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 英國【三九】漢普頓宮-亨利八世廳間

作者: polesirius (ff)   2025-02-10 1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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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訪時間:2023年)
看過倫敦市心的基本款景點,周六早上的目標是「漢普頓宮」(Hampton Court),
本來它被我放在週日早上各教堂的彌撒時段,哪知卻撞上鐵路罷工。這罷工上週末在倫敦
,這周末換替為倫敦周邊,鐵路公司簡單一句「請使用替代巴士」帶過,卻讓我這外地人
很苦惱。一者是風險變高,二者是交通時間變成雙倍,這就讓此宮不適合放在周日早上,
因為周日下午排的是「格林威治」,去那邊還得耗一段時間,就算趕到,景點也快關門了
。所以就努力大搬風,把它改在今日。
星期四經過「滑鐵盧車站」問了工作人員稍有點底,但當由「維多莉亞車站」搭至「
Clapton Junction」,循箭頭右轉,入眼的候車亭卻只像當地的,便有點緊張。問了從車
站過來的工人,原來在火車站前跟人群等就好了……由於是臨時性,來的車會去哪,都由
工作人員喊,而那些城市我都沒聽過。「Hampton Court?最近的一班取消了喔,還是你
先搭去Surbiton,那邊發的接駁車比較密集?」工作人員這樣回答我。
雖然根本沒聽過「Surbiton」,看地圖是滿接近「Hampton Court」,就決定這樣搭
了。到「Surbiton」不免又得隨時豎起耳朵,好險沒等太久,就有一班往那的車,上車的
除了我只有另對男女,難道大家知道罷工都放棄去了?
無論如何,順利抵達總算鬆了一口氣,從車站過橋,隔著河水,能見部分宮區於林後
半遮面。而當穿過由鎧衛、盾徽雄獅獨角獸戍守的外門,便是其長樓一線開展。它建於十
六世紀,為樞機主教「托馬斯·沃爾西」所建,身為「亨利八世」寵臣,能恣意展現財力
,失勢後鋪張就成了破口,精心打造的殿閣也被「亨利八世」接收,隨各代掌權者依喜好
添改。
既是「都鐸」時期建物,外觀也展露相符特色,疊砌赭磚自帶的紋路,雉堞曲折,參
差煙囪宛如軍士們高擎的槍尖。走進樓門,第一重中庭「Base Court」張啟另幅類似景貌
,但稜線明顯精緻了些,側處碩大山牆帶入類似教堂的沉穩意象,中央鐘樓頂著帽冠聚焦
了視線,柱上還嵌入「圖拉真」和「哈德良」的頭像。那兒便是「亨利八世」的廳間了,
若按原先計畫,我應從它看起,見外圍廚房的入口就在身旁,就決定稍稍調動,比較順路

為了供餐給當時多達千人的宮廷成員,這區配置比一般還廣。看來應是有特意還原佈
置,廣場可見裝載麻袋的推車,廚房裡鍋碗瓢盆散列掛置,不過相比某些城堡的逼真忙碌
人偶,眼前的就虛了些,僅牆面手繪的幾許廚師與蒸煙。反倒是穿入的窄巷較有風味,一
名身穿古服準備上工的老者低頭行過,頓時倒溯時光。
廚房區出口為「Clock Court」,表示我已繞過稍早抬望的鐘樓,來到第二進了。這
中庭設了一座多角小塔,各面嵌著咬管獅頭,顯然是噴水池,看過文章寫當時會刻意以酒
代水,顯示豪奢,這座不知是否正是原物。
辨認過方位,從有鐘面的樓門回穿,便進入宮區的第一個主題「亨利八世」。作為迎
客的是「Great Hall」,即從外頭看很像是教堂的那座大山牆建築。這廳早年為儀典、餐
席、劇場之所在,「亨利八世」偶爾會粉墨登場,扮演拯救落難女子的英雄,現今工作人
員也會穿當時衣裝在此應景表演,可能時段未到吧,高闊的空間裡顯得闃靜幽深。
