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普京改變烏克蘭國界，中國難以啟齒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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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烏邊界的頓河畔羅斯托夫地區，俄羅斯裝甲車正在運上一個鐵路站台（2022年2月23
日）
華盛頓 —
就在美國政府和西方國家陸續宣佈對俄羅斯制裁的時刻，北京至今沒有明確支持俄羅斯的
行動，也沒有譴責，而是通過官媒發動“台灣不是烏克蘭”的敘事。有評論認為，烏克蘭
危機讓習近平陷入兩難，支持俄羅斯就代表支持分離主義，如果烏東地區可以獨立，那麼
台灣為何不可以？也有觀察人士指出，中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表態顯示了北京在支持莫斯
科上的限度。
繼一天前宣佈對俄羅斯實施金融制裁後，美國總統拜登星期三（2月23日）表示，將對負
責俄羅斯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的公司進行制裁。與此同時，歐盟各國也一致同意各自成員
國對俄羅斯官員實施制裁。
中國為何不譴責俄羅斯？
在西方國家對俄羅斯進行嚴厲譴責和制裁之際，一向強調其外交政策是“尊重國家主權”
、“反對干涉他國內政”的北京卻表示，制裁“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有效途徑”，呼籲通
過談判和對話緩和局勢。中國沒有明確表示支持俄羅斯的行為，但稱烏克蘭問題“有其復
雜歷史經緯，局勢演變至今是各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北京時間星期二與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通電話時說，“任何國
家的合理安全關切都應得到尊重，聯合國憲章的宗旨和原則應當得到共同維護。”他說：
“中方將繼續按照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與各方接觸。”
華盛頓智庫哈德遜研究所政治-軍事分析中心主任理查德· 魏茨（Richard Weitz）認為
，中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這種回應“是不想惹惱俄羅斯”，但是同時“俄羅斯的行為也可
能令中國不安，因為中國也有潛在的分離地區，比如西藏和新疆。”
在北京冬奧會期間，俄羅斯總統普京前往北京與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會晤，雙方發表聯合聲
明，宣佈兩國合作“沒有禁區”以及在國際事務上的共同立場。中國表示反對北約繼續擴
張，俄羅斯表示支持中國在台灣問題上的立場。
史汀生中心東亞研究所主任孫韻認為，中國目前在烏克蘭問題上的表態，與之前俄羅斯吞
並克裡米亞時中國的立場並沒有太大差別。但她指出，在中俄關系日益密切的背景下，中
國非常想要擺脫一種印象，不想被認為中國的立場是出於與俄羅斯之間的良好關係。
孫韻說：“主權和領土完整對於中國來說也是中國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則之一。俄羅斯派所
謂的‘維和人員’進入烏東地區是不是事實上對烏克蘭主權和領土完整的一種破壞和侵略
，這對中國來說是非常難以回答的。從事實上來看俄羅斯確實是採取了侵略性舉動，但中
國會說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星期三在記者會上說：“一些國家應該想一想，在美方違背同俄
羅斯的協議5次將北約東擴至俄家門口並部署大量先進進攻性戰略武器時，他們有沒有想
過把一個大國逼到絕地的後果？”
薩克斯：北京也擔憂聯俄代價
一些分析人士說，烏克蘭危機也反映出中國在試圖深化與俄羅斯的關系之際面臨矛盾和困
境。
外交關系委員會研究員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認為，雖然中國在烏克蘭問題上公
開做出那些表述，但是中國領導層私底下可能在討論“中國可以和俄羅斯走得多近以及與
俄羅斯全面聯合所要付出的長期代價。”
他說，王毅週末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還在強調明斯克協議的重要性，但是48小時後，普京
就宣告協議不復存在。
專欄作家馬修·布魯克（Matthew Brooker）在推特上寫道，俄羅斯承認烏東兩個分離地
區獨立“對中國共產黨來說是一個棘手的兩難境地，接受普京的行動意味著支持分離主義
。如果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可以是獨立國家，那麼為什麼台灣不可以呢？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引起台灣方面的高度關注。台灣總統蔡英文星期三表示聽取了“烏克
蘭情勢因應小組”並做出四點指示，包括譴責俄羅斯對烏克蘭主權的侵犯，持續強化對台
海軍事動態因應整備，確保國家安全。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星期三駁斥將烏克蘭問題和台灣問題相提並論。她說，台灣不是
烏克蘭，“台灣從來都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是無可辯駁的歷史和法理事實。
”
對此，薩克斯表示，烏克蘭和台灣確實是不一樣的情況，相比烏克蘭，美國與台灣的關系
更深入，時間也更長，“針對中國侵略台灣的回應會比目前看到對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回
應來得更有力。”
他說：“我認為，因為美國不會軍事防衛烏克蘭，反而會使得美國更有可能去協防台灣。
因為我不認為現在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就是如果中國攻打台灣，美國不會採取任何行動，
然後在烏克蘭問題上也不做什麼，讓兩個地緣政治對手對歐洲和亞洲施加控制。所以我覺
得，這實際上是給中國對台灣的野心造成了一個巨大打擊。”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中國研究項目主席白明（Jude Blanchette）和“中國實力”項目主
任林碧瑩（Bonny Lin）星期一在《外交事務》上撰文認為，北京與莫斯科之間不斷深化
的關系“對中國來說是一種無法擺脫的困境(catch-22)。 當中國與西方在全球秩序上展
開競爭之時，俄羅斯成為一個更具有吸引力的安全夥伴。但是通過提升與俄羅斯的關系—
—而且在普京挑起的危機中選擇這樣做——北京正在招致其無法承受的反彈。”
他們在文章中說，北京毫無疑問希望目前的這場危機不存在，因為烏克蘭本身就是中國重
要的貿易夥伴，是“一帶一路”成員；北京也無意公開支持俄羅斯的領土侵佔，擔心其他
人可能會利用類似的邏輯來破壞中國的領土主權；而且北京知道在烏克蘭問題上對俄羅斯
的任何支持都將惡化與西方的關系，但是冷落莫斯則會削弱對中國來說目前所需的戰略夥
伴關系。
孫韻：中國不太可能全身而退
史汀生中心的孫韻認為，雖然俄羅斯的做法給中國外交造成了不好解釋以及對外交政策原
則形成沖突的地方，但是從中國的角度來看，在俄烏問題上，中國會認為“不管我做什麼
動作，美國都不會和我改善關系，那我還是和俄羅斯在一起抱團取暖吧。”
她認為，國家利益具有多面性，需要做一個相對平衡的政策，中國接下來是否能夠兼顧左
右做到平衡，還是要取決於烏克蘭局勢如何發展，以及美國和西方國家的制裁程度。她說
：“中國想要在這個問題上全身而退，一點都不受目前局勢的影響，利益沒有任何損害，
是不太可能的。”
一些觀察人士說，雖然中國支持俄羅斯的安全關切，並且兩國在戰略層面利益契合，但是
北京不會在烏克蘭問題上全面支持莫斯科的做法。
商業和政治咨詢人士肯特·哈靈頓（Kent Harrington）說，中國和俄羅斯有重塑戰後國
際秩序的共同戰略目標，想要瓦解限制其影響力和遏制其野心的聯盟關系，“但是中國不
認同俄羅斯實現野心的細節做法，因為這不僅與中國外交政策辭令基礎相矛盾，而且還威
脅到中國在歐洲的經濟和政治利益。”
他說，中國目前這種不明確的表態，“明顯表明，盡管雙方之間是新興的戰略聯盟，但是
北京多大程度上支持普京的戰爭有明確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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