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再次醒來,狄雲首先聽到了自己聲嘶力竭的呻吟,接著感到全身各處的劇痛
。可是為甚麼肩頭卻痛得這麼厲害?為甚麼這疼痛竟是如此的難以忍受?他只感
到說不出的害怕,良久良久,竟不敢低下頭去看。「難道我兩個肩膀都給人削去
了嗎?」
隔了一陣,忽然聽到鐵器的輕輕撞擊之聲,一低頭,只見兩條鐵鍊從自己雙肩垂
了下來。他驚駭之下,側頭看時,只嚇得全身發顫。
這一顫抖,兩肩處更痛得兇了。原來這兩條鐵鍊竟是從他肩胛的琵琶骨處穿過,
和他雙手的鐵鐐、腳踝上的鐵鍊鎖在了一起。這瞬息之間,他已連轉了十幾次念
頭,知道事勢危急,然而被鐵鍊穿入了琵琶骨,卻是心魂俱醉,快美難言,竟然
不想掙扎。
XXX
豈知禍不單行,莽牯朱蛤縱身一跳,便也上了段譽舌頭,他但覺喉頭一陣冰涼,
朱蛤竟也鑽入他肚中追逐蜈蚣去了,朱蛤皮膚極滑,下去得更快。段譽聽得自己
肚中隱隱發出江昂、江昂的叫聲,但聲音鬱悶,只覺天下悲慘之事,無過於此,
而滑稽之事,亦無過於此,只想放聲大哭,又想縱聲大笑,但肌肉僵硬,又怎發
得出半點聲音?眼淚卻滾滾而下,落在土上。
頃刻之間,肚中便翻滾如沸,痛楚難當。這瞬息之間,段譽已連轉了十幾次念頭
,知道事勢危急,生死只間一髮,然而被莽牯朱蛤鑽入肚中,卻是心魂俱醉,快
美難言,竟然不想掙扎。
XXX
梁子翁一張口,已咬住郭靖咽喉,用力吮吸血液,心想自己辛苦養育的一條蝮蛇
被這小子吸去了寶血,以致他武功日強,自己卻全無長進,不飲他的鮮血,難以
補償。雖然事隔已久,蝮蛇寶血的功效未必尚在,卻也不必理會了。
這一下變生不測,郭靖只感頸中劇痛,眼前金星亂冒,急忙運勁掙扎,可是兩大
要穴被敵人狠狠拿住,全身竟使不出半點勁力。但見梁子翁雙目滿布紅絲,臉色
狠惡之極,咬住自己頭頸,越咬越狠,只要喉管被他咬斷,那裡還有性命?這瞬
息之間,郭靖已連轉了十幾次念頭,知道事勢危急,生死只間一髮,然而被梁子
翁咬住了咽喉,卻是心魂俱醉,快美難言,竟然不想掙扎。
XXX
朱長齡知若使蠻勁,又要重蹈五年前的覆轍,勢必再擠斷幾根肋骨,於是定了定
神,竭力呼出肺中存氣,果然身子又縮小了兩寸,再向前挨了三尺。可是肺中無
氣,越來越是窒悶,只覺一顆心跳如同得打鼓一般,幾欲暈去,知道不妙,只得
先退出來再說。哪知進去時兩足撐在高低不平的山壁之上,一路推進,出來時卻
已無可借力。他進去時雙手過頂,以便縮小肩頭的尺寸,這時雙手被四周岩石束
在頭頂,伸展不開,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這瞬息之間,朱長齡已連轉了十幾次念頭,知道事勢危急,生死只間一髮,然而
全身嵌在山壁之中,卻是心魂俱醉,快美難言,竟然不想掙扎。這個文才武功俱
臻上乘、聰明機智算得是第一流人物的高手,從此便嵌在這窄窄的山洞之中,進
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