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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維平安的成長了,就像所有的平凡少年一樣。沒有戰亂,沒有冒險,沒有異常的血
統,也沒有傳說中的聖劍。
他早上醒來,幫著父母處理熔爐和打鐵要燒的柴。吃過早餐,跟其他孩子們一起前往
當地貴族開辦的小小學校。課程從早上九點開始直到下午一點,內容包括歷史、地理、制
度、數學、語言、體育及法術。
一到放學,他往往直接回家。並不是在學校沒有朋友,而是因為有了一群能夠體諒他
的朋友,才沒有強行把他留下。萊維的父親是鎮上唯一的鐵匠,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要
是沒有了他的幫忙,可是承受不住歲月的摧殘的。
偶爾,他也會和朋友一同出遊。懂事的他通常早在前一天就和父母報備過,也為家裡
做好了額外的準備工作。在朋友之中,他並非那種領導者,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小跟班而已
。打個比方來說,如果一群人要去丟石頭打蜂窩的話,他會是最後丟的那個,偶爾也會成
功的勸阻大家不要幹傻事。
就只是這樣的一個平凡孩子而已。也許比平常的孩子還要善良一點。
而在某一個夏天的夜晚,悲劇降臨在他身上。
//早上十點,放衣服的房間
「我覺得妳們在耍我。」
城堡二樓的其中一間房間,來自世界各地的各式服裝懸掛在牆上。房間中央,加薇雅
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不習慣的樣子。後面的傢伙們滿臉微笑,讓她全身不舒服。
另外一個不舒服的點還有身上沒有鎧甲,習慣的重量消失讓她渾身不習慣,對一個劍
士而言就跟裸體一樣。
「怎麼會?很好看啊,真的很好看。」
「這…這樣會好看?真的?」
加薇雅的審美觀審的大概不是美,而是防禦力和靈活度之類的,她自己有自覺。
「真的真的真的。」
不過這幾個傢伙的笑容讓她實在無法相信她們。
「妳們一定在整我…一定在整我。」
「妳疑心病真重耶。不然這樣,我去外面隨便抓一個人來看。妳聽他們的感想就知道
了吧。」
冷山提了個主意,讓加薇雅考慮一下。
「好是好,不過…讓春天去!是妳的話可能會濫用權力威脅屬下,春天人很好不會。
」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好嗎?」
冷山嘴上抱怨,還是讓春天去了。春天輕巧地走到室外,二樓的長廊上有不少女僕和
衛兵在工作。她考慮了一下,找上一名看來二十出頭的男姓士兵,招招手。
「喂喂,你,哈囉。」
「指揮官?」
「對對,過來一下。」
「有…什麼事嗎?」
衛兵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過去了。
「來就是了,有個東西想讓你發表評論。」
「呃,屬下沒讀過什麼書…」
「好了別說這麼多,來就是了。」
春天的袖子裡面長出了一些樹根,代替手指拉著衛兵就走,往上面貼著『勿進』告示
牌的置衣間去。士兵雖然滿臉不妥,不過也抵抗不了春天的力量。
「加薇雅,我帶人來了。」
「加薇雅大人嗎?有什麼事…情……」
士兵說不下去了,像是被蛇髮女妖瞪到一樣僵硬在原地。
「怎麼樣?好看嗎?」
冷山笑著說,雖然已經不需要答案了。被這麼一問,士兵終於回過神來,摀著鼻子低
下頭。
「呃、是,非常好看。」
「真、真的嗎?」
加薇雅有點膽怯地問,和平常不同的嬌柔模樣讓士兵的鼻血差點噴出來。
「真的非常好看,我想萊維大人一定也這麼覺得。」
「沒有任何問題嗎?」
「呃,是。」
士兵轉過身體,加薇雅也轉過去。
「真的嗎?」
「真的,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就是喜好問題而已。萊維大人喜歡什麼樣的衣服我並不
清楚,但是,真的非常好看!」
士兵的詞彙有些貧乏,不過那個樣子成功傳達給了加薇雅。
她鬆了一口氣,露出自然的微笑。
「謝謝你。」
「~~!太過分了,加薇雅大人。你這樣要我以後怎麼找女朋友啊!」
「啊…我想還是找個和你相配的?」
「冷山指揮官…」
突然被提醒了殘酷的事實,士兵眼淚和鼻血一起流。
他敬個禮告辭,留下換裝,將衣服疊好的加薇雅,還有竊竊私語的三名女性。
(不過,我說啊…)
(怎麼?鏡,妳也有相同的感想嗎?)
冷山看著自己的參謀,會心一笑。
((要是加薇雅在萊維面前能夠表現出剛剛那一面那萊維早就淪陷了吧。))
(哈哈哈哈…我也這麼覺得。)
(對吧!?誰叫她硬要表現的很傑出,而且她還真的辦得到。就變成平常那個樣子。
對男人來說只會變成好夥伴啊!)
