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過的日劇中,《儘管如此也要活下去》可以排上前三名沒問題
少見的題材,深刻細膩的描寫
稱職的演員:瑛太,滿島光,大竹忍,表現都非常棒
雖然我很LAG到現在才看,但說不定版上朋友也有還沒看過的
在這裡推薦一下,絕對不會是浪費時間
有時看到台灣發生的法律案件,對於台灣的司法並不是很有信心
尤其是對於受害者的保護,趨近於零
媒體和整個社會,有時對受害者的關心還不如加害者
相對的,因為人權等等種種原因,對加害者的保護似乎還更周全一點
(並不是說加害者不用管它讓他們去死就好了,犯罪大多有社會層面的原因
今天社會上的犯罪者,如果他出生在八十年前的台灣,可能他就不會犯罪
社會環境改變了,犯罪率也增加了,增加的這些全部都是犯罪者自己的責任嗎
這邊可能要小心的打上一個問號
雨果在悲慘世界中把這個想法也表達得很清楚)
我在想,在這樣的事情上,社會有沒有辦法更進一步的幫助受害者呢
不僅僅是不要讓他們受到更大的傷害,
有沒有辦法集合大家的力量,來處理受害者和受害者家人的傷口呢
我覺得這部戲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嚐試
以下是我自己看完之後,還不斷停留在腦海中的一點思緒
=============== 以下有雷 ==================
1. 雙葉的部份
雙葉這個角色我覺得創造得很成功
如果說文哉的犯罪也有社會層面的原因的話,
母親的自殺,父親和繼母的(某種程度上的)忽略,可能都是其中的一部份
但雙葉怎麼算也算不到責任名單中的
她只是文哉的妹妹,當時才十歲,腦子裡想的只是夏祭和浴衣而己
十五年過後,她變成連擁有口紅都會有罪惡感
洋貴是典型的「時間齒輪停止轉動」
比起媽媽,他更像那個被看不起也只是笑笑的父親,需要週圍的人的推動
雙葉推動著他,找到當年的驗屍報告
藤村五月推動著他,找到護士
他從原來的不積極,慢慢變為主動,甚至有時也表現出有決斷的一面
雙葉就是這些變化的根源
背負著這樣的罪惡感,去找當年的受害者家屬面對面
藏在有點畏縮的動作下的,是勇氣
和她柔弱纖細外型的搭配,讓她成為一個迷人的角色
在洋貴心目中,雙葉從「一個似乎是想尋死的人」,
到「原來你是文哉的妹妹也就是我的敵人」,
再到「其實我們有著類似的經歷,都是受害者」,
到最後對她傾心,
這其中的曲折變化很動人
印象很深的一幕是
她去找洋貴,剛醒來的洋貴想起要打電話,不過時間好像晚了
洋貴:「或許現在正在洗澡呢...」
雙葉:「不要做這種猥瑣的幻想吧」
洋貴:「我可沒做什麼猥瑣的幻想」
雙葉:「但你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呢」
洋貴:「現在倒是有一點,但說的時候並沒有啊」
雙葉:「那你現在想了嗎」
洋貴:「這...有什麼不對嗎,誰都會洗澡的呀,難道,你不洗的嗎」
雙葉:「什麼,難道你現在在想像我洗澡嗎」
洋貴:「才沒有呢」(抓了東西就走)
雙葉:「那你為什麼要跑」
洋貴:「去做晚飯」(到了廚房想了想後露出一點點微笑)
看到這裡不禁會想,如果沒有發生這樣的悲劇,
雙葉也許是一個小小抖S傾向的,活潑可愛的,喜歡打扮的,
做白日夢時想著「如果能彎曲湯匙的話....」,跟男朋友笑著鬥嘴的女生
想到這裡真令人嘆息呢
所以我覺得前面有版友說得對,雙葉也有心理上的問題,
就像中島美嘉唱的那首歌
「一定是因為對於活著這件事太過認真了」
一個七歲女孩子的死亡,太沉重了,對一個十歲的女生來說
在這樣沉重的壓力下,她想抓住一點什麼
事件後雖然不得不頻繁搬家過著某種程度上流離失所的日子,
但至少能跟家人爸爸媽媽妹妹在一起
得知自己不是母親親生之後,她出走,去找洋貴
卻在洋貴垃圾筒中發現雜誌影本,深夜再次出走
如果要問我的話,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好啦,世界上有誰比你們更了解彼此呢
於是她去找安養院的阿媽,卻遇到了哥哥
哥哥叫她一起走,去因島,生母出生的地方
但她卻發現哥哥並沒有反省,她沒辦法說服自己跟哥哥一起走
我想,那時候她一定覺得
「世界這麼大卻沒有我容身的地方」
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
從這裡看起來,她決定到農場去,做悠里的媽媽
好像就不是那麼天外飛來一筆了
2. 文哉的部份
文哉,我覺得這個角色的說服力大大不如其他的角色
總像是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來似的
從一開始,洋貴的爸爸在問,為什麼要殺死亞季
在他死後,洋貴也想知道,到底為什麼要殺死亞季呢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殺死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到底為的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不斷的被不同的人提出
可是,到最後,我覺得都沒有得到真正有說服力的解答
如果照劇中的說法,文哉是心理有病的,沒有心的,從根本就不健全的,
那他為什麼要惦記著妹妹?
