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隨筆
如果說每一段故事都有一首歌,它總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輕輕地開始吟唱,久久不肯散去。直至那天,你再也想不起那些故事那些片段,那首歌仍在輕輕地吟唱,自己歌詠著自身承載的回憶。
林宥嘉唱著我的當年的男孩,那個時而憂鬱時而歡笑的男孩。
他就住在我宿舍的對面,穿過一條走廊就可以抵達的距離。我是在交友軟體上認識他的。甫踏進他的房間時,電腦就播著林宥嘉的《殘酷月光》,於是我和宥嘉和男孩,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那首歌從我小學時就伴我長大,一直到大學時,我都無法理解,月光究竟是如何溫柔,又如何殘酷。
當時是怎麼開始的我已經忘了,是用什麼姿勢開始的、又用什麼姿勢結束的,我也早就忘了。到現在依稀記得他的陰莖隔著廉價的套子在我的後庭裡摩擦的感覺,那很棒,但那不是我愛上他的理由。他的直屌17公分,是讓人趨之若鶩的美物,但那不是我愛上他的理由。疊合時我們十指交扣,他的手如同孩子一樣細緻,沒有一絲粗糙的痕跡,但那不是我愛上他的理由。他帶給我的肉體歡愉是我不曾擁有過的美好,但,那也不是我愛上他的理由。
他正處於憂鬱症最嚴重的時候,內分泌失調導致滿臉的痘痘,整天除了打LOL外就只是躺在床上。他讓我心急如焚帶著午餐奔跑上一百多階的樓梯,只得到他不發一語的冷漠,卻又在最脆弱的時候我在我的肩上哭泣,彷彿我是他不可或缺的依靠。
我聽著他口中的那個研究所的學長,是如何溫柔地對待他,又殘酷地拒絕他。「這首歌是他的最愛。」男孩這麼對我說。於是學長的歌成為了他的故事,成為他腦海裡吟唱著、久久不肯散去的故事。
學長成了我走進他心中的那個障礙,也或許只是我天真的以為。他的憂鬱左右著我的思想,他的忽冷忽熱牽動著我每一條神經。因為他,我開始懷疑我自己;因為他,我變得不再有自信。
「如果我不是在這個時候遇見你的話,我們說不定有可能。」那個在屋頂的晚上,男孩這麼對我說。我不顧男孩的抗拒蹲下,在無人經過的頂樓奮力地吞吐著他的陰莖,任憑它頂向我喉嚨的最深處,然後噴射,然後吞嚥。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能證明我的功用、我的價值、我的存在。
那個晚上,我才發現月光不是乾淨的純白,它甚至不是溫柔的。它深深地刺在我的背、我的臂、甚至刺進了我的喉嚨裡。我覺得自己好髒,好下賤。
於是我開始疏遠他,開始憎恨他。他的名字成為了禁忌,成為了我人生中「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當時的我天真地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回我在他身上失去的自己。
如果恨你,就能不忘記你
所有的面目,我都不抗拒
幾年後的今天,我們都在自己的生命裡成為更堅強更幸福的人,而林宥嘉的那首《殘酷月光》也還在唱著。當年那個學長的歌成為了那個男孩的歌,又成為了我的歌。即便到最後故事在時間的洪流裡漸漸地風化,那首歌仍然承載著這段回憶,不斷地吟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