(嘛,就算跟她講她也不會聽吧。)
三人雙手一攤,放棄治療。
//下午一點半
「為何一個人都沒有?」
早上因為歐文要他幫忙而出城的萊維,吃完飯回到交誼廳,卻發現空蕩蕩的一個人都
沒有。
「哼嗯…前幾天就覺得了,他們是不是瞞著我在做什麼事?」
雖然這麼說,不過他是不干涉私事主義,所以也沒有打算深究。他就隨手變出來連載
小說的最新刊,準備趁這個空檔補完。這個作者是個魔族,光憑這點萊維就覺得人類的排
他行為實在很蠢。
「說起來,我自己的小說似乎也該作結了…」
看到一半,萊維很懷念地想起自己還有這種興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只是漫
長人生中拿來打發時間的其中一件事。這次剛好選到寫小說而已。
「只剩下最後一小段了,這兩天應該能寫完吧。」
萊維喜歡王道的故事,總是有個壞人給主角挑戰,而世界上的人們只要同心協力的將
他打倒就行了,單純明快。可惜現實沒有這麼美好,人們只能在陰謀詭計和更大的陰謀詭
計的夾縫中生存而已。
所以萊維決定至少要寫一個好結局出來。看完了手上的書,立刻開始動筆。安靜的交
誼廳,就像是很久以前空無一人的藏書室一樣,只有萊維動筆的沙沙聲。一坐下來三個小
時很快就過去了,沒有人來打擾他。
就這樣到了下午五點半,他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說你們在幹嘛啊?交誼廳都沒有人耶,是今天有什麼比酒大會沒人找我是嗎?》
《欸?啊,沒有沒有。怎麼了,萊維寂寞了嗎?》
《沒有寂寞。》
《別害羞別害羞。》
《幹。》
艾莉琳的回答讓萊維決定不管他們了,就某種意義上她還真的是很了解他。萊維決定
一個人去吃晚餐,等到他們晚點來找他的時候再戳回去。
他從交誼廳往食堂走去,和中午一樣,抄花園小路過去。
不過他沒想過會有人這種地方伏擊他。
「上!」
「欸?」
極其突兀的聲音顯示了對方戰術的優秀,一個人影從樹叢中跳出來,手上的凶器閃著
精光。尖端往萊維的喉嚨直送,萊維沒有空閒看清對方長相,急忙後退。長劍從左上方劃
過他的胸前,切斷了綴飾。萊維下一刻才想到要求援,但是對方已經早一步將通訊器踩碎
。
(究竟─)
連分析的空閒都沒有。萊維反射性的左右觀望。雖然說這裡是他家,但是他完全不會
想到要在這裡打架。對手有多少人,實力如何,全部都來不及考慮,現在必要的是一個可
以安全閃現的位置。
萊維背後一涼,刀尖刺穿了肌膚,他以右腳剎車快速轉身,讓刀鋒在側身刮出傷口,
避開要害。同時他往花園的邊緣閃現,試圖逃到屋頂上或是什麼地方都好。只是另一名敵
人一樣以閃現術跟了上來,雙刀連斬,阻止了他的意圖。
他終於認出對方是什麼人──馬里狄,路克的同伴。
那來襲敵人的身分很明顯了。
(來了啊!你們。)
側邊射來了九把冰槍,將庭園外圍的位置全部壟罩,萊維逼不得已只好往回,同時,
路克從現身的庭園中央衝出。
「可惡,少來這套!」
看來對方是無論如何不想讓自己逃跑了,萊維決定迎戰。他不拔劍,雙手施法,放射
劇烈的火焰。種滿花花草草的庭園瞬間陷入火海,富含水分的植物燃燒,升起黑煙。
(好,這樣可以讓其他人注意到…)
其實萊維是先放了火才想到有這件事,不過這邊沒人可以吐槽他。
對方很快地做出反應,強風吹過,將火焰壓下,幾乎是同時,路克和奧瑟拉雙雙進攻
。路克衝過火焰猛砍,手上沒武器招架的萊維只能停下閃避,同時兩支箭一前一後飛來,
分別瞄準萊維的太陽穴和喉嚨。
要不是奧瑟拉的殺氣大了點,這個連續技還真難以抵擋,萊維在躲開路克攻擊的同時
拿左手去接,然後往另一支箭扔回去。箭上帶了法術,將目標擊落。
(可惡…該放大招嗎?放嗎?還是撐一下等援軍?)
萊維馬上可以使用的有黑蓮花之類的招式,但是這十分消耗法力,萊維不想在兩天後
的世界門上面冒險。
就在思考的同時,一個重物砸中他的後腦勺。那是琳的光彈,萊維完全忘了還有她存
在。他左膝一軟,往前跪下,路克就在他前面,舉劍下斬。
「納命來!」
「黑雷!」
不滅吃進萊維的左肩,他及時以法術硬化自己的身體,才沒有整隻手臂掉下來。同時
,萊維抓住了路克的持劍手,純黑的閃電零距離的灌進他的體內。但是路克由於奧卡麗娜
的關係早就對閃電產生了抵抗力,沒受多少傷害。右手保持原樣,左手繼續出招。
「你弱成這個樣子啊,那不就贏定了嘛?」
「囉嗦,現在這個關頭很難調整出力強度而已。」
路克的左手往萊維的頸動脈摸去,分屍無數的他不會抓漏,只要能夠搆到,就能把萊
維的頸動脈扯出來。萊維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右手硬生生地抓住,試圖把路克的手臂捏碎
。不過在他使力之前胸口先被踹的呼吸不過來,雙手鬆開,被路克拉開距離。
(幹…)
萊維喘了口氣。
路克很難對付,他的強大不止於身體能力,還有他的腦袋。一般人在打鬥的時候,大
多是靠經驗性的動作在戰鬥,所謂的武術和招式大致上都是這麼一回事。但路克不一樣,
光靠他的腦袋,就能在短短幾秒之內用兩隻手和一條腿做出連續攻擊──而且是用算的。
他的判斷和計畫的速度太過驚人,讓他成為一個難以應付的對手。
而且除了他以外,他還有四名伙伴,讓情況雪上加霜。
馬里狄補接了路克的空檔,讓萊維喘到一半的氣硬生生噎到,以柔性的風槌把自己往
後推。隨後是空後翻、單手稱地後彈、最後來個大跳躍。馬里狄不顧自身安全的四次追擊
被萊維死裡逃生,每一次都以毫釐之差揮空。
萊維做出的極限運動讓自己失去平衡,他壓低身體,試圖站穩。同時莉亞準備已久的
冰槍從全方位射出,總計十一把。其中十把的射線上並沒有萊維的身影,全數瞄準他身邊
,只要他一移動就會被打中,而最後的致命一擊則準確地往心臟去。
(大地鍛造!)
