論他是不是虐菜),但漫畫中對他追求
戰鬥的原因敘述或側寫其實不多。西索沒有像會長那樣有為了武術到深山每天打一萬正拳
的鏡頭,每次他登場的時候,就「理所當然」地已經是一個喜歡戰鬥的人。或許作者有設
定過,或是有心裡想過,但讀者卻感覺不出他強烈執著於戰鬥的理由。只看到一個登場就
是戰鬥與殺人的角色。甚至連他死亡的時候,比起憤怒、執念和怨恨,西索表現出更多的
是從容不迫與興奮。
這樣一個看起來沒甚麼執念的角色,居然死後的念變強了。那會長對戰鬥以及為人類
而戰的執念難道不比西索嗎?俠客和庫畢想保護旅團的意志呢?如果連西索死後的念都會
增幅,不經令人懷疑是否以後所有角色都可以利用這點拚一把,而之前的角色都白白犧牲
得莫名其妙。
富堅要這樣說故事當然沒問題,可是這會為故事打上很多問號,就像許多讀者在說的
「西索是富堅親兒子」那樣,好像你不管如何重傷他,西索都可以出現在下一回的獵人,
去談論西索與其他人的戰鬥也變得失去意義了。畢竟如果作者想寫,他也可以透過更多瀕
死或死亡經驗再度增強西索的念,說不定最後整個人都變成伸縮自在的愛構成的,殺也殺
不死。
所以這一役真的把很多設定的平衡打亂了,雖然我還是會看獵人,但對於西索這個角
色的討論與推測會降低非常多。
其實這也是很多少年漫畫的一個通病──戰鬥能力的通貨膨脹。隨著主角的成長,很
多過去被視為強者的人、或者被視為秘術與禁術的大絕招,在後期變成滿地都是。在友克
鑫市的時候,戰鬥中使用凝和隱還算是心理戰術,也沒有堅的設定;但到了GI和蟻篇,
戰鬥時用凝並維持數十分鐘以上的堅卻變成常識。看來富堅還是無法脫離這個窠臼。
另外一點,有點像但不太一樣,談的是角色生命的價值。重要角色的死亡是一個作品
中很重要的環節,但如果作品中有一定程度或高度的復活設定,那角色死亡帶給人的衝擊
感就會降低很多。
容我舉例,角色死亡這件事最廉價的,我認為是隔壁棚的火影,另外七龍珠也算。火
影在初期角色死亡時,唯一的復活機會是大蛇丸用的穢土轉生,但還得拉上兩位活人做祭
品。這會讓你感覺到大蛇丸是如何邪惡又強大、然後其他角色們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但這件事情從長門的輪迴天生開始就有點亂了套,進攻木葉時重傷並殺死的許多忍者
,只要犧牲他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全部復活;忍界大戰更是完全失控,所有過去的角色在不
需要什麼代價之下全部都復活上場,讓角色的死亡變得很不真實。這就是為什麼很多讀者
都會開玩笑的說「寧次:幫復。」,因為這款作品裡面角色的復活太簡單了,死再多角色
只要主角有心其實都可以全數復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肯復活寧次。
七龍珠也是一樣,人死了其實就是頭上掛個光圈,還可以回到人間再戰,然後一天內
蒐集七顆龍珠復活。所以讀者不會為悟空又戰死了感到難過,畢竟死者跟生者在這部作品
中並不存在界限。
獵人這部作品目前為止描寫的復活、轉世或瀕死治癒,也都是得來不易。大天使的氣
息顯然是難以取得的卡片,而且死了就完全無效;有些人死於螞蟻之手雖然可以帶著記憶
轉世,卻也無法取回原本的生活;拿尼加的許願近乎全能,但錯誤的使用也會帶來非常嚴
重的後果。
但西索在這邊就是把生死的界線給模糊掉了。如果一個人能輕易使用念在死後按摩心
臟,那我們能不能期待莫老五在死亡或重傷後用菸來重新建構內臟、或者奇犽使用電來維
持生理機能?如果是這樣的話,角色受再重的傷都很難再度引起讀者的緊張感。
當然,到目前為止,獵人的復活也還只限於西索一例──整個屍體還維持完整。如果
之後拿尼加(或者其他力量)可以把一個真的死透了甚至燒盡了的人重新復活,那就真的
會變成大災難。
復活這件事情真的需要慎用,雖然西索確實是推進劇情的一個要角,但這種處理方式
顯然還是太粗糙了。
當然啦,繼續看下去的話,我想還是會慢慢接受這個設定,但我還是衷心期盼接下來
不會繼續出現太多死後的念或死者復活的橋段,那真的不適合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