抬頭端望,其屋頂使用了「Hammerbeam工法」,層疊的弧躍肋線讓沉重桁架顯得輕盈
,乍看黯淡的木構也隱著哥德式勾框,曲繞後凝為一個個繁複垂綴。掛毯是最主要的裝飾
,在兩側敘著舊約的亞伯拉罕,藏含「亨利八世」的自詡。非教徒的我初見有些狐疑,畢
竟對故事細節不熟悉,也找不到最為人熟知的場景,好在這宮很不錯,重點房間多半能找
到活頁本,說明各壁毯、掛畫、藝術品的內容。
據上頭所言,這套有十幅,為維護古物,會輪休著減少積塵與陽光照射,外加部分掛
在別區,因此只能看到六幅。起始的是天父的呼召,要亞伯拉罕離開美索不達米亞,前往
迦南。接續和他並立圖面中央的是姪子「羅得」,由於手下牧人的爭紛,後者決定往「索
多瑪與蛾摩拉」那兒發展,也就是他帶出知名的罪惡之城支線,以及變成鹽柱的故事。隔
鄰跟亞伯拉罕互動的為祭司「麥基洗德」,當時「羅得」捲入兩股勢力的大戰被擄走,因
亞伯拉罕插手才得到解救,知此事蹟的祭司特帶著食糧與酒,表達慶賀並獻上祝福。
對牆就是耳熟能詳的「亞伯拉罕獻祭以撒」了,一開始辨認不出,是因為標誌性的那
幕畫得很小啊,就頂部一小角,像循著山路勾繪連環畫,結局放遠景,重點反倒變成初始
的上山,列於前景的四人也難分身份。再過去是亞伯拉罕對子嗣繁衍的煩惱,他把回故鄉
找兒媳這事交給了「Eliezar」,畫面右側能見大量聘禮的裝箱打包。然後就是「利百加
」的登場,她打水給歷經旅途風霜的「Eliezar」跟駱駝群,顯現其良善,也落定了這樁
姻緣。
國王座席後的兩幅來自不同系列,描繪美德與惡念的對戰。處理方式挺奇特,人物幾
乎塞滿整畫面,且以女性為主角,有些還穿著戎裝,之間的細節就算讀過解說仍讓我一頭
霧水。一幅的右側為與樂師們同奏的彈琴女生,左側舉劍攻擊的女子說是被「慈悲」阻止
的「正義」,難道是將音樂歸在耽於逸樂的罪孽嗎?另幅「人們初見七宗罪的驚訝」同樣
令我不解,一般都將七宗罪各自的特質誇張形塑,這裡只是一批恬靜女子穿遊而過,若真
要說,僅她們的座騎偏怪,像「憤怒」身下便是隻龍。
大廳後為「Great Watching Chamber」,這樣的命名,是因守衛會在此過濾,夠尊貴
的賓客才能續往內行,宮廷也曾為了知曉王后有沒有生出王子,在此等候。應該是才經過
整修,拋弧窗台的斑彩徽印玻璃、天花板多邊飾框的輝亮交錯,莫名有種現代感,僅環牆
的色褪壁毯仍顯著滄桑。
這區的主題挺雜,也考驗想像力,其一說是表達「Romance」,卻僅見衣著華麗的人
眾簇擁著三女王,彼此在樂聲中耳語,彷若盛宴。一幅為海克力斯的終局,描繪他中計穿
上會腐蝕血肉的毒袍,痛苦地寧願自焚而亡。
另幅「The Triumphs of Petrarch」取材自人文主義之父「彼得拉克」的詩歌,敘述
從愛情到永恆六種概念的生剋,壁毯將其化為戰勝後的凱旋,有著密密麻麻人物。被掛展
的是系列中的「名譽戰勝死亡」,代表死亡的女性倒在後頭牛車,名譽則展著翅翼,女神
般高立於前段的象車。玄的是,同系列尚有幅「死亡戰勝貞潔」,究竟是怎樣的論述,可
能得讀過詩歌才能參透了。
這間的邊角藏著以鹿角頭裝飾的梯間,僕人會從那端餐點上來。往南面向「Clock
Court」的這側,曾是「亨利八世」的主要廳間,從覲見廳延展至客廳及臥室,可惜被後
續王朝拆掉改築了,只能朝東進入「Processional Gallery」。
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在周日或節日,「亨利八世」會以大陣仗遊行般循廊走去禮拜
堂,它串接幾個小房間,並於轉角藏著較私密的議政廳「Council Chamber」。不知為何
,這廳所有窗口都被封掩,兼著壁面圖騰深藍,陰晦的氣氛很讓人勾想曾在此的暗潮湧動
。窗間以金色簾蓋標誌的,顯然是國王座位,議桌比較令我意外,是圓形的,高的椅背掛
著成員名字,該不會是自比亞瑟王與圓桌武士吧?