無從閃躲,只能阻擋。萊維顧不得節省法力,發動了最高等級的大地鍛造。圓形的牆
壁從地面竄出,將冰槍阻擋在外。但對方像是早算好的一樣,在牆壁豎起來的那一刻將之
擊毀,強力的光束從側面粉碎了高牆。
但這是琳的失誤。
「囂張!」
萊維怒吼,被逼出對術障壁讓他極度不悅,法力迅速消耗。
他不想管了,到了這個地步再多用一點也沒什麼差,他還有別的補救手段。萊維雙手
聚集最大限度的法力,朝上空爆發。
「我說了,我只是很難調整出力罷了!別瞧不起人!」
閃電回應他的呼喚,超過百道落在這個小小的庭院裡。琳在最後的關頭施放了障壁,
一人支撐五道閃電。路克以高超的判斷力閃躲,但馬里狄沒有這種功力──不管是對閃電
的感覺或是反應速度都沒有,他被兩道閃電直擊,雙眼翻白,原地失神了三秒。
「馬里狄下去休息!」
「抱歉了。」
落雷停息,馬里狄在路克的一喝之下找回意識,急忙退開接受琳的治療。同時路克和
奧瑟拉趁著萊維還在準備下一個法術的空檔進攻,路克攻下盤,而奧瑟拉往上半身攻擊。
不過萊維知道這場戰鬥已經結束。
「到此為止了!」
克莉絲汀出現在他們之間,雙手抓住雙箭。同時深淵在路克腳下顯現,逼他逃離。
「嘖,是救兵?」
「這麼快!?明明才過了三分鐘而已!?」
奧瑟拉半驚訝半抱怨的說。
「別問我,最驚訝的是我。」
好幾名將領拿著自己的武器朝路克等人發動圍攻,要不是冷山負責發號司令,她才是
最想下去打的那個。沒過多久,五個人被逼到花園正中央,形成對峙的局面。萊維趁隙跳
到屋頂上,冷山的旁邊,確保自身安全。
「抱歉,看到黑煙才來。」
「不會,剛好趕上。」
萊維擦了擦汗,終於放鬆下來。
「沒事吧?」
冷山擔心的看了看萊維身上的破爛衣服,不過傷口都被他自己治好了。
「不,沒關係。只是消耗了一些法力,需要休息而已。」
面前的戰鬥越演越烈,路克他們似乎打算死命抵抗到最後。紅檜(弟)的持刀手被路
克抓住,而莉亞就在他面前,法杖前伸。
「通通住手!」
在紅檜弟慘死之前,萊維制止了這場打鬥。神奇的是,路克他們也立刻收手,看到這
個場面,萊維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這邊也住手。」
「欸?剛剛不是才說全力殺了他們嗎?」
「只是為了讓萊維介入而已。」
路克等人圍成一個圓,不放鬆任何警戒,同時他向他的夥伴解釋著現況:
「對方想殺了我們。但我們全力戰鬥的話至少也能殺他們一半。如果我是萊維的話,
我會叫他們拚死也要殺了我們;但是現在是萊維在下命令,他不會做這種事。」
「…你還真自以為把我摸透了啊。」
越聽越不爽,萊維決定打斷路克。但路克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咧嘴一笑。
「難不成我說錯了嗎?」
「不,可惜的,你說對了。我們明天以後就要離開這裡,我不想為了殺你們而看到更
多的人死於非命了。」
在戰場上已經死夠多人了,如果這些最親近的夥伴還要為了些無聊小事送死,那就太
不值得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路克說得好像他早就知道萊維會提什麼交易一樣。
「跟你做一個交易。你們在這幾天別來煩我們,而我們不殺你們。」
「可是萊維……!」
冷山想要阻止,她無法在這裡放走刺客,而且對方還是那個男人。但萊維舉起左手,
阻止她繼續講下去。
「先聽我說完。路克,你應該已經從紫櫻那知道了,如果你想報仇的話,在九月四號
,我們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後,我一個人做你們的對手。」
本來,留在這個世界,就很難逃得過帝國的追殺,現在再多一個對手也沒有什麼差別
。
「萊維…」
他的手下們想起了這個苦澀的事實,露出沉痛的表情。
而萊維繼續述說提案:
「怎麼樣?到時候不會有別人來打擾,我想應該正合你的意,我想不出你們拒絕的理
由。」
「有啊,兩個。」
但出乎他的預料,路克伸出兩根手指。
「一是我們本來就打算阻止你們前往新世界這種蠢事。」
「又是那個賢者的預言嗎?抱歉,紫櫻應該也跟你說過那個說詞是沒用的。」
紫櫻在回來之後將他所聽見的都和萊維講過了。萊維對那名賢者十分有興趣,但現在
沒有這個空檔。
他必須完成他的使命。
「不是,只是單純的因為魔族走了這世界會無聊許多而已。」
看見路克的表情,萊維睜大眼睛──路克是真的這麼覺得。
他真是一點也沒變呢,這想法讓萊維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這
麼單純的看世界,一定就不會變成現在的局勢了吧。
他笑嘆一口氣:
「那還真是承蒙你賞識…不過很可惜的,你阻止不了我們。放棄吧。」
路克聳聳肩,乾脆的放棄。
「我也這麼覺得。至於第二點──」
他指了指馬里狄。
「啊,還有這回事啊…」
萊維聲音一沉。馬里狄的目的不是什麼報仇之類的事情,而是找回他說謊的權利。平
心而論,萊維認為應該要把謊言還給他,不過現在他不想資敵。
「元帥!現在是我們優勢,沒必要和他們討價還價!」
「吵死啦!就算萊維也跳下來打我還是有把握能殺你們十個。」
被路克吼回來,白後退了兩步,陷入沉默。
「好了,回歸正題。阻止你們的計畫這種事在你的援軍趕到的時候我就放棄了,但是
我們這邊有人說拿不到謊言會讓他很想死,所以想點辦法吧。」
「你還真擅長推卸責任啊,該想辦法的不是你嗎?」
聽到這種熟悉的無賴說法,萊維也拿他沒辦法。
「也罷,加薇雅。」
「一場鬧劇。」
加薇雅一邊嘆氣一邊從旁邊走出來,謊言早就不是她的了,不過萊維喜歡演,沒辦法
。
她將準備好的假劍拿出來,同時,萊維偷偷發動真的『謊言』。
萊維將假劍接過來,變出一個細長的銀盒,然後將它裝進去,還上鎖。
「劍給你們,但是鑰匙放我這。雖然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不過也沒有
資助敵人的道理。獎品就等到打贏了再拿吧──打輸了的話,我也會從你們的屍體上搶回
來。」
萊維將盒子扔過去,讓路克牢牢接住。
「順帶一提,那個箱子就算沒有鑰匙,也可以花個兩年打開。」
同時他也試圖說服,讓對方減少戰力。不過謊言對馬里狄無效,他並不是很相信萊維
會這麼好心。
而且──
「事到如今就算你直接把劍給我,我也不會就這樣乖乖離開的。」
「我也是這麼猜的。」
萊維長吁了一口氣,至少沒有露出馬腳。
「好了,看來你們也同意了這筆交易。接下來就來看看你們要被關在哪吧。嗯…又要
保證我們不會偷偷殺掉你,又要讓你不能亂跑…」
萊維考慮了一下,但是他所想的到的地方,路克一定不會同意,因為要把他們幹掉實
在太簡單。
「…路克,想個辦法吧。」
他決定學路克,路克那副像喝了蟑螂水的臭臉讓他差點笑出來。
「…城市外怎麼樣,三公里應該沒問題吧。你們就派人在城市邊緣監視我們,只要我
們有奇怪的舉動就來戰。」
「不成,三公里的話你們隨便跑都跑得掉,繞個圈子再來阻礙我們不就好了。」
「嘖。不然地形給你挑,應該有──」
「事情的經過我都聽到了!!!」
路克還討價還價到一半,巨大的聲音就打斷他們,一名身型巨大的老人從天而降。大
家都很熟悉這個聲音,不過也不約而同地出現一個念頭。
這頭龍來湊什麼熱鬧?
