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家森說,「言語跟情感是不一樣的」,當面訴說問題後,得到的答案與心意總是相反的,
話不是越說越明,而是透過「潛台詞」這樣的一層紗,掀開後撥開後,才是真相。
嘴上喝著馬賽魚湯,心裡想的卻是什麼口味的餃子最好吃。
因為「練習過才會怕失敗」,所以每一次的登台表演前總是會沒自信地說「我一定拉不好
的」,但表演時手中緊握的琴弓卻又充滿自信。
會想吃「Roll'n Rock堅果」冰淇淋,不是因為自己想吃,而是想看對方吃「Love Love草
莓」冰淇淋的表情跟有趣反應。
不說出口的解答懷在心裡,安靜地盯著、觀察著對方的反應,除了透過家森之口告訴觀眾
的「潛台詞」(還有「用疑問句來回答疑問句,就代表說中了」),那也是一種,弦樂四
重奏的男女們都懂的,「弦外之音」。
明明喜歡她卻不說出口,明明就只差一點點了卻不跨過去,就停在這裡。卷告訴別府,「
人生有很多事是事後回想才後悔不已的」,機緣只有一瞬間,像火花般稍縱即逝,男人繞
了一大圈才知道,女人早就已經決定一切,就算男人在最後一步才敢踏出腳步,女人卻告
訴他「我知道這很狡滑,但無所謂」,愛過了,了結了,不想再後悔了,才能走下一步。
在第二集裡,坂元裕二用了兩首流行歌,代表著兩個九零年代相當火紅的團體的代表曲,
一個是幾乎影響後二十年日本偶像女子團體風潮的SPEED的「White Love」,另一個是幾
乎影響後三十年的視覺系搖滾樂團X Japan的「紅」。
一紅一白,正如兩組天差地遠的團體,都在正當紅之際迅速消失在人群面前,變成傳說、
變成神話,就算後來再度復出,也找不回當年轟動全日本的那股氣勢。
拿著麥克風跳著舞的女孩們唱著,「沒有盡頭/就像是星星的光芒一樣」,伴隨著熱烈鼓
聲與貝斯聲拿著麥克風的主唱唱著,「再沒有人會安慰染紅的我/這份心意再也無法傳達
/面對不回應的愛/不停地嘶喊」,原來他們不同的嗓音與音樂風格,都唱著同樣的心情
,同樣的「弦外之音」。
就像男人拿著小提琴、看著第一次與卷相遇的「聖母頌」樂譜,最終拉出的真正心聲「
White Love」一樣。
我們總是需要透過這樣的「繞一大圈」,才能發現自己真正的心聲,就算你不說出口不讓
別人知道這安靜的「秘密」,但是透過另一種形式,表露出來。
就是像,將毫無規則的薯條疊成疊疊樂,一根根的抽出來吃掉,每次抽出薯條時的搖搖欲
墜,就像是秘密彷彿要被拆穿時的驚心動魄,但當真正說出真相時,它早以安靜無息的散
在盤子上。
既複雜卻又簡單,既安靜卻又充滿回應聲的秘密,那是心聲,也是「潛台詞」,也是我們
會懂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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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雀總是笑著。在哪都能沉沉睡著的表情是笑著的,一個人在馬路旁拉著沒什麼人在聽的大
提琴是笑著的,喝著三角型的咖啡牛奶是笑著的,隱藏著秘密時是笑著的,就連眼眶忍著
淚水,不讓它流下時,也是笑著的。
因為,笑容可以隱藏所有秘密。
說謊好像總是很容易呢,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在他的面前一瞬間將秘密藏起來,這樣就
好像告訴他「這是我的秘密哦你看到了嗎」,卻又一臉壞心地盯著他,看著被騙的人有點
傻的表情,於是,她又笑了。
知道吃了他買的果凍,嗯,「那個不是你買的吧」。
不小心把他的內褲丟到壁爐,嗯,那就把它燒的乾乾淨淨吧。
跟他保持了「一個寶特瓶的距離」之後,嗯,「WiFi連不上去呢」。
這是她的謊言,這是她的笑容。
她一邊笑著一邊聽著,「妳能不能上唇不碰下唇,連說五次『天気予報』呢」,但是天氣
預報這詞本來就不會碰到,這是有趣的障眼法,也是有趣的謊言,就像拔起偷偷錄著音的
錄音筆時,要用力的咳著嗽把它收進自己的口袋裡,是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呢。
但是,小時候說過的謊言,被人拆穿後,不知道為什麼只能拿現在的笑容來掩蓋呢?明明
爸爸做了很多錯事,也說過很多謊,為什麼生了病之後,現在就非得要原諒他呢?明明媽
媽沒有做錯事,也沒說謊,現在卻只能待在只有我才知道的置物櫃裡呢?
