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雷點要寫在前面:
角色段子,雙花,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是百合向。
甜就一個字,閃只說一次。
謝知安是一名不可愛的書墨弟子。拜在萬花七藝之一的顏大家門下,
和她師父顏真卿一樣,為人既剛強又耿直,脾氣硬邦邦的,不大笑,也不
怎麼主動與人搭話,往往是別人拋過去一個球,她想了想才跟著拋回去一
個球,時常得罪旁人而不自知。
許多人都和她說,小泥啊,妳怎麼就和謝知安走到一塊去了呢?妳年
紀小,長相和個性還這麼可愛,就算不走出萬花谷,多少人喜歡妳,幹麼
就吊死在姓謝的這棵樹上呢?不會是人趁著年紀小不懂事就拐了的吧?
有時候,方小泥會想,也許他們說的都對,謝知安確實是個有著許多
缺點的人。
可也有的時候,她也有自己可愛的一面。
墨綠的茶餅在紋銀茶碾中被來回碾碎,一點一點由塊狀的茶餅變成了
細碎的粉末。
方小泥將那些茶粉倒入杯中收攏,捧著瓦白的杯子往三星望月底下的
池子走去,準備將那些茶粉製成茶膏。
負責替谷內弟子收發信件的扶風遠遠地看見她,提起聲量朝她喊了聲
,在她看去時招了招手。「小師妹,過來過來,有妳的信,急件。」
方小泥「喔」了聲,仍舊不急不徐的繼續將手中茶粉給和成茶膏,洗
淨了手才站起身來,小老頭似的慢慢吞吞往扶風那走去。
她笑嘻嘻的抬起了頭,看著滿臉無奈的扶風。「我這不是過來了嗎,
師兄怎麼還是一臉不開心呀?」
「不是和妳說是急件嗎?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方小泥皮笑著回了
句反正再急也不差這麼幾步,慢慢來也挺好,扶風白了她一眼,滿臉的恨
鐵不成鋼,不輕不重的用著手中信拍打她的頭。「哪,謝知安寄給妳的。」
「哎唷?」方小泥歪過頭,兩手往頭上按住那封來自太原的信,在扶
風寫滿了「我才不好奇不過如果妳想跟我分享我也不介意知道信裡寫了什
麼」的表情中走到一邊,將手中信拆了開來。
雪白的信紙上,鐵畫銀鉤的墨色字跡飛舞其上,筆走龍蛇,揮灑間是
她再熟悉不過的豪情俠義,卻極其難得的,在收尾處亂了落筆,顯盡執筆
時的慌亂。
信裡並沒有那些什麼你儂我儂的卿卿如晤,謝知安從不寫那些看起來
浪漫而甜膩的話語,向來是想到什麼寫什麼,該說的說完就沒了,既不打
招呼、也不做問候,為此顏大家沒少追著她後頭罵,但至少方小泥認識了
她這麼多年,也沒見她真的被罵怕改過。
這封信自然也是相同的。
展信佳:
逐虎一役偶見奇筆佐千秋,然阮囊羞澀,原欲棄之,卻反受不相識的
明教俠士金援。有欠於人我心難安,如若可以,先與妳墊借些許將外債還
清,回頭再細還予妳。此事甚急,速回。
「……噗。」
方小泥將那封薄薄的信來回翻看,然而不論看了幾次,上頭依舊只有
這麼寥寥一句,就連落款也沒有,最後那個「回」字的勾筆簡直都要劃破
天際啦,估計真的給嚇得不輕。
那個人從不示軟,從不接受陌生人的幫助與莫名的善意,是個不可愛
的姑娘。
可同樣的,那個人一旦接受了別人的善意與幫助,就是能為之生死,
誓將點滴報以泉湧。
就像警戒著的動物,弓背豎毛的盯著每個企圖接近的人,誰也不親近
、誰也不靠近,假如有人想伸手安撫反而會被抓傷。但卻會在此後不時的
偷偷將獵來的獵物與找到的果子、財寶放在別人家門前,作為對善意的回
禮與感謝的表示。
謝知安的個性就是這麼不可愛的招人心疼。
方小泥彈了彈那封信,說給自己聽的笑著罵了句:「笨蛋,誰要妳還
我了。」
她將那封信反了過來,提筆在後頭寫一個大大的「好」字,寫完後把
信一封,趁著扶風和其他人聊天時把信往他手裡一塞,笑嘻嘻的邊跑走邊
揮手讓他幫忙寄信就好好寄信別偷看。
氣得扶風鼻子都快歪了,直說肯定是謝知安那個大混蛋把她給教成了
小混蛋。