人形的奈瑟瑞恩嘴巴咧到耳邊,一點都不像人類:
「原本想輕鬆欣賞這五個囂張人類能做到什麼程度,不過似乎得延後一下了啊。看你
們為了沒有場地這種小事而談判破裂也挺無趣的,這裡就讓我來出一份力吧。」
「奈瑟瑞恩…」
一名將領握緊武器,無法接受黑龍的行徑。
「你和萊維不是朋友嗎?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無傷殺了他們吧!」
「哼?不服氣嗎?蟲子,不服氣的話就先用手上的傢伙讓我刮目相看吧。」
但是奈瑟瑞恩一點感觸都沒有,他對萊維已經仁至義盡,剩下的精采好戲,他無意阻
止。
萊維嘆了口氣,阻止他們。
「別挑釁,奈瑟瑞恩。還有你們也是。這是我的決定,要是有誰有別的更好的提案,
盡管來說服我。」
但是沒有人回答。只有冷山覺得就算死人也要把路克殺掉,不過被身邊的白阻止了。
萊維繼續開口:
「看吧。總之別任性了。奈瑟瑞恩,你說你要出什麼力來著?」
「這四天就讓我看著他們吧。等到你的法術結束之後,我會將他們送到這座城堡的門
口,如何。」
「就這麼做吧。」
萊維給予肯定的答覆。就這樣,他們被黑龍帶走,決戰的日子被延後。
距離九月四日,還有六天。
//晚上
「萊維的樣子如何?」
「說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好像沒傷。」
路克等人被帶走之後,萊維回到了自己房間。加薇雅和艾葛特有點擔心地跟著,在萊
維進入冥想之後回到交誼廳,跟其他人解釋。
「他說主要是法力消耗太多了,只能盡量回復。」
法力的回復是自然發生的,不過萊維是魔人,回復的速度比一般人慢。
「世界門法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似乎萬一的時候還有法杖可以增幅,不用擔心的樣子。他現在擔心的是影衛接連偷
襲,所以他要儲備法力,不然下一次就真的會影響到世界門。」
「啊,原來他有在戒備啊…」
冷山鬆了一口氣,之前都白擔心了。
「不然妳原本以為是?」
「我以為他憑著自己實力高強就完全沒在警戒的。」
「「也是呢──」」
說實話艾葛特和加薇雅到剛剛為止都是這麼認為的,聽他要為了安全限制自己行動還
嚇了一跳。
「艾葛特艾葛特,所以最重要的那個呢?」
「沒問題。」
艾葛特朝眾人點點頭。
「喔喔,那就好。我還以為明天的宴會要少了主角呢。」
「不過要明天中午。」
「那無所謂,宴會要等到傍晚才會開始。」
「不如說這下子我們還多了時間可以準備呢。萊維整個晚上都要在他房間當家裡蹲。
」
「那還真感謝路克他們啊。」
「謝歸謝,他們還是去死吧。」
交誼廳裡面的幾個人笑了起來,隨後繼續著手工作。
//晚上十點
「說起來,有一個人不知道要不要叫她…是說,跟她講應該也沒辦法啦。」
到了一般人慢慢熄燈的時間,城堡內還是燈火通明。紅檜(姊)一邊乾淨俐落的切開
布匹,一邊提起新的話題。
「誰?」
「七號啊?妳看她不是身體被摧毀嗎?現在以那種…奇怪的方式生活,我也好久沒和
她講話了。」
聽見紅檜(姊)這麼說,大伙恍然大悟。
「恩,說起來也是呢。在她身體爆掉以前老是在嚷嚷什麼要刷萊維好感度之類的事。
最近怎麼這麼沒有存在感。」
「沒辦法,畢竟變成那個樣子了,不過,她這樣被我們冷落會不會很難過啊,應該把
她搬到交誼廳來的喔?」
「各位在討論什麼?」
講到一半,大門敞開,進門的人是紫櫻。難得的,米斯不在身邊。
「喔,紫櫻啊,我們剛好聊到七號,妳知道她最近的狀況嗎?最近都沒有看到她,在
想她會不會太寂寞。」
「她很有精神地每天在板上發廢文,各位不必擔心,我認為她有跟三十號越走越近的
傾向。」
(那不就很糟糕嗎…)
紫櫻燦爛的笑容讓眾人暗暗吐槽。
「對了,紅檜(姊),妳一開始要說什麼?」
「啊,對,我在想要不要也讓七號參加宴會。不如說有辦法嗎?紫櫻。」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在場只有她一個泰爾汀。
「嗯…也不是沒有替代方案,例如說臨時身體。但是那種都很醜的,我認為七號應該
不會接受。」
「嗯,算了,直接去問她意見好了。」
「啊,我跟妳一起去。」
紅檜(姊)和克莉絲汀馬上行動,鑽過紫櫻的身邊往寢室去。
「哎呀呀,真是急性子呢。明明計畫一下要怎麼整她也很有趣的說。」
而紫櫻看起來有點遺憾。
//七號的房間
「七號!」
「嗚喔哇呀耶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耶!!!」
房門碰的一聲被打開,同時響起的還有七號的尖叫。紅檜(姊)和克莉絲汀都被這聲
尖叫嚇到,愣了一下才往七號看過去──那是和半個人差不多大的螢幕,正面顯示了七號
