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頁應該沒雷,但若要繼續看下去,會談到劇情,請斟酌閱讀。
套句朋友的話說,生活已經夠苦悶了,幹嘛沒事自己嚇自
己?
即使如此,自己還是喜歡看恐怖片啊。曾聽阿嬤說我幼稚
園時,某天晚上一直在做惡夢,原因是前晚剛看完【哈囉
殭屍】,看的時候沒感覺,直到睡著了才發現有後勁(不
是高雄那個)。
一直到很大以後,本以為自己雖然寧可信其有,但也不是
挺怕鬼的,直到第一次在一中街去實境探險那種活動時,
怕的不是虛擬的東西,而是那種未知的恐懼,特別是快被
接觸到的那種焦慮。
不過從小看恐怖片到現在,不知道是被嚇大就沒那麼怕了
,或者是看恐怖片看到麻痺了,還是根本就一點也不恐怖
,總之,清水崇的【死小孩】對我來說,也許恐怖不是他
最想表達的意象。
戲散了之後,隔壁的戲友們表示對清水崇感到失望,因為
覺得一點也不恐怖,也有影評說恐怖的點就在預告裡了,
也有人說這根本是喜劇一部。
有虐待兒童情事的大人,首先會發現小孩子消失了,後來
又不知不覺地出現,然後會開始唱一首詭異的歌,三天後
,那個虐待孩子的大人會死。
女主角門脇麥,戲中名為尚美(一開始受【偵探中的偵探
】影響,一直以為她叫市村凜)發現蓮君身上有傷,而且
聯絡不到母親,脫口而出願意當蓮的媽媽。
小孩子的感覺是很直觀的,對於喜好與厭惡,通常可以很
直接(而傷人)的表達,也因此可以看出,他真的很討厭
自己的親生媽媽,或者說,他所期待的媽媽大概就像尚美
老師那種可以給他溫暖的類型。也因此當觸發尚美內心的
傷痛所導致的否認與被遺棄感,就更加深了。
恐怖片大概都會有一套公式,閱聽者基本上都可以了解接
下來的劇情發展,也就不多加敘述後面的劇情。
基本上我想說的,與其對清水崇導演的【死小孩】作為不
恐怖的恐怖片感到失望,或許可以換另一個角度來說,也
許,小孩子儘管失望與無助,但仍會對他(唯一)可以依
靠的那個大人感到期待,縱使那個期待所換來的代價無比
的高。
尚美小時候被母親虐待、關禁閉,那種無助跟恐懼,讓她
在依附與親密行為產生了很大的疏離感,然而她還是會受
母親的一句話:「下週我陪妳去看電影吧。」這麼一句話
觸動,甚至後悔跟童使做過要除去媽媽的約定。
而戲中童使看起來是令人畏懼的存在,甚至被說成是湯米
的詛咒,但看到有岡大貴所飾演的駿也一直想找出童使的
本體(玩偶)時,所產生的後續插曲:一開始好像在躲迷
藏,那種猜猜我在哪裡的紙條與動作,固然可以解釋成在
玩弄駿也,甚至最後以喵尾巴要勒死駿也的動作,或許脫
離不了恐怖片的本質,但我更想解釋成是歷經數十年的寂
寞與孤單,讓童使一直未能長大,而仍持續保有的童心所
致。
如果可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可以發現瀧澤秀明所飾演
的童使,出現了很多小孩子特有的賴皮與驕縱。沒錯他是
要奪走一堆大人的生命的死神,但這其實都可追溯到他的
父親湯米的背叛,他應該一直以為湯米是喜歡小孩子的,
而他的存在,就是帶給小孩子歡樂。原本那首詭異的歌,
其實也是上之鄉馬戲團所用來吸引小孩子來的歌曲,有意
思的是,小孩子因為聽不懂英文,就直接翻唱成詭異的日
語童謠。
小孩子不懂應該保護、照顧他們的大人,何以成為面目猙
