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妳,我知道妳此刻的心情有點怪異。
這些日子陌生人的來信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以妳之名卻各不相干的信箱裡,多半懇切而
真摯,卻不約而同地讓妳感到困擾,妳困擾著這些陌生人怎麼像是認識了妳一輩子似
地形容著妳的一切、分享著被認為與妳有關的一切,甚至有一位提出了一項奇妙的邀
請~我想要一位會寫長信給我的朋友,妳能成為那個人嗎?
妳反覆地看著這些從不同地方認知到妳的陌生人的來信,接著惶恐了起來,重新閱讀
了在不同地方留下的文字,對比起這些陌生人來信中所指稱的那個對象,認真地懷疑
起自己是否某種程度上有著自己也不曾發現的精神分裂。妳怎麼能同時為愛所傷卻又
如此幸福?
花了很久的時間妳整理好自己,這才想起妳自己也曾經困擾於類似的問題,在那個世
界壁壘分明,非黑即白的年歲裡,妳確實就曾困擾於這個問題,
"我怎麼可能帶著對一個人的愛,仍能愛上另一個人?"
在那個年歲裡,這對妳而言曾經是一種類似於卑鄙的舉動,不知道別人和妳自己死了
多少腦細胞又耗費了多少力氣,才好不容易地,妳了解到有即時無,無即是有,色不
異空,空不異色的道理,接受了該來總會來也不管會不會重疊交錯的一切,不顧一切
地把自己丟進愛裡,然後切割;某些地方負責吸納妳的回憶與放不下的,某些地方存
放陪妳愛情的進行式,妳決計讓每一個真實的妳的情緒都活下來,就這樣。
而這些來處不同的信件讓妳意識到自己帶來的衝突,卻也逐年逐月釋然於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的理解裡;就算千變萬化,那確實也是某一個妳。
妳知道那些信件裡陳述著的只是一部分的妳,卻不是全部的妳;接著妳知道妳掌握著
可以繼續滿足來信者的全盤想像或者推翻的權杖,然而終究妳還是選擇誠實,儘管妳
知道應該或多或少,若是被誤解,恐怕是傷人的。
回完那些信,妳不斷地自言自語著~
你們認識的我怎麼跟我知道的自己不大一樣?
嘿!妳,我知道鑽這種莫名其妙的牛角尖是妳的特色,但確實,他們不認識你,就像
妳也不認識他們一樣,實在無須像孩子般摸索著自我認定與外在認知之間的差距;妳
就是妳,大可不必討好每個抓到瑣碎資訊就急著定義妳的那些回應。
而我也知道,妳後悔回應得太過直白,
但,
換種角度想,妳終於給了他們一個屬於真正的妳的反應,哪怕他們也許無法接受!
這,就是我們存在的人間。
也許我只能這麼說,妳的確比較適合寫信,不擅長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