的模樣。
「妳那什麼奇怪的叫聲。」
「妳進來之前先敲門好嗎!?好嗎!?」
在螢幕中生活的七號不知道急急忙忙地把什麼收了起來,面紅耳赤,不停喘息。
「…?」
「有什麼事拉!」
「想問妳一個問題,妳知道我們明天要辦宴會嗎?」
「啊,那個嗎。」七號撫著胸口,漸漸冷靜「我姑且知道,來打掃的女僕跟我說過了
。」
「喔喔,那就簡單了。妳明天有打算參加嗎?」
紅檜(姊)單刀直入的問。
「哈哈,我就…算了吧。我可不想以完美狀態以外的身體出現在萊維面前,這副螢幕
又太笨重了。不過,你們的感謝信不是有讓我加一筆嗎?那樣就夠了。」
七號溫和的微笑。
「…欸?」
「咦?」
七號溫和的微笑僵住了。
「……有嗎?」
「………紫櫻!!!」
七號溫和的微笑消失了。
//
「啊,被發現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些很吵的聲音,紫櫻把泰爾汀的通訊頻道關掉。過了三十秒,萊維開
的聊天頻道才傳來紫櫻的發言。
《紫櫻妳竟然敢封鎖我!?》
《擬載說蛇麼呢?》
《別給我裝蒜!我………我給妳的東西,妳不要跟我說沒收到。要是妳敢在這件事上
整我,我身體修好了就跟妳不客氣!》
《喔喔,好可怕好可怕。》
七號罵了幾分鐘,得到了紫櫻應付似的答應,才終於安靜下來。
「…紫櫻啊。七號她要妳做什麼?」
「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明天不是有全體人員給萊維的感謝信嗎?原本打算朗讀,結
果因為太丟臉而作罷的那個?」
「是有。」
「七號托我她的部分加進去。」
「…呃,有嗎?我怎麼不記得有看到?」
冷山遲疑了一下,身為主辦人,她早就看過了感謝信的完整內容。
「因為我沒有加進去。」
「呃,紫櫻,就算是老朋友。這麼重要的場合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覺得這是適當的判斷。」
紫櫻偏了偏頭,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字條。上面滿滿寫了一整頁的感言,還有一半
以上是有關阿夫拉季,當初萊維前來拯救他的英姿。
紫櫻慢慢等在場的其他人讀完,然後再次詢問眾人感想。
「寫這種東西只會讓宴會的主角崩潰,我認為應該不是個適合的文章?」
(……對不起,七號,我只能同意。)
冷山左手摀著臉,要是真的把這段加進感謝信的話,其他人的部分應該都會因為強烈
的衝擊被忘光。
「妳為什麼不乾脆和七號講一下啊…」
「她做得這麼故意,我為什麼還要幫她考慮?」
「是沒錯啦…唉,別這樣。」
最後,冷山緊急連絡了七號,才把這件事情搞定。
//八月三十一日,中午十二點
「終於,就是明天了。」
一夜過去,法力也回復了相當的數量,萊維終於步出自己的寢室。明天就是正式施放
世界門的日子,全魔族的命運就在他的手上,就算萊維已經有好幾次這種經驗了,也還是
無法習慣。
他看著耀眼的正午陽光,讓自己放鬆,再低下頭來喃喃自語。
「那麼,就今天晚上嗎…就這麼決定了。」
他這麼考慮著,肚子也叫了起來,就往食堂走去。
//
「萊維!」
「……?」
一踏入食堂,歐文就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他下巴差點脫臼,萊維想不透有甚
麼這麼好驚訝的。
「你終於結束家裡蹲的生活了嗎!?」
「你為什麼要講得好像我已經兩個月沒出過房門一樣?我昨天晚上才回房間冥想兼堤
防影衛來襲好嗎?」
「你當了這麼久的自宅…不,自房警備員,我們都很擔心啊。」
「警你媽。」
萊維把作勢要抱上來的歐文推到一邊去,旁邊用餐中的人都在忍笑。
「誰敢笑到把食物噴在地上的給我自己擦,媽的。」
萊維自己夾了幾道菜,找了位子坐下,旁邊只有歐文和莉莉這對夫妻檔,讓萊維稍感
不妙。
「哼嗯…其他人都不在啊。」
「他們好像正在桌遊,剛剛一隊人馬浩浩蕩蕩過來拿了午餐就走。現在應該正在上訴
吧。」
「你們沒有加入喔?真稀奇。」
「我還要工作好不好?誰跟你這家裡蹲一樣。」
戰爭是結束了,可是歐文本來就不是戰爭人員。身為財務大臣的他忙碌程度和米斯不
相上下,莉莉能幫上忙的時候也會在他身邊盡棉薄之力。
「你一定要扯到那裡嗎!?而且之前戰爭的時候你那麼閒,現在忙一下沒什麼好抱怨
的拉。」
「呵呵。」
歐文冷笑一聲,用叉子把麵條捲起來,送到莉莉口中,萊維決定低頭吃飯,保護自己
眼睛。
//下午兩點,交誼廳
吃完午飯,萊維來到了交誼廳,剛好碰上打完收工的一行人。
「啊,萊維,你來晚了。我們剛才結束。」
「看來是如此。」
萊維並不特別可惜,只是看了看房裡有哪些人,結果大部分的將領都在。
「萊維萊維,要出去玩嗎?」
