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昨天寫的一點個人感想
之前在湖板一直都是潛水
今天看完老大告別戰後感覺被治癒了
想浮上水面來紀念一下老大)
在這大雨如注的一夜,我重新翻閱起《柏拉圖全集》
,只為尋找其中提及大洋神俄刻阿諾斯(Oceanus)的片
段。俄刻阿諾斯,詞語、辯證、流水的源頭,也是
《Fate/Zero》裡征服王亞歷山大所欲抵達的盡頭之海。
俄刻阿諾斯的浪潮,使無數英雄自命運中降生,並自覆滅
中迴返英靈殿。《神曲》裡尤利西斯的最後一次航行和
《白鯨記》亞哈船長最後一次獵捕白鯨,皆以壯絕的悲劇
收場;他們的無望遠航,激起的是人心中無比崇高的肅穆
之感,使意志得以在盲目且殘酷不仁的大海昇華。在英雄
退場的最終時刻,是否抵達世界邊界、是否觸及聖杯,或
許已不再重要;因為英雄認識到,所謂俄刻阿諾斯的濤聲
,其實便是自己那回歸初心的澎湃心跳聲。
這幾年來,我已經在新聞、文學、電影、動漫中見過
眾多英雄的動人退場,而那些故事的開始至結束,於現實
生活所歷經的時間,並不像接下來即將告別謝幕、我生命
中最重要的英雄所開展的那般長久。正因為如此之長久,
他的敘事早已銘鐫於我的意識深處,與夢及現實體驗交融
重合。如今,這道自我年少之時便指引著我的曙光,我所
無時無刻憧憬的巨大身影,就要在明日寫下生涯之書的最
後一字。所有閃爍於淚光中的過往榮耀與悲願,都會在一
天之後達到頂點,而後就此終結。
明天的比賽,就是真正的最後一場了。於情感方面,
我當然還是很難去接受這事實;但在信念方面,我認為我
已做好準備迎接他的離去。他的鎮魂曲是為所有愛他與恨
他的人演奏。親眼見證巨星被時間的劍尖刺穿而鮮血淋漓
地倒下,是我所必須完成的事。關於英雄的離世與接受死
亡,正如神話學大家坎柏(Joseph Campbell)所言:「英
雄傳記的最後行動就是對死亡或離世所採取的行動。生命
的整個意義在此縮影中得到彰顯。不用說,若對死亡有任
何恐懼,英雄便不是英雄了;第一個要件就是要接受死亡
。」是以,我必須見證它,更強烈一點地說,即便那是
「殺王」儀式,我也必須睜開雙眼目睹它、記下它,以迎
接隨之而來的新生。
現在,黑夜的布幕被撤下舞台。藉由即將於聖殿中舉
行的祭儀、湖水中的洗禮,存在將被神聖時間更新。「那
一瞬間如果我能改變切入時的一個動作,或許我的阿基里
斯腱就不會斷裂……」「當時要是我能不那麼意氣用事,
也許就不會鬧得滿城風雲……」「當年我若能好好珍惜他
而不是與他針鋒相對,我們絕對可以奪下更多冠軍……」
他直視一切悔恨與遺憾後,以堅定的步履邁入史詩;我也
將款款獻上我的禱詞,送我的英雄步上最後一程。在此寫
下的片紙隻字,代表了我的心意。
而我的心意永恆不變。
Addio, Kobe Bryant.
(Addio是義大利語的永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