獰的惡鬼,或許在他們心中不一定有要大人死去的念頭,
也可能只是一句氣頭上的話。也有可能他們認為,除去了
那個「惡」的部分,他們理想中的大人就會回來了。
正因為如此,當尚美發現蓮也跟童使協議,要除去自己時
,她開始回顧自己兒時的場景:自己當初也是把跟童使約
定的信物,小指放入媽媽的皮包,而心中的悔恨霎時化作
實體,死去的母親出現,指責尚美居然希望自己死這件事
。但這與其說是母親的想法,或許也代表尚美的心中一直
掛意這件事,認為媽媽已經釋出善意了,自己居然還希望
她去死,而那種無心的詛咒--小孩子不就是喜歡把這種
話掛在嘴上,然後又以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居然成
真時,自此讓尚美一直把內心封閉住,即使有很照顧她的
男友,也不願敞開心靈。
然而,也因為自己心中受傷、自責的小孩被關太久了,尚
美以為她可以給蓮有別於原生家庭真誠而持久的愛時,卻
又因為自己未曾被深刻的愛過(也因為她一直自我封閉,
而未曾關注到周遭人給她的關愛),就更難以承擔那種蓮
需要的高親密度的陪伴了。
所以當蓮在同學面前喊尚美是媽媽時,其他同學也起鬨要
跟著喊尚美媽媽,然而這裡對於媽媽的認定,存在著四種
不同層次的差異。對蓮來說,尚美同時是老師,也是媽媽
(這是尚美承諾的),這可以讓他跳脫那種不願說出的悲
苦心聲,同時也可以在同學面前炫耀,尚美老師是我的媽
媽唷!但一個小小孩,又怎麼可以分辨得出老師與媽媽的
雙重身分所帶來的矛盾與衝突呢?(讀中學時若自己的父
母是自己的老師,大概就能體會吧。)
同學對著尚美叫媽媽,也許只是想顯得親密感而已,不一
定懷有跟蓮一樣的心思。加上尚美承諾當蓮的媽媽才是昨
晚之事,小孩子也還沒感受到那種差別待遇(如果有的話
)。
對於洋子老師(尚美的前輩),則認為這是尚美的隨意承
諾,她大概認為尚美只是抱有初任教師的傻瓜熱忱,而未
曾考慮到後果,所以她先是責備尚美怎麼讓蓮住在她的家
,後又對尚美給蓮的承諾啞口無言。
而這三種認定都讓尚美無所適從,因為在她的人生當中,
從未曾真正看過什麼叫做合格的媽媽,也許教科書上有講
,或是某同學的母親讓她有此感受,然而那畢竟都只是理
想而已。對她來說,她也只是在做自己認定一個母親應該
會/要做的事情而已。
直到她看到蓮手臂上的傷。
很多畫面其實都可以看到小孩子的反覆無常,也許在傷痛
之後,我們的身體年紀逐漸成長,卻忘記還待在原地不動
(或無法動彈)的小娃娃,一直到當初讓自己傷痛的點爆
發了之後,我們可能才會發現,那個小娃娃一直忘記跟上
來。
說小孩子殘忍也好,或是無知也罷,但或許他真正期待的
不一定是豐衣足食的每日生活,而是家人願意給些關注在
他們身上,如此而已。
若要說他們以大人的死來獲得被關注是一件缺乏人性的事
?那不也正是因為他們未曾被關愛與教導著,如何去愛與
被愛嗎?
很久以前聽過一個故事,一個抱抱能拯救世界,對這些自
小就失落的靈魂們,他們所期待的,或許也只是一個單純
被世界擁抱的故事吧,而他們的世界很簡單,就是那些相
對而言很重要的大人們。大人(爹娘)就是他們的世界。
最後的閒話,這大概是我看過第二部一點也不覺得恐怖的
恐怖片了,另外一部是泰國的【鬼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