「欸?現在?」
「對啊。現在不出去就暫時沒有機會了吧,既然是最後一天,去釣釣魚也好。」
明天法術開始之後,五名施術者沒辦法走出城堡一步,好動的艾莉琳做出這種提案也
是很合理的。其他三人也在旁邊,以肯定的眼神看著他。
「釣魚嗎…妳竟然會做這種提案?真難得。」
城外的湖中的確有魚,可能有六個眼珠或兩道背鰭的那種。只是這種坐在原地耐心等
待的休閒和艾莉琳不太搭調。
「霧潮建議的,我沒釣過魚嘛。」
「霧潮你?」
「我怎麼?」
霧潮不解地反問回來。
「不,只是以為釣魚和你不合,你應該更喜歡打獵吧。」
「我的確是很喜歡打獵,可是在大鹽湖那邊為了有東西吃,我也只能從水裡撈了。後
來釣著釣著就釣起興趣來了。」
「哈啊…原來如此。」
「所以萊維,要去嗎?」
艾莉琳催促著萊維下決定。
「去啊。我很久沒釣魚了,用具不知道收在哪邊就是。如果要找出來的話大概會找到
明天,你們有方法嗎?」
「木匠組那邊的獸人有,你可以去和他們借,只是小心他們傳教就是。要是被他們教
到,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脫身。」
「哈哈,OK。我們走吧。」
除了平常就一起行動的夥伴以外,沒有人要去。他們五個就到了霧潮說的地方,慷慨
借到整組釣具,前往前幾個月,舉行過祭典的湖邊走去。
「說起來,還有這件事呢。紫櫻和米斯就是在這個地方吵架的吧。」
「聽說是。」
為了祭典所搭建的建築物依然健在,只是人去樓空,無人使用,舞台上積了薄薄的一
層砂。
「剛好有椅子。」
他們到觀眾席把幾個固定座椅拔出來拿到湖邊,然後像插秧一樣插進土中。五個人舒
服地往椅子上一靠,慢慢調整角度。
「所以萊維,要怎麼釣魚?」
「嗯…有誰不會?」
「我我我。」
「我。」
艾莉琳和艾葛特舉手,另外兩人似乎已經有過經驗。特別是克莉絲汀熟練的動作讓萊
維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會要讓這裡魚類滅絕了吧…?)
帶著這種顧慮,萊維和兩個不會的人講解魚鉤和魚餌,以及怎麼把活生生的蚯蚓掛上
去。
「然後就是把魚餌拋到湖裡面等魚上鉤這樣。」
「……?」
「就這樣。」
「……欸?沒有什麼訣竅嗎?例如說有甚麼方式可以馬上讓魚上鉤之類的。像是晃動
魚餌魚會不會特別來吃啦?」
「所謂訣竅,大概就是不要想這種有的沒的,然後耐心等待吧。」
「喔,好吧…」
就這樣,五人把釣竿拋出,靜靜等待。
//
「上鉤了!」
經過了一個小時,克莉絲汀釣到了第十二條魚,不知道是運氣還是真的有所謂的技巧
,她釣到的都是大型魚。其他三人也都收穫了六七條左右,至於萊維──
「…嘖,又跑了。」
一感到釣桿晃動,他用力拉桿,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鉤子飛起來。萊維只能皺著眉頭再
掛釣餌上去。
目前的紀錄,零條。
「等等,萊維,你真的很會釣魚嘛?」
加薇雅看到這幅慘狀,不禁皺眉。
「我沒這麼說過喔?我只說我會釣魚而已。大部分時間都是釣到惱羞然後用電宰的。
」
「那你一開始拒絕不就好了…」
「也不是這麼說?和妳們一起釣魚大概會有很多創意無限的事情可以看,也很有趣。
」
比起釣魚這件事,和她們一起釣魚更有趣。
「欸?嘿嘿,是這樣嗎…」
艾莉琳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
「等等艾莉琳,不能被騙了,萊維沒有在誇我們啊!」
「欸?是嗎?」
「妳看魚要跑了就拿死靈術把魚群往釣竿的地方趕,竟然以為我會誇妳嗎?」
被萊維不客氣地指出來,艾莉琳心虛地往旁邊看。他們就這樣在湖邊玩了一個小時,
最後由於這些魚根本不能吃還是全部放生了。之後由加薇雅提議到城裡逛,一路到了五點
。
「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城內,萊維等人走在路上,加薇雅看了看錶,忽然這麼說。
「欸?什麼意思?」
「沒什麼,跟我們來就是了。今天是我們帶路喔。」
萊維一頭霧水,不過加薇雅的態度強硬。現在已經在最後關頭了,多少用點粗暴的手
段也可以。她帶頭往回程的方向走,其他人也笑著跟上,只留著一臉疑惑的萊維。
「啊,等等我。」
他快步趕上。只看到加薇雅等人一路往城堡走去,萊維跟在後面。沒幾分鐘,就抵達
了城堡正門。
大門是關起來的,領頭的四人就在這裡等他。就算再遲鈍也看得出來有什麼在門後。
「這是…」
「來來,請進吧,萊維。」
艾莉琳滿臉笑容地往門上比,萊維連整理現況的空閒都沒有,就握上門把,一把推開
──
只看到裡面的配置和他熟悉的已經完全不一樣。走廊的兩邊掛上了亮麗的裝飾,地毯