雖然他惦記的可能是十歲的雙葉,而不是二十五歲的雙葉
「抱歉,讓你無法參加夏祭」
「早知道你在就幫你帶蘋果糖來,你最喜歡蘋果糖了」
「哥哥錢不見了,不能坐飛機了,是不是想坐飛機呢」
但就算是這樣,這位哥哥還是在想著,能為妹妹做一點什麼
在農場裡,他幫小小悠理修好腳踏車
在他拒絕真岐的追求時,心中難道沒有一點點「怕傷害別人所以還是...」的念頭嗎
如果他真的有病到這種程度,為什麼要警告紗步(安滕櫻),
直接給她死就好了呀
所以,他真的沒有愛人的能力嗎
話說回來,愛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真的要問我的話,我會這麼說
愛就是惦記著誰,要為這個誰做一點什麼
有這樣的心情的話,就是有愛的能力
有些人,雖然嘴巴裡說著「愛你」,但不會為你著想,不會想著要為你做點什麼
這並不是愛,可能他/她只是覺得跟你在一起有面子,或者因為你會為他/她做些什麼
或者什麼其他的原因
所以他覺得他愛你,其實不是,
有多少付出,就有多愛
說愛你,但不把你放在心上,那就不是愛
就像是,有些人嘴巴裡說著「我想要這個」,但不會付出行動
這其實就是「如果這麼累的話我就不要了」「如果是免費的話我可以拿OK的」
這種的並不是真心想要
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愛
從他對悠里,對真岐,對妹妹,我很難被說服他是連一點點愛都沒有的人
甚至他做下的令人髮指的幾件事
「讓女朋友跌倒流產」姑且先不論人格有問題的護士的說法是否可信
這其中有沒有一點點「我不想生出跟我一樣糟糕的小孩」的想法呢
他重傷真岐,最後變植物人
可是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是不是被真岐逼急後發生的意外?
劇中也沒有交待
從歷史上最惡慣滿盈的犯罪者,例如殺人不眨眼的連續殺人犯之類的
病到極點無藥可救的這些,有個共同點,
他們不把人當作人,而是物品,是自己可以隨意支配的物品
所以人命在他們心目中沒有重量
但從文哉對其他人的態度看來,我並不覺得他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是的話,又為什麼要自殺呢
假設他自殺有一點點是因為「我不想再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不幸」
那他又怎麼會對於亞季的死,說出「只要入獄就好了吧」這種沒有反省的話呢
就是這種地方對不上,對我來說這是比較沒有說服力的地方
======= 雷結束 =======
大概以上兩點,是我在看完這劇之後不斷會回想的東西
我覺得編劇真的可以讓洋貴和雙葉在一起沒關係的
不要去怕別人說什麼立場不同之類的
如果這戲的目的之一,是在重新省視「被害人到底是誰」「怎麼處理傷口」
那,從劇中開始,給這些人多一點空間,不是更好的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