方小泥也不管他,哈哈大笑,跑到負責管理眾弟子私人倉庫的朦朧子
那,扯著朦朧子的袖子,甜甜的撒嬌道:「朦朧子爺爺,我想一次把這些
年我存下的銀兩給領出來,我的小金庫裡頭有多少錢哇?」
朦朧子低頭看著她,只當她說的是孩子話,沒想太多,笑呵呵的拍了
拍她的頭:「萬花谷裡用不著錢,小泥想幹麼啊?是不是想跟外頭來的行
腳商買糖吃了?」
「才不是呢,爺爺告訴人家有多少嘛,有多少嘛有多少嘛,爺爺~~
告訴我嘛~~」方小泥扯著朦朧子的衣袖,那又耍賴又撒嬌的模樣可萌可
萌,扯的朦朧子的老心肝一軟一軟的,一個溜口就誠實回答了約有一萬金
出頭。
「小泥呀,妳還沒跟爺爺說妳一次領這麼多錢想做什麼呀?不會是又
被那些黑心的商人給騙了,想買什麼古古怪怪的東西吧?」
方小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在往後退了幾步,確定即使朦朧子突然爆起也來不及抓住她搶回錢袋
後,方小泥將她那小小的身板用力一挺,豪情萬丈的道:
「我要拿這一萬金去包養我夫君!」
朦朧子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
方小泥託扶風回寄的信並未加急,所以當謝知安收到信時,回過頭,
就見到她那養在萬花谷裡,年紀輕輕的小媳婦兒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一
手在嘴邊揮了揮,朝她笑的一臉陽光燦爛。
「妳怎麼……」
「我知道妳欠別人恩情心裡要不開心,所以給妳送錢來啦!」方小泥
笑嘻嘻,幾步小跑向前,雙手托著錢袋舉高向她。「夠嗎?」
謝知安看了看錢袋,細細數了下,發現居然有一萬金,不由得訝異。
「正好夠還,但這……」是妳所有的積蓄吧?
方小泥搡推著她,催促:「既然夠那就請信使哥哥替妳寄還吧,然後
妳快點開心起來呀,買到了新的筆不是很好嗎?不要不開心嘛。」
謝知安躊躇了許久,最後還是不欠外人恩情的原則佔了上風。將那一
萬金與新制好的兩組丹藥一併託給信使後,她嘆了口氣,將方小泥抱起,
額頭抵著她,低聲承諾著:「我會還妳的。」
方小泥不解的歪過頭,「不用啊。」她扳著手指:「妳之前也給我買
過衣服、買過小馬兒、買過包包和玩具……妳給我買過好多好多東西呢,
要說的話也是我欠妳的。」
謝知安輕輕搖頭。
「那不一樣。妳是我媳婦兒,我對妳好本來就是應該的,更何況我給
妳買的那些東西並不值錢……至少不值這一萬金。」
「一樣的。」方小泥堅持道。
她雙手捧著謝知安的臉,直視進那雙琉璃般的淺褐色眼眸中,逐字逐
句認真的道:
「妳是我的夫君,那麼我對妳好,也是應該的。也許在妳看來,妳花
的那幾百金、幾千金並不能跟一萬金比,可是在我眼中,它們是同等的!」
方小泥這麼說著,孩子稚氣而圓潤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是藏著萬千星
辰。
「妳用了妳所有的積蓄為我買東西,一點也不心疼、不猶豫,那麼,
我也一樣的。沒有因為從數目上看起來比較少就不算數的事——妳為我付
出的是妳的全部,我為妳付出的也是我的全部,我們是一樣的。」
「而且,親愛的,妳知道嗎?」她抿起了小小的、秀氣的嘴角,笑的
滿足又開心。
謝知安是個不可愛的人。
是她的師姊、她的師父。
是會在她怎麼也學不好點學截脈與百花拂穴手,太素九針也扎的七零
八落時,無奈的看著她,卻怎麼也沒嫌過她傻,一次比一次更加詳盡的教
著她該怎麼去熟悉那一切,並且在她茫然時輕輕拍拍她的頭,告訴她即使
真的學不好也沒關係,有她在就不用怕,她會一直在那等她的人。
是她最最喜歡的夫君。
「——能夠幫上妳,我很高興。」
方小泥說,閉起眼輕輕的親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