和燈光都成了紅色的色調,門後有著一張長桌,城堡的女僕長就站在後面,微微鞠躬。
「歡迎,今晚的貴賓。舞會即將開始,請問需要我為您解釋現在的狀況嗎?」
她狡慧的一笑。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萊維則是先停了一秒,隨後大笑起來。感動讓他差點流下眼淚,不過他終究保住了自
己的形象。
「原來是這樣嗎!啊,真是嚇我一跳。我完全沒發現啊!」
他笑著,在名簿上面簽了名。
「萊維大人對這驚喜還滿意嗎?」
「當然,光是你們這麼努力地瞞過我,就夠讓人滿意的了。」
女僕長收下了簽名簿。
「我確實收到了,那麼,請往那邊的更衣室。」
「那萊維,我們往這邊喔。」
克莉絲汀朝萊維揮手,往走道的另一邊走去。萊維進了專門為他準備的更衣室,全世
界各個風格的禮服都在裡面。他沒有從衣架上找尋,只是從自己的背包裡面拿出了穿慣的
黑白正裝。沒了披風,萊維打扮得一身白色,只有皮帶、靴子和紐扣是黑色的。為求正式
,萊維還加了一條領帶。
萊維走出更衣室,四名女伴都還在換衣服,只有他和女僕長在長廊上。
「喔?」
女僕長感嘆了一聲。
「怎麼,有意見嗎?」
「不敢。只是意外的…很像樣呢。冷山大人還說您一定會打扮得亂七八糟要我幫您一
下。」
「開玩笑,就算我長這樣也參加過很多正式宴會的,被糾正的次數沒少過啦。」
「可是萊維大人,您的扣子上下扣反了。」
「真假?又來!?」
「假的。」女僕長呵呵一笑「看來萊維大人真的有許多慘痛的經驗呢。」
「妳啊…身為接待者這樣整客人沒問題嗎。」
「當然,雖然正式可是別太嚴肅,這是冷山大人說的。」
喀擦一聲,對面的更衣室門打開。克莉絲汀從裡面走出,她穿著水藍色的傳統禮服,
下擺及地,沒有多少零件裝飾。奇特的裁縫手法讓禮服看起來就像是以單一塊布摺疊縫製
而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十分強調胸前曲線(她的禮服肯定是自己縫的,萊維只能
這麼想)。
「……哇喔。」
克莉絲汀微微臉紅,等待萊維評價。讚美好像只會讓場面更尷尬,他只能擠出這個故
作輕鬆的答案。
「很好看。」
「啊…謝謝。」
啊──幫我紮啦──,艾莉琳的聲音從更衣室裡面漏出來,克莉絲汀趕緊關門。不愧
是艾莉琳,就算不在場也能緩和氣氛。
克莉絲汀放鬆下來,終於仔細觀察萊維。
「萊維你…和平常沒差多少嘛?」
「欸?剛剛女僕長才說我這樣穿還不錯的。」
「哼嗯…是還可以拉,說正式也很正式。不過和平常打架那套太像了,聯想起來就不
怎麼樣。女僕長沒看過吧,所以不知道。」
「哈啊…那我去換一套比較好?」
「不,你喜歡這套的話,就這套吧。」
聊著聊著,又有人從更衣室出來,克莉絲汀從門前讓開。
走出來的人是艾葛特,他披著金黃色的多層紗裝,上面鑲滿了各種寶石。金色的髮絲
紮成兩辮,垂在胸前,以黃金的髮飾裝飾。以一般貴族來說俗氣的打扮,在艾葛特身上則
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原因無他,因為艾葛特的價值與美麗遠遠超過這些珠寶,就如那些裝
飾生命泉水的寶石一樣。
「怎麼樣?」
艾葛特的聲音像是帶了幾分自信,大膽地問萊維感想。
「嗯,非常漂亮,很適合妳。」
「哼嗯…反應很淺。」
「不不,真的很漂亮,不如說艾葛特妳平常就很好看,所以沒那麼衝擊而已。」
「好看要說啊。」
「這個,就請饒了我吧。」
萊維抓抓臉頰。同時最後的兩人出來。
艾莉琳在前面,她現在穿了不是自己的衣服,沒辦法穿牆了。黑色白兩色的衣服和一
朵大紅花別在胸前,袖口裙擺都繡滿了蕾絲,和平常相比多了幾分華麗,讓人想要一把抱
起。高跟鞋在腳下答答作響,艾莉琳靈活地轉了兩個圈,裙襬飄揚。
「萊維萊維萊維萊維,好看嗎好看嗎?」
「好看好看。」
萊維拉著她轉了五圈才讓她停下,她滿足的退到一邊。萊維才有機會看向加薇雅。
加薇雅是最後出來的,無袖的深綠禮服在腰間開岔,服上有著金色的刺繡,勾勒出身
體的曲線。四肢的美感被最大限度的強調,對於武鬥派的加薇雅來說是正好的打扮。平常
放下的頭髮對折,在頭上綁了個髮髻。
「……」
「………萊維?」
「……」
「喂!說句話啊?」
「……妳等一下。」
萊維舉起一隻手,低下頭,另外一隻手摀住鼻子。
「萊維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加薇雅急忙趕過去。
「不不,沒事。幸好我鼻黏膜長久以來有受過訓練,不然可能要換衣服了。」
「喔、喔…你沒事就好…」
加薇雅沒聽懂,不過其他三個人很清楚今晚的優勝者已經出來了。萊維一臉沒事的抬
起頭,自然的後退一步。
「好了,既然大家都換好衣服了,我們就入場吧。女士們,需要我護送各位入場嗎?