原路行出,「Processional Gallery」朝南轉向為「鬧鬼畫廊」,這奇特的命名,得
從「亨利八世」的好色說起。他本已有正妻「阿拉貢的凱瑟琳」,是背景顯赫的西班牙公
主,卻被貌美的侍官「安妮·博林」吸引,後者擁有優雅談吐、文藝素養又懂欲拒還迎,
很快便令國王失去理智,藉王后生不出兒子,要改娶。然這在當時可不是一國之事,得教
宗批准,在連六年都被否決的景況下,「亨利八世」豁出去了,「宗教改革」的幌子被搬
了出來,英國國教誕生,不用再理梵諦岡。
諷刺的是,這段新婚的蜜月期頗短,「安妮」搶了皇后,在民間形象已成狐狸精,上
位後又過得奢華,且就像被詛咒般,她也生不出兒子,所以「亨利八世」再次見異思遷。
他羅織了通姦罪名,在「倫敦塔」斬了舊愛,對溫婉的侍官「珍·西摩」期待滿滿,哪知
新后雖真給他生出繼承人,也隨之香消玉殞。傷痛之際,「克萊沃的安娜」被推薦過來,
結果因修圖過多,見面後很快被退了貨,接棒的第五任是「安妮」表妹「凱薩琳·霍華德
」。
她的美貌據說更甚「安妮」,偏偏「亨利八世」已是腰圍破百的癡肥阿伯,滿身是病
無法行房。於是年輕的新后耐不住寂寞慾望,自己偷養了小狼狗,最後東窗事發。被捕之
際,她便是沿這長廊跑去找「亨利八世」求情,卻仍被逮住在尖叫中拖走,亡於「倫敦塔
」。自此,就不時有傳言在這瞄見陰魂,泣訴其委屈和怨恨。
大白天裡,自不會有如此畫面讓我見識,能看的只有各導遊加油添醋的表演,以及長
廊的掛畫。諸畫中最醒目的是「亨利八世」,他最常見的形象描繪似都來自於此,一個微
胖的中年人,孰不知他年少模樣還滿纖瘦。而當望過其父親「亨利七世」領著一家於聖喬
治腳下跪禱,會看到一幅「亨利八世」的全家福想像。
稱其想像,是因繼承人「愛德華六世」根本不可能以那年歲跟母親同框。兩女兒也因
各自母親的關係相當疏離。「血腥瑪麗」是第一任王后生的,「伊莉莎白一世」出自「安
妮」,是在第六任的勸說下,僵局才稍微改善。廊間一處小室特意還原了與第六任結婚的
場景,如此空間,感覺結得很隨便啊。
這區域的壓軸,是岔路通往的王冠廳及皇家教堂。前者展示「亨利八世」的王冠,它
因「克倫威爾」那段混亂的時年,即君主制的短暫廢除,與其餘王室珍寶一同毀熔,是因
有文獻鉅細靡遺描述其構造,才得以復原。除了多彩珠鑽,翻挑金葉中的迷你雕像也是其
亮點。
皇家教堂則不負其身份,一入眼便以瑰麗的天篷令人訝嘆。燦金肋線在發散後,交互
結為菱格,躍弧的優雅和垂綴的繁複雕鏤都讓我無法移目。特別的是,它以湛藍為底色,
星子散點,再加上小天使於各處的飛舞,便彷若夜空乍現的天界。望著望著,便覺改成今
天來其實也不錯,畢竟官網標示它明日關閉。只惜禁止拍照啊,王冠便罷,這兒很沒理由
,僅能自行解釋,我們所站的是樓上小包廂,若每個遊客都要拍,外頭很容易就大塞車。
抓著有限的時間憑欄四望,相較天篷,壁面、座席的木色鑲飾便顯得隱抑,雖可說是
當政者的喜好改變,主因仍是「克倫威爾」造的孽。根據資料,祭壇後本是面大型玫瑰花
窗,嵌著「亨利八世」及「珍·西摩」的人像,結果被革命軍砸爛了。目前所見的,是「
安妮女王」時期的設計,立柱支起弧拱,綴著藤葉的背板將傷疤遮掩封印。
至於中央那留白的橢圓框,可能是還沒找到中意畫作吧,但或許也是種提點和記印,
予人各自思索,不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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