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剛:為什麼中國與西方殖民者不一樣?
提起非洲,五十歲以上的人大都會記起馬季和唐杰忠說的相聲《友誼頌》,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唯一的一部相聲。因為它,很多中國人記住了一個斯瓦希里語的單詞——“拉菲克”。
拉菲克是“朋友”的意思,相聲《友誼頌》講的是中國工人援建坦贊鐵路,與非洲人結為朋友的風趣故事。幾十年來,年齡大一些的中國人想起非洲,大多都會聯想到這條鐵路。
我們“環球網?中國網絡名人非洲行”一行來到坦贊鐵路始發站——達累斯薩拉姆火車站的時候,正好是下午3點。火熱陽光下的站前廣場,空空蕩盪。從外表看,這是一幢典型的中國上世紀70年代的火車站。
大門前的陰涼處,坐著幾個工作人員,售票處前無人買票。問起售票員,說是每週只有兩班發往贊比亞的火車,今天無車,現在出售的是市郊短途車的車票。二樓候車室裡,100多個座椅上,空無一人,忽然有幾隻鳥兒撲嗒撲嗒地從大廳天頂掠過。
站台上停靠的列車車廂裡只有四五個乘客,車窗和座椅都已破舊,像是六七十年代的綠皮火車。不大一會兒,幾個穿校服的孩子走上列車。他們住在市郊,每天搭乘半個小時的火車來市裡上學。
坦贊鐵路中方小組的負責人告訴我們,全長1860公里的坦贊鐵路已經陷入困境,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管理不善、運量不足、公路運輸競爭和港口不暢,等等。目前,中方已準備接手改造和管理這條鐵路。
當地《公民報》的報導稱,在今年5月的第一輪會議上,中坦贊三方同意由中方投入技術和資金來振興這條鐵路。三方技術小組正在共同細化改革方案,包括按照運量來確定對哪些路段進行改造、裁減臃腫的鐵路局管理機構、清理債務,以及修改相關法律。對這樣一條老鐵路的改革是艱難的,但也意味著中國對非援助的升級。
坦贊鐵路是中非友誼的結晶。當年,劉少奇主席曾對坦桑尼亞總統尼雷爾說:“中國幫助亞非國家資金數額不大,但我們是真誠的。不是幫助你們依賴我們,而是幫助你們自力更生。”這讓非洲人至今仍難以忘懷。
去年三月的一項調查表明,在非洲國家中,坦桑尼亞民眾對中國的好感度最高,中國是對坦桑最具影響力的國家。這與當年中國為修建坦贊鐵路的付出相關。坦桑尼亞總理馬賈利瓦在中資企業東奧服裝廠調研時發表演講,他說,坦贊鐵路毫無疑問是最有價值的遺產,象徵著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自我奉獻和團結一致的偉大精神,對非洲在政治經濟上的徹底解放提供了大力支持。
在肯尼亞參加中非智庫和媒體論壇時,我和兩位非洲學者交談,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這條鐵路和它所顯示的真誠友誼。肯尼亞美國國際大學(USIU)馬恰瑞?穆耐尼教授說,儘管這條鐵路現在幾乎陷於停運,但它與當年殖民者所修的鐵路有根本不同。今天非洲人之所以會對中國尊重有加,就是因為這個國家能夠在非洲人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
穆耐尼說,非洲國家之所以更願意接受中國投資,一是價格低,二是按時交付,三是尊重當地人。歐洲和日本投資的一些項目,儘管質量會更高一些,但往往是價格高且工時拖延較長。中國人也不像歐洲人那樣,不把非洲人放在眼裡,以上司的身份發號施令。中國人能認真聽取非洲人的意見,遇到問題也會與非洲人一起協商解決。
非洲需要鐵路、公路、港口、橋樑……但是,要讓這些基建真正能夠對非洲經濟發揮作用,更需要持續有效的管理與運營,建立自力更生的基礎。中國在多年的援助非洲的過程中,不斷摸索如何幫助非洲國家提高“自力更生”能力的方式,逐步認識到良好的管理與運營,是援助落到實處的可靠保證。近年來中國對非洲基礎建設項目的投資,就吸取了坦贊鐵路的經驗和教訓,開始注重管理和運營。
目前,中國路橋公司修建的連接內羅畢和東非第一大港蒙巴薩的鐵路就是一個例子。這條鐵路全長480公里,設計運力2500萬噸,採用中國國鐵一級標準,是計劃中連接東非7國的鐵路網的第一段。該項目採用單軌,為內燃機系統,設計客運時速120公里、貨運時速80公里。鐵路建成後,中企將擁有10年的管理權。
蒙內鐵路還有一個重要特點,它不同於以往那些“輸血項目”,將以鐵路帶動沿線製造業、港口修建和經濟開發區的發展,重在建立“造血機制”,引導肯尼亞的工業化進程。
在中企正在修建的蒙內鐵路旁??,還有一條並行的老鐵路,它就是英國殖民者於19世紀末修建的第一條東非鐵路。今天東非落後的經濟結構和不斷退縮的工業化進程與這條鐵路有一定關係。
1890年,歐洲列強在布魯塞爾開會,會議特別強調要在非洲修鐵路。當時,英國人做了一個計算,用商隊運輸貨物,費用要比鐵路高200到300倍。英國人懂得,如果修建一條鐵路從大湖地區通到沿海地區,將使烏干達的開發與管理大為方便。問題是,在非洲修建、運行這樣一條鐵路,僅靠非洲人肯定要虧本。
最終,英國殖民者決定,從印??度吸引勞工來修建鐵路,從歐洲吸引更多移民,改變鐵路通過和連接地區的人口構成。那麼,英國殖民者靠什麼吸引移民呢?土地。他們促使英王發布敕令。1895年,英國把自沿海至奈瓦沙湖之間的地區宣佈為英屬東非保護國,後改名為肯尼亞。1902年,殖民當局宣布一切土地歸英王所有,由英王分給那些願意移民到這裡的歐洲人和南非人,並強制非洲人種植英國所需的農作物。大批部落民眾不得不遷出家園,失去土地的非洲人淪為白人種植園的佃農,忍受著極端殘酷的壓榨。
西方殖民者對非洲的掠奪就是從對土地的榨取開始的,其惡果直到今天仍在製約著非洲的發展。研究表明,依附型經濟既無法培養出資本主義發展所需要的企業家,也不可能創造出消費市場和從事製造業的工人階層,這是非洲落後的主因之一。
中國人來了,變化開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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