」
「不不,也沒有一對四的正式禮節吧。」
「我想我們就照我們的風格就好了。」
萊維點了點頭,走在最前面,進入宴會大廳。
掌聲如浪潮般迎接他們。
//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現在進場的是,旅人、救世的英雄、歷戰的軍師、連帝國女
皇都搞上的花花公子、賽拉底斯之王,萊維!」
「其中一個是多餘的!」
在熱烈的掌聲中,萊維的反駁完全被掩蓋。城堡的大廳已經被布置成完全看不出來的
樣子。正中央的空曠場地是舞池,好幾對男女正在其中搖擺,包括閃死人不償命的歐文和
莉莉。左後方的區域,樂團正幫舞蹈伴奏,其中有好一部份是泰爾汀,真不知道她們是太
閒還是怎樣。冷山站在舞池正對面的講台上,主持宴會。而周遭的部分是兩層樓的休息區
,魔族的男女散布在各處休息,或聊天,或等待下一段音樂。女僕們勤快地為自由取用的
餐桌添上料理,雖說是舞會,這場晚宴提供的食材可不只是配酒用的點心。
「哈哈,你們啊…也太努力了吧!」
「當然,這是為了感謝你而舉辦的宴會啊,怎麼能夠馬虎呢。」
音樂演奏告一段落,人群讓開一條道路,萊維一個人向前走去。
「萊維,為了感謝你帶領我們到今天,我們製作了這張感謝狀,代表我們的心意,請
你收下。」
冷山遞出一大張寫滿了謝詞的感謝狀,還有一封厚厚的信。
「要我唸出來嗎?」
「拜託不要好嗎?」
萊維笑著接下感謝狀,仔細的收到口袋中。
「那麼,就請你講幾句話吧。」
「好。」
萊維轉過身,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著他。
「各位。」
萊維的聲音清楚地傳達出去。
「明天我們就要分別了,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不過,我想你們都能過得
很好,我們都這麼努力了,一定會得到回報。至於我,也許在你們孫子都忘記的什麼時候
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也說不定。
那麼,就在這裡預祝你們一路順風。希望有一天,我能看見你們創造的輝煌時代。」
萊維輕輕鞠躬,掌聲再次響起。舞者和伴奏都回歸了原位,講台上的燈光熄滅,人群
繼續自由活動。
冷山則是找上旁邊的萊維。
「沒想到會這麼短。我還以為你會講到我們哭出來的。」
「那樣舞會都不舞會啦。再說,你們這群沒血沒淚的會哭喔?」
「當然會了。沒自覺的傢伙。」
兩人聊著聊著,艾葛特他們也穿過人群走來。
「好了,你的後宮還在等你呢,快去吧。」
「知道啦知道啦。」
冷山拍了下他的背,讓他迎上去。
//晚上九點
時間過得很快,萊維和他的夥伴們一首接一首的跳著,一下就過了三個小時。途中的
節目也沒有少,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七號雖然人不在現場,但還準備了一張隱藏著的王牌
──她為了萊維寫了一首曲子,請交響樂隊演奏。一二零大聲宣告的時候還嚇了冷山一跳
。
「那個傢伙…晚點給我走著瞧。」
她笑著爆青筋,作為主持人卻臨場才發現有意外節目,可不是什麼對心臟保養有益的
事。
舞會一路進行了三個小時,接近尾聲,不過這群賓客的體力好的很,一點都沒有疲憊
的樣子。
而現在,萊維正在陽台上喘口氣。即使對方是好意,人多不舒服的事實還是不會改變
。冷空氣讓他舒服了點,眺望城內的燈火。
「…很漂亮吧。這座城市。」
「是啊。」
艾葛特靜靜地走到他的旁邊,加薇雅在另一邊,艾莉琳直接坐到欄杆上,克莉絲汀則
是在稍遠的地方,背靠牆。
「八十萬人,六個月。這座城市就成了今天的樣子。如果有更多的時間的話,真不知
道會變成怎樣啊。」
萊維笑嘆一口氣,轉過頭來。
「所以找我有什麼事。看起來你們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
「嗯。」
艾葛特看向遠方。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哈哈哈,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人形,還說想要借妳一用呢,
結果跟你們村子差點打起來。」
「嗯,然後你之後的動作還很奇怪。」
「妳才奇怪好不好!我在那邊震驚思考要怎麼辦,妳竟然給我在旁邊盯著看。」
「因為反應很有趣。」
「結果是這種原因喔!」
艾葛特淺淺一笑。
「然後,我們一起旅行,遇見了艾莉琳。」
「對對對,把我們關在那個奇怪的世界裡面。」
「還不給東西吃。」
「啊─哈哈哈。」
艾莉琳別過視線,原本她可是要把他們兩個殺掉的人。
「事到如今還提這些做什麼呢?大哥哥。我現在這麼喜歡你,而且我還不是打不過…
」
「哈哈,承讓承讓,這是向性問題啦。」
「哼。」
艾莉琳偏過頭去,看向遠方,沉默了片刻。
「萊維,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有趣。謝謝你帶我出來。」
「不客氣。」
「還有,和你在一起,讓這個世界更有趣了一點。」
萊維尷尬得說不出話來,艾莉琳看她這個樣子,只是一笑。
「然後在肯利多斯姆,我遇見你們。」
接著,該加薇雅說。
「我一開始還想怎麼可能會有人免費把魔劍給我,害我遲疑了好一段時間,最後只和
你要了一把魔劍。」
「現在呢?」
「我大概會說請給我十把吧。」
她輕輕笑著。
「我死過一次,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但是我真正要說的是──謝謝你,選擇解放我
的詛咒。你是很了不起的人,讓我十分景仰。」
「沒什麼,只是良心而已。」
三人講完,看向靠在門邊的克莉絲汀。
「然後克莉絲汀──」
「啊──我就算了拉。你們快講你們的正事吧,不要把我拖下水。」
「啊,好吧。」
「…所以,妳們要說什麼?」
「萊維,在這裡,最後再說一遍吧。」
「我愛你。我們愛你。」
「所以我們想要留下來,和你走到最後,無論結局如何。這樣可以嗎?」
三人以筆直的視線面向萊維。
萊維還是苦笑著。
「妳們啊…真的是笨蛋呢。明明就知道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分別了,還是要問這種問題
…」
他遮住自己的眼睛,不這麼做眼淚可能就會流下來。
「就這樣像平常一樣打打鬧鬧,迎接最後一刻,不就好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往絕路走
呢。像我,都掙扎了這麼久呢。」
「你是說…!」
「嗯,我也喜歡妳們,和你們在一起真的很愉快。但是我擔心一說出口,妳們就會留
下來和我一起送死。」
「怎麼會呢,我們留下來不是因為生死,是因為你在這裡喔。」
「哼哼,雖然一次三個還是有點不滿,不過現在就這樣吧。」
加薇雅搶先親了上去,嘴唇相貼,是讓其他人看到傻眼的深吻。
「啊──!偷跑!偷跑拉!」
「急什麼,夜晚還長。」
艾葛特的台詞讓萊維稍感不妙,急忙把加薇雅從自己嘴邊拉開。
「等等、等等,明天是大日子,有什麼事也等後天好嗎?好嗎?」
「當然,不會讓你感到負擔的。呵呵…」
她們相視一笑,這時,克莉絲汀從旁插了進來。
「先說一聲,我也要留下來喔。不是因為什麼黏黏稠稠的愛情,只是做為朋友留下來
而已。」
「啥?妳算了吧妳,妳的日子還長呢。」
「不,我決定了。世界上可不只有愛情,至少有個人以朋友的身分留下來吧。」
克莉絲汀的態度看起來十分頑固,萊維只能接受。
「隨妳吧。可別跟其他人說,不然我怕有更多人要留下來送死。。」
「知道啦。反正我們本來就是第二批的。沒人會發現的啦。」
克莉絲汀舉起一隻手指。
「而且,誰要搶這份殊榮,我們也不會同意的。」