這些不說出口的話,只能放在充滿笑容的謊言底下,因為說出口了,也沒有人會懂,說謊
的人是沒有資格要求其他人原諒,只有遇見了自己想珍惜的人的時侯,一點一點地,把自
己的謊言用眼眶裡的淚水洗掉,笑著告訴她。
卷姐聽完她的話後,兩個人一起大口大口吃著看起來很好吃的豬排飯,眼裡也含著淚水,
告訴她,「曾經一面哭著一面吃著飯的人,到哪都能堅強活下去的」,於是,她又笑了。
不用說謊,甚至不用開口,她緊握著那把最懂她、守護著她的大提琴,拉著巴哈的大提琴
獨奏G大調第一組曲第一樂章「前奏曲」時,美麗的聲音拉到一半突然拉不下去,她親了
一會手中的它,告訴聽眾,「不好意思,請讓我重來一次」,一瞬間,最後拉出了加斯帕
卡薩多的大提琴獨奏曲第一樂章「幻想前奏曲」。
她知道,人生不能重來,說過的謊的不能收回,但是我還能在重來一次嗎?「我還能選擇
相信這個世界嗎?」。
四重奏中的大提琴不開口,卻告訴了她,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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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家森是個麻煩又矛盾的男人。他很會說有著很多意義的「潛台詞」,卻會在不對的時機點
說出過份的話導致離婚。與別人的衣服撞了衫會說一句「喂不要穿訊息量太大的衣服啊」
,但卻穿了「ultra soul」內褲去找對自己有好感的女孩。他就是這樣麻煩的男人,連倒
垃圾這樣的一個小動作,也非得跟雀一起用著各種理由去推拖。
他知道嗎?他自己當然知道。
聽著前妻說「二十多歲男人的夢想閃閃發光,到了三十歲多歲還在作夢只會黯淡無光」,
他沒有反應,無法反駁,到了這個年紀還在追夢,真的很傻也很麻煩。
選擇這樣去追夢,是因為那張當年沒去換到足以改變人生的彩劵嗎?還是不想放棄那個因
為看到電影裡的倉鼠也死了,而跟自已在一起的茶馬子嗎?
他明明說著「妻子是食人魚,結婚是人間地獄」,總是這樣有口無心地說出這種直白的話
,那麼看見茶馬子為什麼又要改口說著「妳是我能實現夢想的七龍珠哦」,也告訴四重奏
其他三人「要不然我退出好了」,明明就踏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但為什麼卻又心念著那
個冬天總是穿著拖鞋、遞蛋糕盒給她也會弄的一塌糊塗的女人能給他的「婚姻」?
他的問題太多,規矩太多,他知道的太多,也懂的太透徹,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到喝水時再
也不需要他去扶,知道孩子透過前妻的教導之下明白了體諒別人,加了自己不想要加的醬
料,在第一集的開頭他明明碎念了別府一番,但聽見孩子的想法後卻遲疑了很久,知道那
樣的尊重,不是自己這個爸爸教導給他的,而自己居然連孩子都不如,因為他知道,茶馬
子是個好媽媽,但是這個因夢想逐漸黯淡無光的男人,不是個好爸爸。
他很懂茶馬子,聽著她的敲門聲就能知道她來了,但茶馬子卻比誰更了解他。
茶馬子嘴上說著他的壞話,說著追夢很傻,但在與他離婚後找的小說家男友,不也是一個
固執地追逐夢想的文藝型男性嗎(雖然沒有很骨氣的放棄了),她在這些男人的眼裡看到
他們的「理想」,卻比他們還要懂「現實」,雖然被人鄙視用錢打發,在打完一巴掌後還
是要把錢收下來。
因為她不能這樣子像這些男人擁有夢想,明明比誰都還要更喜歡他們那閃閃發亮的樣子,
卻只能在他準備將中提琴親手砸下準備終結夢想時,告訴他,「現在這樣的你就很好了」
。
茶馬子知道,他不能沒有音樂,因為自己會被這個努力追夢的男人深深吸引,就是她之所
以選擇離開這個追夢的男人的原因,所以,自己只能選擇讓他繼續握著中提琴,讓他鬆開
她與孩子的手。
他知道嗎?他自己當然知道。
知道沒有為了夢想準備拋下一切的自己,前妻跟孩子才有辦法過的好,最後,他的問題問
著,「真的能下定決心放棄音樂嗎?」。
他看著他們的背影,一個人安靜地哭了起來。
卷說,「夫妻,就是可以分離的家人。」
他明明知道的,卻還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